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有些丹青虛妄之物,是喜歡與現實之物共生一處的,而久而久之,便産生了融合效果,也就誕生了一些所謂的法器原形。
然後再根據這基礎的法器類别,注入不同的丹青,加以煉化和提純,才衍生出真正的可以有用的寶物來。
……
聽到此處,尚雲不由得皺起眉頭。
“照這樣看來,既然是可遇不可求,我又去何處尋這基礎的法器原形?”
夢瑤笑吟吟看着他,懷抱雙手道,“你還記得兩生石嗎?”
“兩生石?”
“不錯。”夢瑤點點頭,“這兩生石,其實算起來就是最低階的法器,可以連同丹青海和現世兩界,而且還能指示丹青海中方位。”
尚雲心中一動,伸手摸入懷中,所幸那兩生石從丹青海中出來以後,就一直帶在身上,并未歸還。
他心中一喜,看着夢瑤,疑惑道,“難道說我可以用這兩生石當聚靈法器?”
夢瑤咯咯一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傻子般,“非也,這兩生石太過尋常,可以聚靈和卸力的能力本身有限,你要是想靠它,還不如多花一天時間提煉自身。”
“不過……”她笑吟吟看着尚雲,“這兩生石稍加改變,倒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探靈法器!”
……
回到馬騰家中之後,尚雲便自己一個人關在房内,研究起來。
這兩生石平白無奇,橢圓長形,約有拇指大小,此時不在丹青海中,便真的如同一塊死物一般,怎麽看也不像是一件靈性之物。
“你不要看這石頭普通,可真要煉成探靈之物,比一般的追靈術還要好用許多。”
夢瑤說完話,便執筆在一旁簡中畫出一個奇怪符号,乍一看去,像極了一顆人眼。
“你體内有這萬源邪火,倒是一件方便之事,稍加訓練,便可以作爲煉靈的最基礎的功法。隻需要用邪火提純,在這石頭上刻下這個符号,兩生石中的丹青便會自行運轉起來,若是靠近一些法器原形,上面便會有光亮閃爍。”
尚雲閉目凝神,按照夢瑤所說,将體内邪火慢慢驅動起來。
他手中噴出一指長的墨色火焰,凝在空中,略有些顫抖。
若是刻壞了,可再沒有第二顆兩生石。
……
尚雲不敢大意,先找了一塊普通石頭來試了一番,确定已經畫得嚴絲合縫,爐火純青,這才在兩生石中刻下記号。
隻見其上紅光閃爍,這兩生石立在幾上,兀自旋轉起來。
他面上一喜,趕緊将它握在手中。
再去看時,這紅光便黯淡下去。
夢瑤抱手道,“這天下間,好的法器不多見,可平常的低級法器應該還是有很多的,特别是一些喜歡以金石爲居的丹青,最容易早就一些低等法器。這兩生石既然已經煉好,不如我們去城中走上一遭,撞個運氣?”
……
尚雲聽了夢瑤的話,也覺得不無道理,反正此時已是瓶頸,不如到城中來探尋一番。
他不敢驚動張怡,若是以張怡的性子,隻怕到得城中,便要鬧得雞飛狗跳,哪裏還能夠有時間來找相關的法器原形。
……
自秦朝以來,沿襲至今,涼州隴西郡的郡治一直都是設立在狄道。
這狄道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來往通商頗爲頻繁,而此地也是咽喉要道,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此處經曆過許多戰争。
秦始皇統一六國,拓疆辟土,開始在此處設“道”進行統轄。所謂“道”,與中原内地的“縣”是有區别的。
“縣有蠻夷曰道。”
足可見這狄道之中人員繁雜。
自西漢以來,涼州附近,主要以羌亂爲主,從燒當之亂至今,已經斷斷續續持續了約有百年左右。
環境惡化,導緻的西羌内遷,他們經常與隴西當地的漢朝人發生沖突。
加之,西北的地方官多數都殘酷苛暴,導緻西羌反抗此起彼伏,西羌人屠殺漢朝人,漢朝軍隊也屠殺西羌人。
直到數十年前,在段颎、皇甫規、張奂三将的鎮壓下,在殺死數萬西羌人之後,羌亂終于接近尾聲。
漢朝也收攏了一些羌人,與漢人雜居一處,用來對其他羌族部落進行制約,所以在狄道之中,經常可見許多不同民族之人和諧共處的情況。
……
此時狄道也算平靜。
古道黃沙,飛鳥木檐。
爲了方便來往行人,其中多處可見歇腳的小點,外面打開軒門,隻有欄杆圍着,其中擺放矮幾蒲團,靠着馬棚。
這狄道中,各色人種來往頻繁,服飾也各不相同,漢人,羌人,匈奴人……混雜其中。
尚雲手中握着兩生石,來回走了許久,也沒有尋覓到合适的法器原形。
隻有在一處羌民女子擺放的路攤之中,還算看見一個殘破的銅樽,算是一個可以聚靈的低階法器。
那器物上面鏽迹斑斑,也不知道這人是從何處弄來的這件東西,頗有些小心翼翼。
尚雲最後沒有要,一個是因爲太貴,另外一個是這酒樽中的丹青融合不是很深。
低頭看去,隻見其中有一些花葉盤繞,常人不可見。
那花朵見到尚雲之時,倒像是有生命一般,兀自将綻開的花瓣一縮,宛如一個嬌羞的少女般低下頭去。
他低頭嗅了一下,隻覺得清香撲鼻。
這丹青雖然于他提升道行沒有多大益處,卻有一件妙用,能釋放異香。
若是真的買去盛酒,那也算是一件寶貝。
隻是可惜了……
尚雲想到此處,腦海中不由得浮出一個人來,丹青門中的韓筠師兄,最擅長釀酒,又喜歡鳥語花香等自然之物,若是他見了,隻怕得開心得手舞足蹈起來。
……
尚雲正自設想之時,手中兩生石突然一跳。
他低頭看去,隻見上面紅光劇烈閃爍起來。
夢瑤吓了一跳,開心笑道,“這可真是巧了,看這兩生石光芒,隻怕這狄道中便有一件上好的法器!”
