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戴明知道多少,一點都不了解,萬一這沙灘上衆人被喂藥一事,之前左然便告訴過戴明,此時再問起來,豈不是要惹來懷疑?
況且之前他叫的那一聲左然師叔,就已經夠引起麻煩的了。
衛海搖搖頭,心想,這楊睿看似精明,其實卻有些傻氣,平時光明正大慣了,難免有些不夠謹慎。
她擡頭看了看郭嘉,發現這個少年也是同樣神色。
此時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被人發現破綻,得想想怎麽脫身才好。
到得近處,隻見帳篷之外也有不少弟子看守,除了中間大帳之外,另外兩頂帳篷也看得非常嚴密。
這兩個守門弟子見是左然,紛紛作禮道,“左然師叔。”
他微微颔首,直言道,“煩請通報一下,就說戴明等人回來了。”
“師叔稍等。”那人說完,轉身進了賬内。
過了一會兒,他從賬内轉出來,将簾子掀開,躬身道,“師叔請!”
左然點點頭,走在前面,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三人道,“你們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先進去叙述一下。”
說完低頭就走了進去。
……
這師叔先進賬内,不知道說些什麽。
衛海面上一驚,暗道,莫不是被發現了?
再看一旁郭嘉,也是同樣神色。
正當衆人疑惑之時,郭嘉突然騰身而起,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匕首來,對着楊睿腹部就是一刺。
楊睿大驚失色,怎會想到這師弟突然發難。
他趕緊伸手來擋,郭嘉力氣較小,隻将他手劃破一道血痕,那匕首偏了一寸,從他肋下劃了過去。
郭嘉大喊一聲,“戴明!你殺了我家楊睿師兄,快還命來!”
說完又是回身一刀紮來。
楊睿聽得明白,心中重重一跳。
倒是一旁衛海反應極快,趕緊召出一道墨痕,重重打在郭嘉身上。
他身體一輕,整個人向後飛出。
當啷一聲,匕首落到地上。
衛海搶身而來,将他面皮掀開,露出一張稚嫩卻剛毅的面容來。
楊睿愣在當場,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兩邊守門弟子也是面上一呆,瞠目結舌地看着郭嘉。
衛海将郭嘉架起,冷冷道,“你若是想要随你師兄下九泉,我也正好成全了你!”
說完便撿起地上匕首,對着他的喉嚨刺來。
“且慢!”
帳中傳來一聲大喊,左然掀簾而出。
“師叔,他……”衛海擡起頭來,假裝驚詫地看着他。
“我都知道了,你們将他帶進來。”
楊睿怔怔站在原地,心中是無比震撼。
郭嘉爲了掩護他們,竟然脫去僞裝,暴露出來,還用匕首刺傷他,隻是爲了他們不會遭受懷疑。
隻這份情誼,便無以爲報。
同時他心中又悔恨不已,剛才自己怎麽不謹慎一些,反而連累了師弟……
衛海将郭嘉拖起,特意撞了他一下。
“戴明師兄,走吧?”
楊睿點了點頭,跟在她的後面。
幾人一前一後,将帳篷掀開,也到了裏面。
……
楊睿面上一愣,心中重重一跳。
隻見帳中除了左然之外,還有兩人。
其中一個昂首挺胸,臉上布滿皺紋,皮膚蒼白,身着白色道袍,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卻是四師叔馬廣。
而他身邊,立着一位年輕弟子,眉目俊俏,眼中冰冷。是三師叔玄廣的徒弟,名叫袁胤。
原來這幕後黑手,藏得這麽深,居然是馬廣……
衛海用腳尖輕輕踢了楊睿一腳,拱手道,“見過四師伯,見過袁胤師兄。”
楊睿反應過來,心中打起十二萬分的戒備,謹慎道,“見過四師伯,袁胤師弟。”
衛海說完話,将郭嘉扔到地上,斜他一眼,道,“剛才這人喬裝成範橋師弟的模樣,幸好被戴明師兄識破,否則若是讓他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郭嘉心中一喜,這師姐果然聰慧過人,把所有事情推到我的身上,或許還能保得周全。
他佯裝憤怒,一口啐到地上,“你們這群無恥之人,想要謀奪我丹青門,隻怕太不自量力,等我家師父帶人進來,定要将你們碎屍萬段!”
那馬廣像是聽到極爲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
便連屋子裏的其他人也跟着笑起來。
笑畢,他目光一冷,狠狠道,“就憑你那不成器的師父,如何能解你們爲難?來人啊!把這郭嘉帶出去,服下洗靈藥,跟其他人也綁在一處!”
