話雖如此說,但他手心裏已經滲出汗水來,這些人心裏還是有些害怕馬騰。
隻因馬騰在軍中素有威名,勇猛異常,隻怕在這西涼之中鮮有敵手,哪怕是像胡奮這樣的,再來十個隻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胡奮畢竟是久經沙場之人,知道不能在氣勢上弱下來。
況且,胡奮的親戚,正好是管轄馬騰的飛騎軍校尉胡則,若是馬騰公然與同僚鬥毆,吃虧的還是他。
這樣一想,就有了一些底氣。
馬騰也知道這其中厲害,他暫時還不想公然與這些渣滓爲敵,于是趕緊攔住尚雲,沉聲道,“各位同僚,何必跟小孩子過意不去?”
明面上這麽說,實際上以他對尚雲的了解,隻是怕尚雲把這些人打成殘廢,那這官職肯定是保不住了。
胡奮聽他這麽一說,心想馬騰還算識相,口中發出一聲冷哼,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哎喲,誰打我?!”
他背心一痛,隻覺得下半身一陣酥麻,險些跌坐到地上,不知道是被誰暗箭偷襲,打中了穴道。
卻聽得後面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他回頭看去,隻見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兩個年輕女子。
其中一個白袍銀铠,懷抱雙手,冷豔非常。
另外一個一襲粉嫩紅衣,顯得靈動可人。
這笑聲,正是從這紅衣少女口中發出的,宛如天籁一般。
胡奮面上不由得呆了片刻。
尚雲看到此處,面上不由得浮出一絲笑容來,心道,這胡奮隻怕是要惹上大禍。
若是由自己出面,少不得要連累馬騰大叔,可由張怡出面,誰會爲難一個女兒家,胡奮若是吃虧,也隻能往肚子裏咽。
……
胡奮見張怡手中捧着一些瓜子,回過神來,看了看地上,隻見上面有一粒瓜子,已經被碾得粉碎。
他心中一驚,暗道,剛才該不會是被她用這粒瓜子打的吧?
可是要什麽樣的手法和力道才可以……
胡奮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張怡停了笑,眼睛彎成兩彎新月,道,“我當你是有多大能耐呢,原來不過如此。”
胡奮面上一陣羞紅,直起身來,将手扶在腰上,隻覺得後背一片酥麻。
他用手指着張怡,憤恨道,“你,小丫頭,你暗中偷襲,可不要太過分啊,老子隻是一時大意着了道,爺爺不打女人,你最好閃一邊去。”
張怡一邊捧着瓜子,一邊笑盈盈看着他,她将瓜子殼吐到地上,回頭看向幽月道,“幽月姐姐,吃瓜子嗎?”
她說完話,便将手中瓜子倒給幽月手上。
張怡拍拍手,笑盈盈道,“你有本事,便跟姑奶奶我打一架,我也好教你做人!”
她這番話說完,四周發出一陣哄笑。
本來就處于鬧市之中,周圍人員衆多,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大,不一會兒,人群便圍了過來。
裏三層外三層,把這裏堵得水洩不通。
不過這些人好歹對胡奮有些忌憚,所以不敢太過靠近。
隻見這諾大的廣場之中,圍了一片圓形場地出來。
……
胡奮臉色鐵青,面上一陣尴尬。
此時胸中一團火氣上湧,幾乎整個人都要氣得爆炸一般。
可這事情說起來又極爲窘迫。
若是不接收她的挑戰,要被人說自己怕了女流之輩。
若是接受這丫頭的挑戰,赢了,也是落得一個欺負弱女子的名聲,并無絲毫光彩。
要是輸了……
胡奮搖搖頭,怎麽可能會輸。
“怎樣?”
張怡眉間一挑,星眸冷笑,“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怎麽可能……”
張怡眉頭微皺,還未等他把話說完,便從一旁捏了根竹棍起來。
三步并做兩筆,一棍向他面上掃來。
隻聽得呼呼風響,隻怕是力道非常。
此時已經是騎虎難下,被逼無奈,不得不發。
胡奮吃了一驚,向前踏出一步,以進勢避開她的竹棍,然後雙掌齊伸,大力向張怡胸前拍來。
他還暗藏了一個心思,看張怡如此美麗,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邪念。
既然是送上門來的,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腦中這念頭隻閃過一瞬。
突然眼前出現一道陰影,也不知道那竹棍是怎麽了,像是有生命一般,中途拐了個彎。
便一棍打到他的臉上。
“嗡”地一聲,胡奮整個人向一側撲倒,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耳邊響起巨大的轟鳴聲。
四周人群先是呆了片刻,突然發出一陣哄笑來。
“好!”
