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雲與衆人相處幾日,對這幾位師兄也有了一些了解。
這宋遠師兄,性子沉穩,平日裏對他最好,那衛海師兄,平時寡言少語,甚少與人交流,總與人保持一定距離。另外那個師兄,與自己年齡最爲接近,可其中吳青師兄言語尖刻,總是有意無意挑人毛病;
另外那個崔岱師兄,也不知自己是哪裏惹惱了他,平日裏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冷中帶刺一般。
這日做完早課,衆人得了片刻休息時間。
尚雲一人走出屋外,到這軒中石凳上,一個人凝神靜思,細細揣摩那丹青之術。
丹青之術,其實就是禦靈之術,分爲幾個階段——識靈、築靈、轉靈、聚靈、禦靈、通靈。
這第一個階段,其實就是通過不斷提升自身的感知力,以爲雙目能見丹青之物爲入門。
故而又稱爲【開天眼】。
資質高者天生便能識靈,資質低者修行數十年也開不得天眼。
尚雲屬于天生便能識靈之人,這也是爲什麽青玄和張賢都認爲他是天才的原因。
可這築靈一事,卻頗爲困難,張賢解釋說,若是到了這個階段,就得靠自身強大的心智,在腦中構築可以将丹青靈力倒入的容器。
這容器也是無形之物,并非靠苦練就有成效,更多的是靠一個悟字。所以許多人會在這個階段停滞不前,甚至從此與丹青無緣。
這件事情說來簡單,卻很難理解,尚雲冥思苦想,也參不透這築靈容器要如何構造。
正暗自神傷之時,卻聽得一陣歡聲笑語,那兩個聲音稚嫩沙啞,卻是在變聲期的吳青和崔岱師兄。
他們看見尚雲之時,便都停了笑,走了過來。
尚雲看見是他們,起身拱手道,“吳青師兄、崔岱師兄。”
崔岱和吳青看他一眼,略微點頭,便算是作禮了。
這兩個師兄,平日裏與他并無半分話語,此刻過來說話,卻不知意欲何爲。
崔岱輕蔑看他一眼,“你便是那名門尚家之後?”
尚雲見他言語輕佻,心中頗有一些不爽,冷冷道,“我是尚家之後,可并非名門,卻不知崔岱師兄又是那個家族後人?”
崔岱聽他反問,面上一紅,聲音提高了一些,“你管我是什麽家族,總比你這喪家之犬要好些。”
尚雲此刻再不明白這言語之中的挑釁意味,就真真是個大傻子了。
原來這崔岱和吳青二人,本是寒門之後,平日裏見尚雲得張賢關心,又跟張怡師妹親密無間,心中就滿是嫉妒,隻愁沒地方發洩,正好今日撞見尚雲,且四周無人,就想過來羞辱一番。
崔岱看到尚雲臉上怒色,輕笑一聲,隻貼到尚雲身上,把一雙眼睛狠狠瞪着他。
“休得辱我家人!”尚雲怒不可遏,便伸拳打來。
這崔岱比尚雲要高出兩個頭來,尚雲哪裏打得過他。
這拳頭落到崔岱身上,就像撓癢癢似的。
崔岱臉上浮出一絲詭異笑容,将他往後一推,“這可是你挑起的!”
尚雲身材瘦小,被這一推坐到地上,正欲掙紮起來,卻見崔岱撲身過來,揚手便是一拳。
那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可尚雲此時正在氣頭上,卻渾然不覺疼痛,隻拿腳去揣他。
小孩子打架,本就沒有章法可言,尚雲又抓又撓,忽一下抓到崔岱臉上,便顯出一絲血痕來。
崔岱單手将他手腳按住,用手摸到臉上,隻看到掌心血色,一時火起,就更加用力打他。
兩人扭打在一起,卻是尚雲單方面挨打。
尚雲被索住雙手,毫無還手之力,隻把一雙眼睛瞪着他。
過了一會兒,隻聽旁邊吳青叫道,“有人來了。”
這崔岱聽到,慌忙松開手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尚雲躺在地上,聽見宋遠的聲音傳來。
他站立起來,用手拍拍身上塵土,憤恨地看着崔岱。
宋遠見他臉上顴骨高高腫起,一隻眼睛被打得半閉,再看另一邊崔岱仿若無事一般臉上挂笑,大概也明白過來,定是這崔岱欺負他了。
“崔岱!你怎可欺負師弟!”他再回身來看尚雲,關切問到,“都打成這樣了,你這孩子也是怎麽就不叫一聲。傷得嚴不嚴重?”
崔岱挨了罵,隻低着頭,暗自偷笑,把一雙眼斜看尚雲一眼,觸及到他目光之時,心中一驚。
這眼神像利劍一般。
尚雲看着看着,就笑了起來,咬牙道,“宋師兄,我沒事,我和崔師兄剛才在鬧着玩呢。”
心裏卻想,日後總有一天,得把這仇報回來。
“大家同門一場,本就應該相親相愛,你們這樣太不像話了!”
宋遠搖搖頭,一隻手将尚雲牽着,就進了屋中,隻丢下一句話給崔岱,“你小子就等着晚上我來收拾你吧。”
到得宋遠房中,他讓尚雲躺到榻上,自己去研磨了一些藥草來,給他塗到傷口之上。
尚雲雙眼直直地看着他,觸到痛楚就眨巴一下眼睛。
宋遠搖頭苦笑,這孩子倒是倔強異常。
那藥膏塗抹到臉上,開始還火辣辣的,不多一會兒就清涼無比。
宋師兄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與他說話,“師弟,我聽說你是颍川尚家後人,心中頗爲高興,因爲之前總聽說尚家醫術了得,我在上山之前,也是學醫的。”
尚雲心中一動,想起自己父親來,覺得又與這宋遠師兄親近許多。
宋遠如此一說,隻是消除他的緊張感,怕因爲那崔岱,就對這幾個師兄多了戒心,見他此刻表情柔和許多,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塗完臉上,宋遠又叫他把上衣脫下來。
查看一下,隻有胸口有些清淤。
宋遠注意到他身上一件碧綠之物,開口問到,“這便是張賢師伯的寶物寒玉卷嗎?”
尚雲點點頭,“師父用來壓制我體内邪火,所以不能離身。”
宋遠聽他如此一說,就打消了将它細看的念頭,再想到他說那邪火,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一番,
“這寒玉卷着實神奇,竟能将邪火壓制下去,要知道,”宋遠停頓一下,眼中落寞之情一閃而過,“要知道,我師父中這邪火,整個人都燒得漆黑如墨,傷痕累累。尚雲師弟大難不死,日後必有福報。”
尚雲嘴角抽動一下,不知究竟是福是禍,是該哭還是該笑。
宋遠見他不高興模樣,微笑一下,岔開話題道,“我聽說你們尚家,本是丹青一脈,甚至流傳說,這丹青門中的兩卷不傳天書,便在尚家之中,我見師弟你早已過了這識靈境,想必應該是有家傳吧?”
尚雲張口欲答,不知爲什麽,心裏突然升出一股防備來,隻将眼睛去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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