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面上一冷,面巾被幽月扯在手中,露出一張清秀臉龐來。
這女子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倒是靈動至極。
尚雲輕咦一聲,全然沒有料到是一張陌生面孔。
他先前還以爲是……
自己的師姐衛海。
能夠對山門中如此了解,又能夠知道他懷中有寒玉卷,隻引他出來,又不傷他,便隻有那人了。
想到這裏,尚雲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心中暗笑一聲。
尚雲啊尚雲,你吃了她多少虧,竟然忘了她最拿手的是易容術嗎?
他面上浮出一絲詭異笑容,便向這女子靠近,雙手用力把她推到牆上。
……
那女子心下大駭,低呼一聲,“你要幹嘛?”
隻覺得一陣溫柔氣息吹拂到臉上,尚雲的臉與她靠得極近,一股男子氣息湧到鼻尖。
淡淡的,若有似無的一股清香傳來,與她心中所想不太一樣,卻不是粗犷男子的汗臭味。
她臉上绯紅,心頭一蕩,竟隐隐覺得尚雲身上味道好聞。
眼前這個樣貌俊秀的男子将臉貼上她的,細細查看她的臉蛋,這行爲卻是輕薄無比。
“我落在你們手中,認殺認剮,可你若要輕薄于我,我便立刻死在這裏。”
她緊閉雙眼,向後縮着,奈何後面已是木闆牆壁,退無可退。
再下一刻,臉上突然一熱,細緻而溫暖的指尖拂上她的臉龐,将她的皮膚一點點細細摸來。
“死淫賊!”
她激起心中本能,擡起手來,一掌呼去。
尚雲趕緊将她手腕握住,嘴角浮出一絲笑來。
他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道,“師姐你的演技越來越好了啊。”
說完這話,也不去理會她,用另外一隻手在她下巴處細細摸着。
這女子一陣心驚莫名,臉上酥癢難耐,此刻心中羞愧,隻恨不得一頭撞死才好。
……
一旁幽月懷抱雙手,實在是看不下去,冷聲道,“你要是懷疑她是衛海,不如直接把她送給門中前輩們處理,私下裏随便摸人,像什麽樣子?”
尚雲被她這麽一說,心裏也頗不是滋味。
于是抽回手來,側頭看了幽月一眼。
“不如你來,把外面這層假臉撕一層下來。”
“什麽,什麽假臉?”那女子驚駭莫名,直覺得一陣寒氣從腳底蹿上頭皮,通體冰冷。
原來這人不知是個淫賊,還是個變态,喜歡剝人臉皮。
幽月也不謙讓,擋開尚雲的手,把一雙素手摸到她的臉上。
與剛才尚雲的感覺不同,此時臉上指痕拂過,細膩冰滑,帶着淡淡的如蘭似桂的香味,仿佛一塊冰晶在臉上劃過一般。
她全身毛發倒數,心中一陣發麻,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那女子驚詫莫名,渾身顫抖起來,哀求道,“你們放過我吧,我也是受人脅迫,不得已才來這裏盜書的,你們想要什麽,可盡管說來,我、我,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突然尖叫一聲,卻立刻被幽月用手堵住。
幽月冷眼相向,冷聲道,“若你再叫,我立刻殺了你。”
那女子心中一寒,把頭點得如同篩糠一般。
幽月這才将手放開。
這女子臉上兩行清淚緩緩流下,聲音中帶了哭腔,道,“我還是一個二八年華的處子,你們若是輕薄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幽月斜她一眼,冷冷道,“我對你是否是處子,根本不感興趣。”
一旁尚雲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暗道,這師姐演技真是一流,臨到此時還要做戲。
“你、你們,要是再如此、我、我就要咬舌自盡了!呲——”
她臉上突然一痛,原來是幽月用力揪起她臉頰一塊來。
幽月輕咦一聲,将手從她臉上放開,淡淡道,“她不是衛海,這臉蛋倒像是真的。”
“什麽?”
尚雲心中咯噔一聲,趕緊過來查看。
他也如法炮制,用手指在她臉上細細檢查起來,發現确實并無一處與脖頸處不同痕迹,而且上面隐約有細密汗珠滲出來,被掐過的地方也是慢慢轉成一道通紅指印。
尚雲心中一驚,趕緊放開手來,不由得向後退開一步。
“原來你不是衛海?!”
那女子臉上一陣驚詫莫名,眼中泛淚,疑惑道,“衛海是誰?”
她突然醒悟過來,這兩位隻怕是把她認錯了。
“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衛海!你們快把我放了罷……”說完,忍不住掩面哭泣起來。
她何時受過這等委屈,而且一旦想到時間緊迫,心中又不由得害怕起來。
尚雲見她哭泣,一時慌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且别哭,你一哭,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一旁幽月才不會憐香惜玉,把她拎起來,推到牆上,冷聲道,“那你搶我們寒玉卷做什麽,而且你還殺了藏書樓守衛,來這裏又是爲何?”