話音剛落,從帳外走進兩個弟子來,将郭嘉拖了下去。
郭嘉的聲音猶在帳外,厲聲不止,“你們這群無恥敗類,定然會遭報應的……”
這聲音逐漸遠去,慢慢地就聽不到了。
……
馬廣擡頭看了看楊睿和衛海,臉上堆笑道,“兩位師侄辛苦了,還請上座!”
兩人面上一愣,回頭看了看左然。
左然點點頭,“師伯讓你們坐,你們就坐。”
兩個人聽了他的話,心懷惴惴,慢慢走到席上,坐了下來。
左然笑道,“戴明,你将這幾日發生之事,向師伯禀來。”
“是,師父,”楊睿點點頭,胸中忐忑不安,張了張口,隻覺得喉嚨一陣幹澀。
“我們之前在茂山之中埋伏,隻是爲了截住漏網之魚,我和幾位師弟還算小心。所以也不曾出過什麽岔子。到今日早上,忽聽得外面有動靜,遠遠觀察,原來是丁傲、孫俊和攀潇潇三人,這丁傲有些本事,所以不敢大意,于是我便僞裝成受傷模樣等他上鈎。誰知被他識破,于是一番交手,折了範師弟。不過我們也将他們三人擊殺在林中。守到晚上,還未見有其他人過來,便想說,隻怕剩下的人都已葬身丹青海中了。”
“我們覺得不會再有收獲,于是才從茂山回來。”
馬廣點了點頭,歎息道,“哎,爲了這天下大事,也隻能犧牲這些昔日手足了。”
楊睿見衆人并未起疑,心中稍微安定一些。
不過這一番話,是先前編好的,并無半點纰漏,此時出了郭嘉的事情,還得想辦法圓回來。
“而這郭嘉,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何時混進來的。隻怕是我們在林中埋伏之時……”
“是的。”衛海怕他說漏,趕緊接過話來,“當時戴明師兄僞裝成受傷模樣,而我們其餘幾人都分散埋伏在林中,彼此并不知曉,隻怕是在那時被這郭嘉乘虛而入,殺了李意師兄,僞裝成他的樣子。”
馬廣聽到此處,忽然面上一陣緊張,“這郭嘉是被我們抓了,可他那楊睿師兄厲害非常,不知道現在如何?”
衛海定了定神,想起之前郭嘉說的話來,答他道,“師伯不要擔心,這楊睿之前經過一夜搏鬥,早就被丹青重創,我們遇到他時,他已經毫無半點靈力,于是被我們殺了。那郭嘉是爲了報仇才找上來的。”
聽到這裏,馬廣總算放下心來。
幾個人面上浮出笑容來,互相對視一眼。
馬廣面上一笑,站了起來,“幾位師侄辛苦了,現在夜色已深,還請去休息吧。”
衛海和楊睿點點頭,站起來拜别衆人,由門外弟子領着走了出去。
馬廣見兩人一走,面上突然一黑,冷聲道,“大人如何不讓我們殺了他們?這兩人明顯有詐。”
隻聽得黑暗之中傳出一個人聲,似笑非笑道,“我就是要讓他們混進來,你們先耐心些,明日就有好戲看了!”
……
衛海和楊睿被領到一旁小帳篷之中,那弟子道,“兩位師兄請早點歇息。”
他說完話便退了出去。
這一間帳篷處于偏僻角落之中,裏面竟然半個人也無。
衛海坐在帳中,思考片刻,心中泛出巨大的疑雲來。
剛才與馬廣的一番對話,并非全無破綻,特别是郭嘉,若是他想要殺戴明,爲何不在路上動手,要忍到此時,而且三人中混進一人,其餘兩人并非沒有嫌疑,按理說也該用些問題來試探一二,可他們卻對楊睿所說的話深信不疑,這倒有些蹊跷了。
想到這裏,衛海坐了起來,擡頭看了看楊睿。
“不好,我們隻怕中了别人的請君入甕之計了。”
楊睿面上驚詫莫名,看着她道,“這是從何說起?”
衛海将自己心中猜測都與楊睿說了一遍。
他聽完之後,神情一陣凝重。
“都怪我,害得大家都處于危險境地之中。”
衛海搖了搖頭,道,“其實也不然,我們并非沒有半點機會。但是在今夜得趕緊行動才行。”
……
外灘之上,立着一座巨大光門,連天接地,其中五彩磷光閃爍不止,正是連同兩界的天門。
衛海與楊睿運起潛身圖,摸到附近,兩人目光看着這道光門,都是面上一喜。
“師妹,等會兒你用兩生石回去通知我家師父,我借機将其他同門一個個運出去。”
衛海點點頭,神情嚴峻道,“這或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你自己小心!”
說完話,她便閉目凝神,運起兩生石來。
那石頭熒光閃爍一下,突然黯淡下來。
“糟糕!”衛海發出一聲低呼,“這門上好像被人施了禁制,我們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