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感到有些口渴,想從床上坐起來,卻是一陣頭昏眼花,右手使不上什麽力氣,險些撐不住他的身體直接從床上滾下去。
不過他這一番折騰,倒是驚醒了一旁的菜鳥勇者,洛洛揉着眼睛,看到小學者恢複意識不由又驚又喜,“你醒了?”
然而女孩兒臉上那抹喜色隻是一閃而逝,說完這句話後她的眼眶就又紅了起來,帶着哭腔道,“羅布,你是個白癡嗎,我之前問你的肩膀有沒有事情,你騙我說隻是小傷,明明那麽嚴重,還背着我走了那麽遠,我就知道,你的身手那麽差,怎麽可能輕輕松松從那三個家夥手裏救下我。”
洛洛說着說着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在剛剛過去的一天一夜中,女孩兒的情緒從來沒有這麽起伏過,父親過世後她原本以爲背負着巨大秘密的自己,在今後的人生中都隻能孤單獨行,沒想到少年卻在半途中突然出現,而且還莫名其妙變成她的守護騎士,或許羅布并沒有能完全意識到對于洛洛的人生而言這究竟意味着什麽。
昨晚是女孩兒這麽多年來頭一次對某個人敞開心扉,在此之前,洛洛從沒想過未來有一天她會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毫無隐瞞完完整整的講給另一個人聽,小學者的身上似乎有種獨特的氣質,總是能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而之後少年的反應果然也沒有讓女孩兒失望,面對神殿這樣每個人都會畏懼的龐然大物,羅布的表現就像往常一樣平靜。
也是在那一刻,洛洛的心中對于未來忽然不再那麽的恐懼,因爲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麽,就算她被所有人都抛棄,這個世界上總還有一個人會永遠站在她的身後。
夜晚的海風很涼,可少年的後背卻很溫暖。
這就是擁有同伴的感覺嗎?
在回旅店的路上,雖然洛洛一直低着頭,可心中的歡喜卻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然而女孩兒沒想到是,她的這份喜悅并沒能持續太長的時間,當洛洛再看到少年的時候,對方竟然正在死亡線上苦苦掙紮。
當大魔法師利用豐富的知識儲備借住一杯麥酒成功将自己撂倒的時候,洛洛還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着心事,結果女孩兒就聽到隔壁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砸在地上一樣。
女孩兒的第一反應就是神殿那幫陰魂不散的家夥偷偷的跟蹤了他們,然後趁兩人分開的時候卑鄙的偷襲了小學者。
想到這裏洛洛再也沒法淡定,女孩兒連衣服都顧不得穿好,抓起床邊的寶劍,裹着棉被就争分奪秒的沖了出去。
她先是在少年的門外喊了兩聲,房間裏面沒有任何反應,菜鳥勇者心中一沉,不敢怠慢,直接撞門而入。
屋裏的場面讓她驟然色變,隻見小學者雙眼緊閉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四周到處都是鮮血,整間屋子就仿佛一間屠宰場一樣。
洛洛的腦袋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明明兩人才分開沒多久,互道晚安的時候少年還是好好的,到現在也才過去不到一個魔法時,他怎麽突然就受了這麽重的傷,而且和菜鳥勇者想象中不同,屋裏并沒有第三者的足迹,洛洛的目光移向少年的右臂,頓時被吓了一跳。
女孩兒直到這時才發現,原來不久前被少年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肩傷竟然會嚴重到如此地步,結合他身邊那些亂七八糟的工具,洛洛很快就推斷出羅布應該是在一個人處理傷口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有那麽短短一瞬間,洛洛的心被突入其來的恐懼徹底吞沒。
怎麽會這樣,明明前一秒她還沉浸在得到同伴的快樂中,下一秒現實就給她開了一個殘酷無比的玩笑,看着血泊中生命體征越來越微弱的少年。
那一刻,女孩兒的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要從死神的手裏把她的守護騎士奪回來!
……(╯﹏╰)……
羅布撓了撓頭,神色有些尴尬,未來的超魔導師閣下不得不承認這次他好像有點做過頭了,明顯高估了自己的療傷水平和對疼痛的忍耐力,一杯麥酒澆上去居然讓人組未來的守護神直接疼昏了過去,這種事情說來的确有些丢人。
而且清醒後他完全記不得之後有發生過什麽事情,看着自己被纏成粽子的右臂,大魔法師試探道,“你幫我包紮的?”
女孩兒心中積累的焦慮和委屈都随着剛剛那一場大哭釋放了出來,哭完後洛洛吸着鼻子道,“不然呢,我給你止血,中間的時候你還醒過一次,拉着我跟我反複叮囑不要讓别人看到你身上的傷,還說你自己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羅布大汗,自己有說過這麽硬漢的話嗎,實際上昨晚如果不是菜鳥勇者來的足夠及時,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成爲一具屍體了,想到這裏大魔法師的心底也是一陣後怕。
不過洛洛的包紮水平倒是出乎意料的不錯,羅布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右臂的傷勢得到了控制,傷口被縫合起來,爲了止血和加速傷口愈合,女孩兒似乎還放了某種草藥在裏面。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處理傷口是每個冒險者都必備的生存技能啊,有時候一個人在野外條件更惡劣,如果受了傷,不及時處理的話甚至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像這種草藥很多冒險者都會随身攜帶的。”
洛洛好歹也是在公會注冊過的正牌冒險者,她包紮傷口的手段比起某個還停留在理論層面的家夥顯然要強出一大截,再加上發現的比較及時,經過一番搶救,大魔法師的小命就這樣被她給重新撿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