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修再也堅持不住時,像回光返照似的,視線短暫變得清晰,入眼的,是一片蔚藍色的天空,是一望無際、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耳朵嗡鳴作響,身體無法動彈,在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他分明看到兩道如流星似的軌迹劃過天空,朝兩個方向以無匹之勢掠去。在他眼睛緩緩閉上時,那兩道璀璨的光芒就像忽隐忽現的曙光,劃破天際,終于消失不見。
他腦海裏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張一飛和楚璃月的飛船。
“嗖嗖嗖~”
他所在的飛船同樣以飛快的速度在天際滑行,帶出浩浩蕩蕩的威勢,飛船表面和空氣劇烈摩擦,變得如同熾熱的鐵一般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就像是燃燒了起來,在飛船的後方,是一道逐漸消散、長達百米的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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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淩修漸漸恢複了意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通過飛船的艙門,看到外邊樹木聳立,還有數不清淩亂挂于樹枝上的藤蔓,樹葉層層疊疊,遮天蔽日,陽光好不容易從找到的空隙裏穿透進來,卻是在這林間形成了一道道傾斜的光幕。
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體,皮膚的表面粘連着一層凝固的鮮血,拿手用力一搓,便露出裏面如嬰兒般滑嫩的皮膚。
身體是從未有過的疲乏無力感,而且酸痛無比,内髒、骨頭、腦袋……可謂是渾身不适,甚至連呼吸稍重一些,胸口便産生撕裂般的劇痛。
淩修苦笑連連,來到這個陌生的新世界,他竟然變得手無縛雞之力,這可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嘗試着用飛船内的對講器聯絡張一飛和楚璃月,卻是失敗了。
三人在剛來到新世界就分開了,不清楚對方身在何處,這當真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他很後悔沒有堅持讓張一飛和楚璃月留在幻城,這樣他們兩個根本就不用冒這樣的險了。
不由得攥緊拳頭,看着外邊的天空咬牙道:“張一飛、楚璃月,你們兩個必須給我活着,活着去到神城!”
說出這句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于是不得不坐躺在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休息了約莫半個小時,氣力恢複了許多,摁下艙門開關,伴随着一聲液壓系統的壓氣聲響,飛船的艙門緩緩的打開。他雙手用力扒住艙門的邊沿,從裏面極其艱難的鑽了出來。
頓時,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沁人心脾,沒有了腐肉的腥臭味,耳邊則是不知名的鳥兒鳴叫之聲。
這就是新世界嗎?
淩修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這片森林裏全都是參天的大樹,大樹的根部極其發達,裸~露在地表,如盤曲虬龍般粗壯、結實。
他的飛船則是硬生生的從空中砸下的,把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飛船表面破損嚴重,還有陣陣白煙從裏頭袅袅升騰到空中,是否還能駕駛着它返回原來的世界已經是不确定的了。
看其有些幹癟的外形,還有頂端折斷的,用于打開蟲洞的細針,八成是無法勝任帶人穿越蟲洞的重任了。
這一點淩修倒是不怎麽在意,新世界是神族的大本營,定然有可以穿梭蟲洞,來回兩個世界的飛船,隻要他趕到神城即可。
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靜養,恢複自身的實力!
在這個陌生的新世界,現在的他可是一點都感覺不到安全,仿佛自己的性命随時都會丢掉一般。
……
飛船裏帶了很多由Ava發明制造出來用于抵消血瘾的藥丸,吞了兩顆下肚,身體狀況倒是穩定了下來。環顧了一圈,确定一個光線比較足的方向,以一根樹枝作拐杖,邁開腳步走去。
森林像是無窮無盡一般,行出百來米,還是層層疊疊的樹木和遮天蔽日的綠葉,若不是不見了飛船,都要以爲在原地踏步了。腳踩在堆積着枯葉的地面上,發出簌簌清脆聲響。
“嘶……嘶……”
突然,地面枯葉聳動,一個纖長的身影從地上直立起半個身子。
淩修定眼一看,心神劇顫,因爲這是一條眼鏡蛇,皮膚呈灰黑色,長至少一米五,直立起來時頭部已經跟他的大腿平齊,眼鏡蛇張着猙獰大口,充滿敵意的盯着他。
“咕咚~”
艱難的咽了咽唾沫,淩修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這可是眼鏡蛇,毒性極大,要是被它咬上一口,性命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了。
豈料他一退,這眼鏡蛇就向前逼近,那雙幽綠色的蛇眼,透着陰森惡毒的寒芒直勾勾的盯着他。
“它該不會是把我當成獵物了吧!”
淩修心裏忐忑不安的猜想道,冷汗控制不住的流淌下來,若是他實力還在,固然不用懼怕這條眼鏡蛇,可現在他比一個普通人還要孱弱,别說這種劇毒的生物了,怕是來一頭綿羊,都能把他給撞趴下。
“嘶……嘶……”
這時,眼鏡蛇發出陣陣低沉的嘶吼,扭動身軀,向他兇狠的撲襲上來。
我幹!
淩修一陣罵娘,轉身便跑,他沒有想到這條眼鏡蛇居然真的把他當成獵物了。
拄着樹枝拐杖,即使全身劇痛,也咬牙忍住,用盡所有的氣力奔跑。
眼鏡蛇在後面追襲,死咬不放,身軀呈S型爬行前進,如閃電,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攆在了他身後,蛇軀緊繃,随後再猛的一躍,竟是從空中向着他的屁~股撲咬過來,尖銳的毒牙噴~射着毒汁,淩厲如毒針。
說時遲那時快,淩修轉身就是一棍橫劈出去。
“嘩啦~”
樹枝呼嘯着劃出一道兇狠的弧線,正巧不巧抽打在眼鏡蛇的七寸,雖說他現在身體孱弱,可這一棍的力量倒也不弱,那眼鏡蛇側着飛了出去,一頭跌進密密麻麻的灌木叢中消失不見了。
淩修雙手緊緊握住樹枝,死死的盯着那堆灌木叢,直到三四分鍾後也沒見那灌木叢裏有任何的動靜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忽然間,渾身的毛孔全都擴張了開來,一股壓抑到極緻的危險緊迫感籠罩而下,他感覺心髒的跳動就像一陣陣大鼓捶在胸口,劇烈的壓迫感讓他的心口發慌。
這是一種危險冰冷的氣息,就好像被某種強大而嗜血的怪物盯上了,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而且這感覺很熟悉,以前在贛南市首次遇到D2就是像現在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