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身邊圍了一圈人。
大家都在，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其中有幾個，甚至眼圈都是紅的。
顯然石振秋的暈倒，對大家産生了很大的沖擊。
“哥……”
石振秋想要說些什麽，結果一張口，才發覺嗓子完全失去作用了，一點聲都出不來。
劉在石趕緊按住他。
“不要動，也不要操心，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剛才醫生看過了，說是太累了才會這樣。”
明顯看的出來，在說話的時候，劉在石等人的臉色，都十分的自責。
石振秋不明所以，不知道大家爲什麽會這樣。
卻不知，在他暈倒的這段時間内，發生了許多許多的事。
眼見着石振秋暈倒了，大家都吓壞了，趕忙把船靠了岸，将石振秋安頓好。
在請醫生爲石振秋診治的時候，金志浩教練的态度完全的爆發了。
他把大家叫到一起，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都到了吧？”
金志浩的臉色闆着，一點笑容都沒有了。
本能地感覺到氣氛不太好，大家也都安靜了下來。
金志浩卻不管，決定了，今天要給所有人一個教訓。
“說實話，看完你們劃兩千米，感覺很受沖擊，比預想的劃得太差了。”
這話一出來，現場就冰凍了。
所有人都木然而立，無法從這個打擊中走出來。
金志浩也很有策略。
“首先說點兒好聽的，劉在石和珍雲，因爲這兩個尾槳手選的很好，即使後面的人什麽事情都不做，劉在石一直劃着。珍雲也一直跟着他，因爲這兩個人的配合，才出來這個成績。萬一劉在石放松了的話，給你們十二分鍾你們都劃不完。你們好好看看，珍雲和劉在石兩個人累的。”
話鋒一轉，教練還在說着。
“不用看他們兩個了，現在已經有人因爲你們而暈倒了。石振秋xi，他隻是三号位選手啊。他本來可以什麽都不做的，好好劃好自己的就行了。結果在需要指揮的時候，他站了出來。全程喊了兩千米，知道要比你們多付出多少體力嗎？你們是哥哥啊，要讓弟弟拖着前進嗎？”
一群人全都默默地低下了頭，臉上浮現出了羞愧。
劃船的時候還不清楚，可是當看到石振秋暈倒，嘴角還流出胃液的時候，大家真的被震撼到了。
說完了表現好的人，金志浩是真的不客氣了。
“剩下的人看着還很有精神，所以你們根本沒給船任何動力。真的做到太不好了，而且說實話，Defcon和亨敦的話，壓根是坐船，而不是劃船，在船裏一點作用都起不到。”
這可真的是最刺痛的訓斥了，讓鄭亨敦整個人都耷拉了，隻是輕輕地說道：“對不起。”
教練無暇顧忌他的心情，還是在說着。
“你們都這樣了，出來的成績才9分20秒。隻要配合默契的話，記錄應該能在七分左右。”
這是第一次，教練如此嚴厲。
“雖然上午訓練結束了，下午劃的時候集中劃。知道了嗎？”
大家趕緊應承下來。
“知道了。”
教練最後強調道：“沒有時間了，真的就剩下半個月了。大家一定要集中精神，哪怕是爲了照顧弟弟，讓他稍微輕松一點，也一定要努力了。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每一句話，就像這樣一直像個失敗者是行不通的。喊一遍加油吧！喊一次加油就解散吧。”
一群人慢慢走上來，圍成了一個小圈，各自把手搭在了上面。
因爲沉重的氣氛，即使喊加油大家也都有氣無力的，各個心思沉重。
特别是鄭亨敦，始終擡不起頭來，走在大家的最後還一直不停地嘀咕着。
“哎……廢物啊廢物。”
後期采訪的時候，獨自面對鏡頭，鄭亨敦才說出了心裏話。
“對成員們也是……對别人感到很抱歉。對我自己相當生氣！”
Defcon也差不多，看着鏡頭的時候，神情還是恍惚的。
“第一次……這麽……被教練嚴肅的批評，也覺得很對不起其他成員。”
漫漫而冰冷的雨天，大家都拖着疲憊又沉重的身心，完全失去了笑容。
休息室内，氣氛也變得很别捏，誰都沒有心情說笑。
鄭亨敦走進來的時候，還在一個勁地道歉：“真的對不起！”
珍雲趕緊安慰他。
“别這麽說，你盡力了。”
鄭亨敦默默地一個人走到角落，安靜地坐着，也不擡頭看别人，也不說話，顯然已經陷入了自責當中。
要說這些人裏，自尊心最受打擊的人，就是劉班長了。
别看他平時始終笑呵呵的，但是卻最不能接受失敗，也一直最拼命。
看大家差不多都在了，他再次強調起來。
“重要的是，離比賽沒剩多長時間了。不是誰劃得好不好的問題，即使考慮到每個人的體力有很大差異，我覺得我們完全有能力比這次劃得好……我現在覺得最可惜的就是這一點。即使劃得不快，劃槳的幅度拉長，用這個感覺劃的話，記錄會更好。但是一、兩個人太輕易地在中途放棄劃槳……”
知道哥哥心情很不好，但鄭亨敦卻覺得很冤枉，小心翼翼地開口。