……
兩人循着這紅光看去,隻見不遠處,出現一黑一紅兩頭駿馬。
馬上騎乘着一男一女,往此處集市上過來。
兩人均是年輕異常,約有十七八歲左右。
那男的,額寬鼻闊,頭上綁着一段橙色長巾,向後挽住馬尾高髻,身前挂着一具木甲,成個兜狀,覆蓋胸前,卻是一身羌人打扮。
而跟他同行的女子,是一個漢人,不施脂粉,一雙大大眼睛,明亮如光,穿着一身黑色戎裝,頭發豎在腦後,手執長鞭,顯得英姿飒爽,眉宇之間皆顯豪氣。
這兩人走得越近,尚雲手中的兩生石閃爍越是厲害。
他偷偷打量兩人,心中一片疑惑,卻不知道這件法器在何人身上。
尚雲擡起臉來,悄聲問到,“你确定這東西是個還未煉化的法器原形?我們莫不要遇到了同道中人,對方若是知道如何練靈,隻怕道行高深,不易對付。”
……
“我幾時騙過你?”夢瑤點點頭,然後将一根手指豎到唇上,做了個噤聲手勢。
她用手指向那女子腰間,喜笑顔開道,“快看她腰間那塊玉佩!”
尚雲聞聲,順着她的手指看來,果然見到那女子腰間挂着一塊通體碧綠的玉佩,用一根紅繩拴着,随她馬匹行走,兀自晃蕩。
……
這一男一女走到其中一個行腳之處,便從馬上跳了下來。
這其中店家與他們頗爲相熟,自然有人将兩人騎乘之馬牽過,栓到一旁馬棚之中。
“一斤白酒,一碟茴香豆。”這男子高聲道。
店家唱了一個喏,便退入裏間。
兩人尋了一個空席,便在上面坐了下來。
……
尚雲遠遠看着兩人,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麽。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尚雲低頭道,“一看這姑娘便是一個高潔之人,怎會舍得将她的玉佩賣給我,不如另尋打算好了。”
這還沒去問,便已經打起退堂鼓來,倒有些不太像尚雲的作風。
夢瑤斜他一眼,“你該不會是覺得對方是個姑娘家,有些不好意思吧?”
尚雲側過頭去,臉上一陣绯紅。
“我何曾說過這種話了,隻是……”他低吟片刻,開口道,“我身上确實沒有什麽金銀錦緞,剛才那銅樽就已經很貴了,更何況是這玉佩,我看那質地層色,隻怕不是我們這等窮人可以買得起的。”
夢瑤聽完,眉頭緊緊皺起,他後面說的這些話,倒還有些在理。
看那女子身份,應該也是有些尊貴,這等錢财本是身外之物,隻怕她不會在意。
“不過随便問一下,也沒什麽關系罷?若是沒有辦法,還有這最後一招……”
尚雲聽完,心中一凜,回頭看來,隻見夢瑤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笑容來。
這禦靈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
過了片刻,尚雲終于鼓起勇氣,向兩人走了過去。
還未到近處,便聽見那女子一陣爽朗笑聲。
她前仰後合,手中拿着一方錦帕,拍在桌上,遞交給對面這位男子。
“哎喲喂,這也算是詩,我勸你啊,還是回去多念些書吧,别總想着打打殺殺的!”
……
那女子說着話,突然見到幾上出現一道人影,不由得擡起頭來。
隻見一個英俊男子,劍眉星目,站在面前,宛如清風明月一般。
尚雲僵硬笑了笑,對着她拱手一禮,道,“我見姑娘腰間這塊玉,美好異常,卻不知道姑娘肯否割愛,賣與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