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叱喝,一隻大手将壓住一個孩子的淩修給提了起來,一張滿臉怒容的臉出現在淩修的眼前。
“爸,他打我,嗚嗚嗚……”
地上的小孩抱着這個中年人的大腿哭泣,“打他,快打他!”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啪”
一隻大巴掌狠狠的抽中淩修的臉:“狗雜~種,敢打我娃,老子今天就教訓教訓你這個沒教養的小兔崽子。”又是一巴掌,把淩修給扇飛了。
“我沒有,是他先打我的!”盡管很疼,但淩修卻倔強的看着中年人。
“好啊,還敢頂嘴,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中年人怒極反笑,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一點也沒顧及到他是一個小孩子。
最後路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才報了警。
“住手!”
幾個警察看到滿身是傷的淩修已經縮在角落裏顫顫發抖,怒火藤升,瞪着中年人,“你幹什麽?”
警察來了,中年人才停住了暴行,有些畏懼的争辯道:“這小兔崽子打我家娃,要不是我來的及時,我家孩子指不定就被他打死了。”
警察喝道:“我有眼睛,你一個大人把小孩子往死裏打,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你受的。”
中年人急了:“兄弟,别介啊,他打我娃,我打了他,算扯平了,我跟你們劉隊很熟,經常一起吃飯的。”
“你在威脅我?”警察的臉頓時寒了下來。
中年人呵呵笑着遞上一根煙:“消消火,兄弟啊,我這不是看到自家娃被壓在地上打,一時生氣沒控制好嘛,我保證,下次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了。”
警察一手推開,看着另一個雙眼滿含畏懼之色的小孩:“說,是你打他還是他打你,要敢說謊,把你抓起來。”
那小孩一臉寒顫,小臉都吓白了:“我……我……打他,用石頭丢的,他才打我。”
中年人尴尬無比,狠狠的敲了自己兒子一個爆栗:“小兔崽子,剛才你咋不說,跟我回去,看我不收拾你。”拖着被自己敲疼得哇哇直哭的兒子就往外走,來了一招金蟬脫殼。
“我恨你們!”
什麽……
所有人目光望向聲源處。
身軀栗抖的淩修從地上爬起來,忍住淚水,擠開人群跑開了。
但剛剛那憤恨的目光,讓所有路人直打冷顫,那還是一個孩子應有的目光嗎?
寒冷的冬夜,懂得淩修臉蛋發紫。
從福利院外出一次就遭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沒有回去,他不想讓院長看到他現在的狼狽樣子,他更加知道,回去會被其他小夥伴嘲笑。
臉上火辣辣、熱烘烘的疼,微微一抽動就一陣疼,心裏湧起深深的委屈,站在街上,一臉的茫然。
“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一曲悠揚兒歌,從遠處的一名賣唱小乞丐的嘴裏傳來。
淩修的眼淚頓時飙了出來,口袋裏有一個包子,拿出,用力的咬進嘴裏,腫痛的臉,似乎失去了知覺,眼淚就着包子往肚裏咽,帶着哭泣的腔調輕唱:“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又哭又笑,整個人瘋瘋癫癫的。
“媽媽,我要吃雪餅!”
“寶寶要乖乖的,媽媽這就給你買。”
“寶寶最乖了,剛才老師還表揚了我。”滿是驕傲的神情。
循聲望去,那是一對母女,淩修頓時看得癡了,羨慕寫滿了小臉,他多想叫一聲媽媽啊,哪怕是一天也好,一聲也好,靜靜的看着她們,靜靜的看着那個媽媽抱着小妹妹在食品店買了一盒雪餅。
“媽,你看,小哥哥在看我們,好像很喜歡吃的樣子,要不這個給他吧?”小女孩掙脫了母親的懷抱,搖着手中的雪餅。
青年婦女瞥了眼已經髒兮兮的淩修,說不出的輕蔑和不悅,卻不想扼殺女兒的童心,微笑道:“去吧,不過不許跟他拉手,這種人很髒的。”很顯然,她誤以爲淩修是小乞丐了。
“嗯!”
小女孩高興的朝着淩修跑去,睜亮了大眼睛,笑眯眯的遞出雪餅,“給你吃,小哥哥!”
淩修搖了搖頭,揚了揚手裏的包子,向小女孩笑了笑,扭頭離開,繼續吃着自己手上剩下的包子。
“沒教養的小雜~種!”
文雅的年輕媽媽,看到自己女兒失望的樣子,張口就罵。
淩修整個稚嫩的身子輕輕一顫,淚水頓時又流了出來,回頭說不出凄然的望了她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雙肩輕輕的顫抖着,這是在哭泣。
……
淩修眨了眨眼,從童年的記憶中醒過神來,定眼一看,那淩碩還在講述着小時候的事迹,完完全全是依照他的經曆進行改編的。
拳頭暗暗攥緊,身上的氣息暴漲。
“閉嘴!”
一聲咆哮,如蘇醒的野獸向淩碩撲了過去,右手成爪,五指精準掐住淩碩的脖子,将淩碩整個人幾乎提離了地面。
在場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完完全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等變故。
“修哥,你這是幹嘛?”
“放……放開碩哥!”
“怎麽回事啊,這到底是幹嘛啊?”
淩碩的七八名同伴站起,不解的詢問。
和尚、老八、蔣靈慧他們亦是怔住,不明白爲什麽淩修會突然向淩碩發難。
淩碩驚恐的看着憤怒的淩修,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可怕的魔鬼盯着,心神劇顫。
他心裏其實很清楚,他剛才所講的大多數都是改編淩修童年的經曆,爲的就是向大家說明孤兒的童年有多麽的悲慘,他沒顧忌淩修的感受,當然,他也沒打算顧忌淩修的感受,隻是沒想到現在的淩修竟然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二話不說直接就動手。
“老弟,你……你……”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總之,給我閉嘴!”淩修淡淡的道,話語中不含任何的情感,透着命令和霸道。
淩碩下意識的點頭:“好,不說,我不說了總行吧!”
那是一種強大的威壓,仿佛一座大山朝他壓了下來,讓他升騰不起任何抵抗的勇氣。
淩修這才松開了他的脖子,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童年的記憶,被白眼和嘲笑所充斥,那是淩修靈魂深處的傷痛,如果不是自控力強,他剛剛就會把淩碩給殺死,因爲淩碩在揭他的傷疤,還往上面撒鹽,這是他所無法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