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鐵的能力作用下,馬偉等人隻覺得空間扭曲了,空氣的壓力在刹那間增大到了他們無法承受的地步,緊接着,他們所踩的甲闆開始龜裂,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痕自腳下向四周蔓延開去。
“這是什麽……能力!”
馬偉睜大了雙目,瞳孔劇烈的顫動,下一刻,他所站立的甲闆崩塌下去一個大窟窿,他就像是一根燒得滾熱的寒鐵丢在了泡棉上,以不可阻擋的趨勢朝船底墜落下去,竟是輕而易舉的貫穿了大帆船,一下子來到了船底的海水中。
冰涼的海水拼命的往他的鼻子、張開的嘴裏湧,窒息的痛苦席卷全身,他仿佛在一瞬間從天堂來到了地獄,不,應該說是深淵,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了他,将他往黑暗無邊的海底無情的拉去,波光粼粼的海面離他越來越來遠,越來越遙不可及。
爲什麽要這樣?
他們以前是惡人不錯,可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回到家鄉完成自我的救贖,重新做人,爲什麽海衛軍不給他們這個機會?難道他們就真的那麽不堪,不值得憐憫,不值得被原諒嗎?
四周的海水裏,都是一個個熟悉的人,楊濤就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伸手便可碰觸到,身體卻像灌了鉛似的無比沉重,隻不住的往海底下沉,什麽都做不了。
越來越重的水壓壓迫得他的耳膜作痛,緊接着便是胸腔、腹部、腦袋,四面八方的水壓似乎要将他擠癟。
“噗~”
嫣紅色的血水不受控制的從嘴裏和鼻子裏溢出,将頭頂上的海水染成了紅色。
馬偉絕望的閉上了眼,臉上挂起一抹安詳而苦澀的笑容,冥冥之中,看到了昔日初爲人父時抱起襁褓裏的兒子激動得落淚的情景,十年了,那臭小子也該有自己的肩頭高了吧,自己卻再沒機會見到他了……
軍艦上,親眼目睹了鐵鐵擡手間就将三四百号人葬送大海,林瑤的心靈深深的受到了沖擊,她雖然痛恨海盜,可她能夠感受的到,這三四百号人都是誠信悔改,因爲眼神是絕對不會欺騙人的,代表正義的他們,爲什麽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不給這些人?
兩艘大帆船,千瘡百孔,滿目瘡痍,海水從那些窟窿裏肆意湧進,等待着它們的,便是沉沒。
林瑤氣憤的扭過頭,瞪着洛裏安,大聲質問道:“你在幹什麽?”
她知道,如果不是洛裏安授意,鐵鐵是絕不會動手的,一切根源都在洛裏安這裏。
“幹什麽?”
洛裏安無所謂的聳聳肩,擡了擡根本沒有眉毛的眉頭,像是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般,嘿嘿笑道,“你看的很清楚不是嗎,我在懲治人丶渣啊!”
“可他們已經決定要改過自新了,我們身爲海衛軍,難道不該……”
“改過自新就不用受懲罰了?”
洛裏安冷哼打斷,“照你的意思,殺了人隻要認個錯就能被原諒,然後再心安理得的過舒服日子?”
林瑤一時語塞,不知道該以什麽話來争辯,可她知道這肯定是不對的,他們海衛軍代表的是正義,正義是公正,是寬恕,是維護世界的穩定平和,三四百想要改邪歸正的海盜,說殺就殺了,這怎麽會是正義所爲?
“林妹子,我和你哥林海一同參加過那場魔鬼訓練,你哥的仇就是我的仇,隻要那個淩修出現,我一定把他挫骨揚灰,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洛裏安轉開話題。
想到自己哥哥的仇,林瑤的雙手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對馬偉一行人的同情便一下子散去。
“是呀是呀,林瑤姐姐,海盜不值得同情,要不是他們,鐵鐵也不會成爲孤兒了,他們都是大壞蛋。”
鐵鐵從空中像個精靈般飛了下來,滞留在跟林瑤的目光等高的空中,對待海盜,她是小惡魔,可對待自己人,她就是個小天使,笑靥如花,小臉兒上滿是天真無邪,“隻要碰見殺死林海哥哥的兇手,鐵鐵一定活捉他,交給林瑤姐姐你處置。”
眯着眼笑,可愛的模樣實在讓人沒有半點抵抗能力。
林瑤伸手,摸了摸鐵鐵的頭,有些擔憂道:“我的仇人很強,遇到他說不定我們……”
不等她說完,鐵鐵就嘟嘴不高興的打斷道:“鐵鐵打不過還有裏安呢,不管他有多厲害,都絕對打不過裏安的。”扭過腦袋瓜,看向洛裏安,稚氣的問道,“是不是,裏安?”
“當然!”洛裏安用牙齒咬着一根煙,嘴角露出一道陰冷的弧笑。
“看,裏安已經這麽說,林瑤姐姐不必擔心了!”鐵鐵回頭,對林瑤道。
被一個小女孩安慰,林瑤感覺怪怪的,在看到鐵鐵眼中的那份真誠和童真後,便松了口氣,輕笑道:“謝謝你,鐵鐵!”
“嘻嘻……”鐵鐵眯着月牙狀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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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左!往左!”
“斜劈,這種情況應該斜劈,半路轉折,再往上!”
“再來一次!”
“聽不明白我的話嗎?往上!”
紅眼号上,一聲聲飽含嚴厲的沉喝,一聲聲沉悶的肢體碰撞,自清晨至晌午,近乎未停歇。兩道緊緊糾纏的人影在甲闆上互攻,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伴随令人心顫的沉悶轟擊聲。
正是淩修在訓練漱瑤……
“露出破綻了!”
暮然間,怒喝暴起,淩修甩動腳尖,以刁鑽軌迹劃動沖擊,狠狠轟擊在漱瑤的下腹。
“嘭~”
躲閃不及,漱瑤頓受重創,悶哼聲中向後飛出,從口中吐出的嫣紅鮮血灑向空中,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凄美的弧線。
風老頭和姜浩峻在一旁瞪大眼睛緊緊追随,聚精會神的看着這樣的訓練。
“奶球的,對這麽标緻的小姑娘下得去這樣的狠手,老頭我真想挖出他的心看看是有多黑!”
風老頭爲漱瑤抱打不平,而他也阻止過淩修,問題是,作爲當事人的漱瑤不知道哪根神經出了問題,竟然是答應了,一個願意打,一個願意挨,他也是沒有辦法了撒。
“修哥對她狠不也是爲她好,上了咱們這艘船,修哥就把她當成同伴了,總不能真的讓她還沒曆練多久就被人給殺死了吧。”姜浩峻道。
“滾球,你跟淩小子都一個揍性,一點都不懂得玲香惜玉。”風老頭罵道。
姜浩峻無辜的攤了攤手,自顧自的走開繼續鍛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