這女子面上一愣,被她吓得哭聲都卡回喉嚨中去了,兩行淚水留在臉上,倒襯托得一雙眼睛圓圓的,碩大無比。
她一時呆住,想了一會兒,茫然道,“我不知道什麽寒玉卷,而且,樓中守衛也非我所殺,我剛才都說了,我是受人脅迫,來這裏找個東西,”
她聲音逐漸低落下去,垂着眼簾,弱弱道,“可東西還沒找到,就被你們抓了……”
尚雲看她模樣,也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可若是在這樓中待得久了,隻怕要成爲别人替罪羔羊,于是跟幽月交流一下。
兩個人便挾着這女子從藏書樓中撤出來。
……
幾人也無地方可去,隻好折回尚雲房中。
那女子更是驚駭莫名,口中顫抖道,“兩位,兩位既然認錯了人,也無須折磨我,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裏?”
她心中浮現出許多可怖畫面來——
被人擄走,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成天折磨,痛不欲生。
被人先奸後殺,抛屍荒野……
她不敢再想,擡頭茫然四顧,院内黑漆漆一片,并無半個人影。
也不知此時叫喊,會不會有人來救……
這般翻來覆去地想,不多時,突然門扉響動,腳下突然一實,原來是幾個人已回到尚雲房中。
……
幽月把她扔到一旁地上,将門窗關好,将一柄銀槍架到她肩上。
冷冷道,“我們問你什麽,你便答什麽,若是有不實之處,我立刻殺了你。”
說完又補充到,“你也不要大喊大叫,也不用心存僥幸,妄想可以逃脫,否則我也是将你一槍斃命。”
那女子聽她說完,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般,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尚雲看了看幽月,心想,她做這種事情,倒是熟悉無比,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做慣了……
不過得了她一番震懾,那女子倒也老實,倒省去尚雲不少麻煩。
他蹲下身來,到女子面前,柔聲道,“我且問你,你叫什麽,師從何人?”
這女子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幽月,剛才還覺得此人輕薄,是個淫賊,但對比起來,尚雲不知道要比幽月溫柔多少……
她點了點頭,顫聲道,“我叫攀潇潇,師父是唐叙,他是南華師公的座下十一弟子。”
尚雲心中了然,想起這唐叙師叔來。
猶記得當年,他深陷火海之時,正是師父張賢和這唐叙師叔将他救回門中的。
他對唐叙感懷救命之恩,對這小師妹不由得溫柔幾分。
“你可知我是誰?”
攀潇潇看他一眼,以極小的幅度搖頭,早把他們看作煞星,哪裏敢知道他們是誰。
一般來說,若是撞破惡人行事,又或是知道惡人姓名,都是要被殺人滅口的。
她面上一哭,忍不住流出兩行清淚,求饒到,“你大人大量,我也不曾得罪過你,放我一條生路吧,我真的沒有拿過你的寒玉卷,聽都沒聽過……”
她豎起幾根手指,面上神色凝重,止住哭,哽聲道,“我對天發誓,若是得了你的寒玉卷,天打五雷轟!”
正是這時,外面憑空響起一道驚雷,把她吓了一跳。
攀潇潇面上一苦,忍不住哭出來。
幽月立在窗前,向外看去,口中呢喃道,“看來要下雨了。”
尚雲看在眼中,心中好笑至極。
他伸出手來,擦掉她臉上淚水,柔聲道,“我相信你,你别哭了。”
……
此時想來,隻怕中了别人魚目混珠之計,先前所見那黑衣女子,輕功極高,眼神冷毅,心思敏捷,又是沉穩至極,與面前攀潇潇判若兩人。
她引自己到藏書樓中,隻怕便是要我撞見攀潇潇,将她誤認爲她,一方面是可以借此脫身,另外一方面,這攀潇潇古怪異常,隻怕藏着不少秘密,那人是想借我隻手套出話來……
又或者,她本就知道攀潇潇所爲何事,隻是讓我來做這執刀之人。
想到這裏,尚雲心中不由得一寒,隻覺得先前搶走他寒玉卷的女子實在是算無遺策,心思缜密,可怕至極。
……
到此時,他也沒有退路,轉過頭來,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攀潇潇。
既然是别人有意留下的【大禮】,那也隻好卻之不恭,看看這份大禮之中究竟藏了什麽……
攀潇潇心中一寒,再看尚雲目光,隻覺得其中蘊含冰冷寒意,與剛才大不相同。
她不由得心中叫一聲苦,我怎會落到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