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怡側頭想了想,緩緩說到,“這裏有兩層意思一其一,我與你,一個如這天上浮雲,一個如這地上白雪,你是這浮雲,名門之後,我是這白雪,一介寒門而已;其二,我與你,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說得可對?”
張怡說完,眨了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一雙眼中靈動如水……
這番話,與之前尚雲所說,分毫不差。
尚雲看她一臉狡黠,心知這小師妹隻是想要驗證一下自己而已,不禁苦笑搖頭,不過他也想知道究竟是否如徐福所想,于是把一雙眼睛注視着他。
徐福聽完,心中重重一跳,暗想,她怎會知我心思,再去看張怡之時,隻覺這女孩兒面若桃花,顧盼流連,如天上雲月一般,光彩照人,竟不由得一呆。
他隻于心中默默歎到,便是我徐福這一生孤獨終老,又如何能遇到如此知音。
張怡見他默不作聲,将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仍見其一臉癡相,心想,那就怪不得老娘了,于是伸出兩根手指來,在嘴中呵了一口氣,在他頭上“咯嘣”一下,彈了一個大腦瓜兒崩。
“呲——”徐福頭上吃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回過神來。
尚雲忍俊不禁,隻将一隻手捂住嘴,在一旁偷笑起來。
“是,師姐。”徐福正襟危坐,認真點頭說,“師姐真是,嗯……”他臉上一紅,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深得我心。”
張怡擡起頭來,瞟向尚雲,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許,仿佛在說,喲,猜得不錯哦,蠻厲害的嘛。
尚雲看她面上狡黠,知其不懷好意,不由得搖頭苦澀一笑。
“隻是……”徐福把頭抵着,并未捕捉到二人目光,沉吟片刻後,終于鼓起勇氣來看着張怡道,“師姐隻道得其二,卻不知這最後一層意思。”
莫說這張怡,便是尚雲也覺得心中一陣疑惑,兩人雙雙把目光落到他臉上,想聽聽他說這第三層意思是什麽。
徐福緩緩擡起頭,眼中灼灼之光閃爍不定,铿锵說到,“其三,這浮雲,僅是浮雲,終究隻是過眼雲煙,不日将散;而這山頂之雪,品質高潔,不易化去,有朝一日,便可映得那光輝燦爛,與日月同光!”
尚雲聽他言語激昂,這些話,一字一句如重錘打到心上一般,讓人熱血沸騰,再去看那徐福,隻覺得他此刻雖着一身布衣,卻像在體内藏了一顆太陽一般,燙的人心中炙熱無比……
……
幾人又談了一會兒,聊到剛才兩人比武一事,徐福眼中對尚雲多了許多敬佩之情,由衷說道,“尚雲師兄槍法如此精妙,想必這丹青之術定是更加厲害吧?”
