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而詭異的病房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個霸氣四射的年輕男人,咆哮着說出讓人驚魂動魄的話。
其他的病人紛紛捂着胸口,張大了的嘴巴别說吃藥了,吃藥瓶子也沒有問題。
病人家屬情緒激動,渾身顫抖,顯然對于這種震古爍今的情況沒有準備。
清秀可人的護士卻在奮筆疾書,同時熱淚盈眶地看着年輕男人,似乎要将這偉大的一刻記錄下來,好在将來的史書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石振秋很确信,自己一定遇到了傳說中的重生。
一個隻有曠世奇才,懷揣着沖天之恨的人才可能遇到的機遇。
要不然的話,爲什麽明明前一刻自己還穿着軍裝,怎麽現在就換成了病服呢?
時間和空間的突然錯亂,唯有重生和穿越才能夠證明。
隻是自己的容貌沒有改變,那麽就不是穿越,而是重生了。
不過沒關系,不管是重生還是穿越,石振秋都知道,自己要發達啦!!!!
上天果然是悲憫的,知道自己前二十三年的人生過的無比的凄涼,所以用這樣的方式來讓自己綻放光芒。
隻要一想到這一點,石振秋就激動的難以平靜,隻好以最爆炸的咆哮,向這個全新的世界宣告着一個偉人的到來。
自己有着重生的優勢,在回到過去之後,這個天下還有敵手嗎?
總統有什麽了不起的?
三星很霸道嗎?
以後要讓現代的會長親自給老子開車。
還有那些漂亮無比的女藝人,一定要一天晚上換一個,看那些紅燈區的三八還敢不敢朝自己吐口水?
隻要一想到今後美好而夢幻的生活,石振秋立刻就飄飄然了。
眼瞅着身邊的小護士還沒有從膜拜的悸動裏掙紮出來,他挑了挑眉毛。
“小妞,算你幸運,見證了這個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人是怎麽誕生的。既然你有這份際遇,那麽說吧,你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禮物。随便說,就算你想要青瓦台,我也能送給你。”
“耶?”
小護士表情更加豐富了,在本子上寫動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不錯不錯,知道将本偉人的偉大事迹記錄下來,避免被胡編亂造的曆史給埋沒了。
這樣的人才,石振秋覺得自己應該更加大方一點。
“咳咳,這樣好了,不光是青瓦台,光州也給你了。以後光州就是你的領地,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溫暖的笑容,随和的态度,風度翩翩而大方的許諾,到哪去找這麽完美的男人啊?
看到這一切就發生在眼前,小護士雙眼一翻,竟然承受不住這貴重的禮物,愣是噌噌噌地退了好幾步,後背靠到了牆上才沒有被擊垮。
用周星星的話來說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啦!
俗話說,偉人的誕生從來都是伴随異象的,石振秋也不例外。
在他感懷重生、幻想着掌控天下的時候,原本平靜的病房裏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随後好像有千斤的重力撞到了他的腦袋上。
“我怎麽了?難道重生也需要渡劫嗎?沒關系,這樣的考驗是打不到我的。我可是注定了要偉大的男人!”
在身體倒下去之前,石振秋這樣大聲地咆哮着,打算用無上的意志來對抗這番劫難。
可是下一秒……
“啊……痛痛痛,快放手,耳朵要掉啦!”
不理會石振秋殺豬一樣的慘叫,一個中年女人一邊穿着鞋,一邊用更加粗穢的話喝罵起來。
“狗都不理的兔崽子,你耍什麽妖風?被砸了腦袋很榮光嗎?還嫌不夠丢人嗎?”
忍受着滿頭滿面的口水,還有耳朵要斷掉的巨痛,石振秋終于認清了現實。
他的裝逼之旅隻持續了五分鍾,就因爲中年女人的出現而被鎮壓了。
“還愣着幹什麽?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話,就給我滾遠點,老娘沒有你這個兒子。”
石振秋立馬變成了灰孫子,趕緊從裝死的病床上爬起來,着急忙慌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直到這個時候,剛才一直被他的霸氣所震懾的小護士才唯唯諾諾地湊上來。
“那個……客人,您的兒子……或許……或許需要換一家醫院。”
“什……什麽意思?”