“說實話……沒有人在中途放棄。其實我……大家老是這樣說，可能我也有點興奮了。我承認我自己劃得很不好，體力的問題也是……”
顯然，因爲這次的事故，大家的内心都敏感起來。一個處理不好，原本和睦的無挑團隊，就此可能會産生裂痕。
正是因爲明白了這一點，劉在石趕緊解釋了起來。
“亨敦啊，我的意思不是說誰不認真。明明有能力可以劃得更好，但是總覺得大家還不相信自己。”
鄭俊河也喊冤起來。
“不是的，我們也在努力，想劃得幅度大一點，更不是沒有集中精力劃。但體力确實跟不上，再想劃的長也是，體力跟不上，根本就不行。”
劉在石也忍不住了。
“我真的說實話吧。我真的很擔心，爲什麽？就剩本個月了，但是我們八個人一起劃船的機會，隻有三次。”
這才是最嚴酷的現實，讓大家都震撼到了。
别看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是比賽的日子，可大家畢竟不是真正的運動員，每個人都有着繁忙的行程。
能夠協商好，湊到一起訓練的時候，隻剩下三次了。
劉在石的語氣重了幾分。
“說實話，我真的覺得很不安。”
到此，隊内的氣氛徹底降入了冰點，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大家都顯的很迷茫。
恰好在這個時候，工作人員過來彙報，說是石振秋醒了。
大家再顧不得其他的，紛紛跑了過來，就是石振秋看到的情景了。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呲牙咧嘴地坐起來，卻感覺身體裏空空如也，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那是力氣完全流逝之後的感覺，就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他因爲不能說話，所以隻好看着一邊。
還是Defcon看的分明，趕緊把那邊的水瓶拿過來，并且親自打開喂石振秋喝了起來。
足足喝了半瓶水，石振秋才算是緩過來一些，感覺聲帶不是那麽的灼熱了。
“教練，我們的成績是多少？”
這是他能開口之後問的第一句話，卻瞬間讓許多人的眼淚都下來了。
大家都在爲努力不努力而争論的時候，石振秋第一個關心的，卻是成績問題。
在他的心裏，顯然還是團隊更重要。
教練也是鼻子一酸，然後把記錄告訴了他。
石振秋懊惱不已。
“诶西，最後再努力點就好了，應該能進八分的。”
樸明秀、鄭俊河、鄭亨敦、Defcon、Gary，這幾個剛才被批評的人，此時全都愣愣地看着他，心裏被刺激的千瘡百孔。
石振秋做到了什麽程度，他們全都看在眼裏，任誰也不能說石振秋不是拼命了。
可是當聽到成績不好的時候，他卻不是怪這個、怪那個，而是自責沒有更努力。
還要再怎麽努力啊？
再努力的話，說不定就會死掉了。
至此，樸明秀等人終于明白了教練的意思。
原來不是說他們沒有努力，而是他們因爲沒有相信自己，相信隊友，而完全地釋放能力。
當感覺到了累了的時候，就開始自我懷疑，自我放棄，這才是成績不好的主要原因。
一時間，因爲石振秋真心的話，整個房間裏哭聲一片，幾個哥哥全都後悔不疊。
石振秋左右看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不免問道：“這是怎麽了？”
劉在石也是眼眶紅透了，卻還在勉強忍住。同時，他的嘴角也泛起了真誠的笑容。
因爲他感受到了，大家真的認識到了自身的問題，真的開始認真對待這次的賽艇了。
如果真的可以讓大家都完成蛻變，那麽他們幾個辛苦一點、累一點，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所以他的聲音一下子高亢了些。
“呵呵，沒什麽，大家都隻是擔心你而已。既然你已經好了，那麽我們先吃飯，恢複下體力，下午還要繼續練習呢。”
石振秋不明所以，聽說下午還要訓練，生怕自己拖後腿，趕緊從床上跳了下來。
其他人見到他的樣子，也顧不得哭泣了，趕緊伸手攙扶住了他。
幸好他們伸手伸的早，不然的話，石振秋非得摔倒不好。
隻有當腳落地了，他才發現，自己的身子根本就不受控制。
在哥哥們的幫助下，石振秋好不容易穿上了鞋子，随着大家來到了餐廳。
自從他接手之後，大家的夥食水準直線提高。吃的東西不但昂貴，而且全都營養豐富，對于恢複體力和身體健康有着很大的好處。
今天中午也是，菜式有鳗魚湯、鮑魚粥、人參炖雞、煮雞蛋等很多富含蛋白質的食物。
石振秋老實不客氣，所有東西都要了一份。即使餐盤堆的和山一樣，他也不在乎。
因爲他感覺到，這麽多食物，他絕對能夠吃的一點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