這一問,彷如一記重錘,重重敲打在尚雲心上,他心中一陣苦澀,搖了搖頭,面上苦笑一聲,“我們師父,對待這丹青一事,非常慎重,所以爲了讓我們日後不被這丹青反噬,需要磨練我們心智,讓我們打好根基。這四年來,隻教授我們道德經、七經、天文、地理、人倫,暫未教授這丹青之術,可尚雲自覺受益匪淺……”
說到這裏,尚雲面上抽動一下,繼而擠出一絲笑容來。
這徐福本是聰明之人,聽他說來,知道尚雲尊師重道,不忍心說他師父不是,他心中如明鏡一般,驚訝道,“原來你師父所言竟是真的,你們當真沒有學過半點丹青之術,今日我還以爲他隻是謙虛而已……”
說到這裏,衆人面上均是一暗。
深夜中,蟲鳴聲聲,月光寂寥……
徐福呼出一口熱氣,那氣息借着月光,在空中翻騰一陣,便如煙散去。
“師兄和師姐,竟與我同病相憐,我雖是得以拜入我師父名下,可這三年來,他也隻教了我一些丹青皮毛,徐福也是私底下向其他同門請教,才有那麽一點心得,可是跟他們每日有師父殷勤指導的人相比,我卻差得遠了。”
說到這裏,徐福擡起頭來看着尚雲和張怡,關切說到,“明日丹青比試之時,師兄和師姐可得小心。”
尚雲聽他說來,話裏有話,便不接話,隻留神靜聽。
果然見徐福緩緩續到,“我那兩位師兄,入得門中多時,丹青道行比我強不知多少倍。适才想必兩位也在林中看見了,我在大師兄那神臂猿面前根本走不過一招,雖然徐福與尚雲師兄交過手,知道你武藝高強,可正是這樣,我才能清楚知道,倘若你隻靠這蠻力,定是赢不了我那兩個師兄的。我大師兄那神臂猿,本身就是丹青靈物,一身來去如飛的本領,又兼得力大無窮,若論武藝,隻怕尚雲師兄打不過它。隻是這神臂猿對禦主損耗極大,若師兄能撐得一時半刻,或許還能耗到我師兄靈力盡時。丹青一物,若失了禦主靈力扶持,便沒了力氣,這提醒,也算是徐福給尚雲師兄的一個禮物吧。”
尚雲點點頭,對着徐福一拱手道,“多謝徐福師弟提醒。”
“可是……”徐福面上一暗,搖頭道,“可是你縱然有天大本領,卻是赢不了我這二師兄的。”
尚雲咦了一聲,奇怪道,“你這二師兄入門比大師兄晚,竟然要比他還厲害麽?”
徐福搖頭苦澀笑了起來,“非是我這二師兄厲害,若論資質悟性,我這二師兄不知道比大師兄差了多少,可師父卻偏愛于他,隻因他是這名門袁氏之後,便将一件丹青寶物給了他。”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這丹青寶物,名喚叢墨衫,上面珍藏許多極品丹青禦靈,又兼不被禦靈侵蝕的特性,是丹青界中絕無僅有的寶物,隻是這叢墨衫,一身漆黑如墨,我這二師兄是個故作高潔之人,不喜這黑色,隻将它穿在裏面,外面着一身白色長衣,所以,别說你們,便連我也沒見過這叢墨衫長什麽樣子。我也隻是聽别人說到這叢墨衫,才知道它可以禦靈,可以防丹青侵蝕,而且最厲害的一個功能,卻是轉靈。”
尚雲聽過禦靈,可沒聽過這轉靈,張口問到,“這禦靈倒是聽過不少,丹青師爲禦主,通過丹青駕馭虛妄之物,所以這虛妄之物也叫丹青,也叫禦靈,隻不知這轉靈又是什麽?”
徐福面上微微一笑,道,“适才徐福也說了,禦主禦靈,必然要耗費靈力,而這靈力來源,其實是丹青師通過貯靈之術,将那些丹青轉化成靈力儲存在體内,禦靈之時再消耗,如此循環往複。所以丹青師體内貯靈越是豐厚,所能禦靈就越是強大。而那叢墨衫的神奇之處就在于,它可以将外界丹青緩慢轉化成靈力,貯存在這衣服之中,若是禦靈對禦主的靈力消耗不大,那麽就等于這禦主有了無窮源泉一般。”
尚雲輕歎一口氣,喃喃道,“如此說來,這從墨衫,确實是一件寶物。”
徐福點點頭,“所以,這也就是我爲什麽說,你定然是赢不過我那二師兄的原因。”
尚雲沒有說話,将手指放到鼻下,凝神思考片刻,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擡起頭來,“剛才你所說的,這叢墨衫,也并非全無破綻,其實是有耗盡之時,并非用之不竭的,對不對?”
徐福點點頭,但他知尚雲心思,搖頭道,“行不通的,雖說這叢墨衫能在短時間内轉靈的量是有限的,可以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造成那個缺口,更不要說打敗我二師兄。這叢墨衫,對于你這樣的對手來說,它就是一個用之不竭的寶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