中年婦女一時轉不過彎兒來。
小護士小心地看了看撅着屁股裝箱子的石振秋,決定還是要旅行白衣天使的職責。
“您兒子剛才的表現,或許……這裏有點問題。”
小護士在可愛的護士帽旁邊比劃了一下,隻可惜在石振秋的眼中一點都不可愛。
他喵的,居然說老子是神經病。
等等……
那她剛才奮筆疾書……
石振秋猛然想到了什麽,一把搶過了小護士手中的本子。隻是一看之下,他就悲憤地難以自已。
西八,居然是症狀概述。
一番折騰,石振秋終于告别了福爾馬林味道濃重的醫院,木頭一樣地面對着眼前的年高湯。
不過耳邊烏鴉一般的呱噪聲卻讓他的心情怎麽也好不起來。
“哎一古,真是,退役出來居然能被軍營的牌匾砸了。啧啧。阿媽,這樣的兒子你還要嗎?整個家鄉的人都在笑話我們家呢。把這倒黴的家夥趕出去吧,早就受夠他了。”
中年婦女,其實是石振秋的麻麻,一個很典型的韓國農村婦女,也有着一個典型的韓國村婦的名字——樸春花。
隻是長年累月繁重的家務活,卻讓樸春花沒有如同她名字那樣的溫暖性格。
“死丫頭,你再敢說一句,我就把你吊在船上吹台風。”
飯桌的另一頭,剛才一直喋喋不休的丫頭趕緊埋頭吃飯,不敢再啰嗦了。
雖然沒有人攻擊自己了,但是石振秋的心情卻并沒有好起來。
回到家的這段時間,他終于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是他甯可沒有弄明白,因爲實在是……
太丢人了。
石振秋,從小出身在韓國全羅南道順天市,是一個快樂自信的漁民家的小夥子。
因爲無憂無慮的平淡生活,所以他從來沒有什麽對人生的憂患認識,活的非常簡單。
說穿了,就是農村的二流子。
沒心沒肺,沒有上進心,也不是學習的料子。
可以上山打鳥,可以下海摸魚,但是隻要一看到字,就頭昏眼花,不知今夕是何年。
因爲這樣美好而燦爛的少年生活,理所當然地沒有考上大學。
可是家有野小子,做父母的肯定是頭疼的。所以爲了避免石振秋在家鄉流竄闖禍,樸春花和丈夫商量了一下,幹脆将他扔到軍隊去了。
韓國的軍隊雖然是抽簽決定入伍的,但如果有人主動要求服役,國防部還是很開心的。
送給了石家一本忠良家族的證書之後,石振秋悲催的軍隊生活就開始了。
炮兵,他喵的居然不是打炮的士兵,而是搬炮彈的。
石振秋敢發誓,他在家裏都沒有幫着爸爸拖過漁網,結果在軍隊裏搬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炮彈。
平生唯一的一次開炮,還是在2002年剛入伍的時候。
那時候朝韓發生了延坪海戰,他們駐防在延坪島的炮兵部隊奉命對北方還擊。
勇猛無敵的石振秋一馬當先,打出了第一炮。
就因爲這個舉動,接下來的兩年裏,他在軍隊是吃夠了無數的苦頭。
因爲他激動之下,隻在炮膛了塞了發射藥,忘記放炮彈了。
大韓民國陸軍第一次開火,居然是啞炮,可想而知上司們多麽的惱火。
于是從那以後,石振秋就跟炮彈有了不解之緣,隻負責搬運炮彈。
在軍營裏的七百多個日夜,石振秋俨然成爲了炮彈專家。
大大小小型号的炮彈,他隻要看到就知道重量、類型、種類、射程、作用、殺傷力,就差晚上睡覺抱着炮彈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服役期,軍隊連一刻都沒有挽留他,讓他快點滾蛋。
正好石振秋也感覺到在軍隊沒有前途,很痛快地就離開了。
即将走出軍營的那一刻,這家夥站在“王牌師團”的牌匾下,意氣風發地狂叫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終于離開了,老子能重新做人啦!”
或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妖孽,軍隊的先靈也看不下去了。
也可能是牌匾挂在上面年頭太久了,居然在這個時候掉落下來,正好砸在了這貨的腦袋上。
于是他醒來的時候,就成爲了病号。
這悲催的人生啊,就好像麻麻做的年糕湯。
“阿媽,既然是年糕湯,年糕呢?”
“家裏有兩個遊手好閑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吃什麽年糕?喝點湯吧,明天給老娘找工作去。”
一家之主樸春花霸氣的話,讓石振秋默默地拿起筷子……
“呀,石振秋,你死定了,爲什麽搶我的五花肉?”
看着打成一團的兒女,樸春花仰天長歎。
“哎一古,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