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雲将寒玉竹握到手上,抱拳道,“還請黃初師兄手下留情。”
黃初看着尚雲手中竹棍,面上一呆,“師弟,你這竹棍是何丹青寶物?”
一旁玄廣也是一陣疑惑,心想丹青門中向來都是以筆墨丹青禦靈,這尚雲卻将一根竹棍握在手中,隻不知這竹棍是何法寶。
但仔細去看他那竹棍,除了被常年練習磨得光滑之外,卻并無任何雕刻痕迹,倒像是與丹青并無半點關系。
尚雲面上微微一笑,接口道,“我這竹棍就是尋常竹棍而已,跟丹青并無關系。”
黃初聽完,先是一楞,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師弟你莫不是要用這手中竹棍來對付我這丹青禦靈吧?”
尚雲默默點了點頭。
張賢面上一囧,側身對着玄廣道,“我這徒弟,确實沒有學過丹青之術,不如……”
玄廣輕哼一聲,并未理會他,将手一擡,“開始吧!”
袁胤在場外聽得這一聲号令,眼中泛出一股嘲弄之色來,心想這山中野人便是山中野人,既然沒有什麽本事,正好也受一番教訓。
再想到昨天被張怡一陣羞辱,袁胤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隻求黃初能将他揍得狠些,讓這尚雲在床上躺上一個月才好。
此時場中黃初也是這般想法。
他一雙眼睛緊盯着尚雲,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來握在手上,口中道一聲“請!”
“請!”尚雲對着他雙手抱拳作禮,聲音剛落,往前奔了兩步,便将手中竹槍反手一握,劈頭打到黃初身上。
這棍如閃電,頃刻之間便如那狂風怒濤,洶湧澎湃,一時風聲大作。
隻聽得黃初悶哼一聲,便被這棍打得飛了出去……
……
所有人都傻了眼。
一時寂靜無聲,隻有風吹起地上雪花。
“好!”徐福大叫一聲,獨自一人鼓起掌來。
這玄廣被氣得不行,狠狠瞪了徐福一眼。
徐福聲音便低了下去。
一旁袁胤也給他翻了一個大大白眼,心想這徐福,都不知道心是向着哪一家。
玄廣面上一陣青紅,鼻息沉重,将怒未怒,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尚雲師侄,你剛才所用的可是丹青之術?”
原來這丹青師們,素來都是以簡爲兵,各自用丹青禦靈,才能鬥法,黃初怎會想到這尚雲會自己動手,用的是這最粗魯的暴力打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他一棒打了出去,落到地上,許久都緩不過來。
尚雲忍住心中笑意,搖搖頭道,“并不是,尚雲用的隻是平時砍柴所練的槍法。”
“這,這如何……”玄廣側頭看着他,面有怒意,他略停了片刻,待得胸中怒氣稍作平息,才柔聲道,“想必是尚雲師侄不知我這丹青門中規矩,丹青師比試之時,都是用這筆墨丹青禦物鬥法,卻不曾行這粗魯之事,用棒來打人……”
玄廣話未說完,尚雲便打斷他話頭道,“尚雲确實不知這規矩,隻是昨日在這屋中,我聽師伯說起這天下大勢,說及白夜七君将要擾亂天下,而這白夜七君和這世間凡人,與我們鬥法之時,又會管得了那麽許多,等你開卷禦靈不成?若是因爲手慢,便被人奪了性命,那丹青師們,便不用下山入世了,隻乖乖在家引頸就戮豈不更好?”
尚雲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正義凜然,他這一雙目光如刀,直直地看着玄廣,并未有半分閃避。
玄廣氣得不行,隻用手撫着胸口,皺着眉頭,用手指指着尚雲,你,你,你了半天都沒說出些什麽來。
“好!”倒是一旁徐福鼓掌大笑,又再叫了一聲,“好!”
這聲音隻在半空中便落了下去,他隻覺得渾身一涼,玄廣道人,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宛如利刀在心間剜了一下,徐福渾身一顫,把頭低了下去。
張賢在一旁賠笑道,“玄廣師兄,切莫跟小孩子一般見識,我這徒兒一向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隻是——”他話說到一半,擡起頭來看着玄廣,淡淡道,“隻是我這徒兒雖然話糙了些,卻也不無道理,設想一下,莫說是遇上白夜七君這等不擇手段之人,便是遇到一個行伍軍人,又或是一個山野村夫,他們豈會聽我們言語,又怎會花時間來等我們展開丹青卷,再喚出丹青?”
玄廣皺着眉頭,張了張嘴,并未說出一句話來。
張賢又道,“師兄有所不知,四年前我曾從太行山到這裏,在途中彰山之時,夜中曾遇過狼群,當時雖然身體虛弱,卻也吃了這施法太慢的虧,幸虧得到一個武藝高強的壯士相救,我才得以保全性命,所以回山之後我也在日日思考,這重智不重力,練心不練體的教法是否得改改了。”
玄廣被他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奈何一腔怒氣無處發洩。
恰好這時那黃初終于緩過氣來,從地上掙紮而起,走了過來。
“你這劣徒啊!”玄廣忍不住一腳踢到他的小腿處,痛得黃初一聲慘叫。
“爲師叫你平日多用功,你卻不聽爲師之言。”他罵完黃初,回頭來看着張賢道,“剛才師弟說得有些道理,我回去之後定然會将這丹青運用之法再做改進,可——”他目光瞟了一眼黃初,“剛才這番比試,算是我徒兒一時大意,不如再給他一次機會如何?”
張賢并未說話,隻把目光看向尚雲。
尚雲點點頭,看向玄廣,拱手道,“适才是尚雲一時僥幸,占得先機,黃初師兄若是身體無礙的話,尚雲願再與師兄切磋一場。”
黃初惱羞成怒,隻覺得身子左半邊都被剛才那一棍打麻了,又被師父踢了一腳,再看那邊袁胤,隻見他嘴角泛出一抹不屑冷笑,心想自己在他心中更是不堪,他一雙眼睛死死看着尚雲,幾乎要瞪出來了一樣。
都是這該死的尚雲!
黃初心有不甘,對着尚雲一抱拳,“還請師弟賜教。”
“請。”尚雲拱手還他一禮。
這黃初還未等尚雲話說完,就用手指将丹青卷上一個圖案抹去。
“騰”地一下,一隻一人多高的巨猿從這卷上飛身而出,到得空中,發出一聲輕啼,然後憑空一轉,飛身向尚雲撲來。
但見它五指作爪,指尖鋒利,刮起一陣風聲。
尚雲心下大駭,擡頭來看時,空中一片巨大陰影快速放大,頃刻之間就到了頭上。
他趕緊以竹作槍,側身将棍上挑,正是一招回身望月。
那槍身氣勢雄渾,帶起一片雪花。
“砰”地一聲響,這槍身打到巨猿爪上,尚雲隻覺得一股巨大力道襲來。
那巨猿被這竹槍震飛片刻,隻将雙足抓到他竹槍身上,以它爲軸,順勢一翻,又向尚雲面上抓來。
尚雲心下大駭,他昨日雖見過這巨猿,卻不曾想其如此靈敏,面上疾風勁掃,眼看那一丈多長的猿臂便要将他頭顱擊得稀爛,奈何這雙手用力之時,那槍卻撤不回來。
隻因這巨猿站立其上,穩如泰山,他手中擔不得這猿身分量,更何況是将他抽回。
眼看尚雲便要命喪當場,雪雲軒中爺孫二人面上俱是一凜,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