“這姑娘好俊的身手……”
“我看呐,是這胡大人,想要占别人便宜,反而被别人打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
這人多勢衆,也管不得胡奮的面子,反正都是來湊熱鬧的,這些人充分發揮了作爲圍觀群衆的熱忱。
胡奮面上一陣燥熱,心中羞愧難當。
再去看他那幾個小弟,個個吓得面色蒼白,紛紛擠眉弄眼,用手對他指指點點。
這幫小兔崽子,還要對老子做鬼臉,看回去怎麽收拾你們。
正是這時,胡奮隻覺得臉上一陣溫潤。
用手去摸時,原來是被剛才張怡一棍,打得耳中流血。
胡奮心中一驚,撐着身體站起來,冷冷地看着張怡。
心道這小丫頭還有些本事。
他此刻不敢大意,從一旁撿了一根竹棍來,雙手牢牢握緊。
手中青筋暴出,隻怕已經用上了十分力道。
“剛才是我一時大意,而且我赤手空拳讓着姑娘,卻不想姑娘竟對我下此狠手!”
他說出這番話,隻是爲了給自己找補一些面子,也不至于太難看。
要是被人傳出去,自己敗給了一個黃毛丫頭,以後的臉可要往哪裏擱。
……
張怡面若瑰霞,紅唇輕笑,向他招了招手,道,“好啊,來啊。”
胡奮面色一凜,手中長棍橫握胸前,幾個趨步,将手中長棍大力掃來。
這狄道之中,多是民風彪悍之輩,戰亂之地,經常有鬥毆發生。
胡奮作爲軍中一員,也不是浪得虛名,久經沙場,早就練出了一身殺人本領,在隴西郡中,也算是少有敵手。
這一棍掃來,威風陣陣,宛如毒蛇出洞一般。
來勢極快,瞬間已到張怡胸前。
胡奮心中一喜,暗道,可惜了,要打花這麽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他眼神一冷,誰讓你惹上我來着。
正是這時,手中突然一輕,他心中驚駭不已。
不知怎麽回事,張怡手中長棍,後發先至,而且棍法精準非常,直接頂到他竹棍之上。
這棍勢一偏,直向上飛起。
而張怡手中長棍力道極大,彷如平地立柱一般。
胡奮虎口一痛,那竹棍便脫手而出。
他還未反應過來,胸口又是一痛。
呼地一聲風響,張怡手中長棍平掃而來,快速在他肋下一鞭。
胡奮發出一聲悶哼,搖搖晃晃,向一側載倒。
“噗通”一聲,胡奮一屁股坐到地上,隻覺得眼前一陣迷茫,被打得七葷八素,找不到東南西北。
如果說剛才是一個意外,這一下,他總算清楚明白地知道,面前這個小女孩,看似貌不驚人,實際上卻是武藝高強。
……
四周發出一陣哄笑。
“胡大人,你莫不是吃醉酒了吧?”
“胡大人,别讓着别人啊,趕緊地,起來再打過。”
“我看啊,是讓過頭了吧,現在都快爬不起來了……”
“胡……”
他這番行爲落在有心人眼中,隻覺得狼狽無比。
人群中,一個黑色身影,摸了摸額頭,隻覺得手中滿是汗水。
他旁邊女子輕笑一聲,道,“真是丢人現眼,你看你找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回去以後可要重罰他才好!”
那人趕緊賠笑道,“是,是,一定重罰,一定重罰。”
……
胡奮羞愧難當,心中一股怒火蹿了上來。
他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噌”地一下,将腰間環首刀拔了出來。
這一下,四周都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看他這架勢,隻怕要鬧出人命來。
有人一看情勢不妙,立刻拔腿開溜出去。
“殺人了!”
人群之中突然炸出一聲,四周像是炸開了鍋一般,人人自危,紛紛反應過來,向外散去。
……
胡奮此刻也管不得那麽許多,眼中一冷,嘴角泛出一抹冷笑來。
他舉起環首刀,便向張怡砍來。
隻見寒光一閃。
“叮”地一聲,這刀被巨力彈出,筆直釘入一旁石牆之内。
胡奮先是一愣,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手中痛感才傳來。
他發出一聲慘叫,再去看時,隻見一柄銀槍釘在手上。
而自己整個人趴伏在地,雙膝下跪,不由得比别人矮了一截。
幽月冷冷看他一眼,将銀槍收回。
“還不快滾!”
胡奮被吓得面色蒼白,磕頭如搗蒜一般。
“這就滾,這就滾。”
早有幾個兄弟跑上前來,将胡奮架起,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尚雲看到此處,不由得會心一笑。
他突然一拍腦門,想起今天來這裏的主要目的,不由得心中一片黯淡。
剛才這一番打鬥,讓這集市便得一片混亂,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馬匹。
本來時間就不剩多少,再有下一次,又要再等上個把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