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寐,人已靜!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由遠而近,來到了末後花園的店門口停下。
車門打開,南浔自車裏走下。
條紋背心,深藍色的闊腿褲,戴着手鏈,整體給人一種幹練清爽的感覺。
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細長的柳眉畫上了深紫色,暗色的眼影下那被長睫毛蓋着的雙眼閃爍着一抹慵懶之色。高窄的鼻梁秀氣中帶着冷漠,似雪的臉上現出幾分蒼白。
“你們在這外邊呆着!”
“是,部長!”
向黑白無常下達了一道命令,南浔雙手插在褲袋之中,悠悠然往末後花園裏走去。在快要踏進店門的時候停下,扭頭盯向孔雷霖,淡淡的問道:“你還愣着做什麽?”
孔雷霖戰戰兢兢,他這一陣子一直在利用自己靈敏的嗅覺找尋蝴蝶發夾的主人,再順藤摸瓜找出之前在廢棄工廠内屠殺了一百零八人的變種,隻是到現在也沒有任何的進展,所以受到南浔的召見,他是真的忐忑不安的。
“我……我……”連說話都結巴了。
還未說完整句話,就被黑無常用力的推了一把,整個人跪撲在了南浔的腳下。
擡起頭,隻迎上南浔那張絕美卻無比冷漠的臉孔,吓得冒出一身冷汗:“部……部長……”
“智障!”
南浔罵了一聲,随後轉身,往末後花園走了進去,“随我進去。”
“是”孔雷霖忙從地上爬起,畢恭畢敬的跟上。
剛一走進末後花園,便和唐小沫遇上。
唐小沫梳着丸子頭,露出白玉似的額頭,黛眉杏眼,瓊鼻小嘴,身上穿着印着末後花園logo的工作服,這種清純的美,是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懷的。
“歡迎光臨!”未看清來人,便先躬身緻歡迎詞。
等看清是南浔後,唐小沫的眼神裏立馬就泛起了深深的敵意:“是你?”
南浔愣了愣,旋即微微一笑:“你還記得我?”
“哼,當然記得,你把我的情……”
唐小沫義憤填膺,差點就失言說出了南浔傷了淩修的事情,在意識到後,立馬便止住。
南浔也不揭穿,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而在此時,孔雷霖的鼻子用力的在空氣中嗅了幾下,随後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激動興奮的嗷嗷叫起來,指着唐小沫道:“是她,部長,那蝴蝶發夾的主人是她,哈哈哈……終于找到了!”
南浔并沒有多少情緒波動,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隻不過是讓孔雷霖過來再确認一遍罷了,而她也終究是肯定了下來,那晚戴着修羅面具的變種,就是淩修。
唐小沫不明所以然。
“部長,屬下百分之兩百确定她就是蝴蝶發夾的主人,把她抓回去好好審問,一定能問出她背後的變種是誰。”孔雷霖激揚的提議道。
南浔淡淡的回了他一句:“你現在可以滾出去了!”
“啊?”
孔雷霖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心想:這已經找到了發夾的主人,部長怎麽好像一點都不高興呢?連嘉獎都嘉獎自己一下?
卻沒敢多言,讪讪的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南嵩陽面目慈祥,微笑着迎了上來:“女兒,你怎麽有時間來我店裏了?”
“來你店裏喝杯茶坐坐,順便看看你這個老頭子。”南浔目光柔和道。
“呵呵呵……”
南嵩陽面露喜色,渾濁的老眼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揮了揮手,對唐小沫道,“小沫姑娘,你去幫曉蘭的忙吧,我來招待她。”
唐小沫點點頭,恨恨的瞪了南浔一眼後便向正在收拾水吧的姚曉蘭走去。
南浔掃了店裏一眼,目光最後落在隻有一條胳膊的嶽洋身上,腦海中不免浮現那晚被林宇一刀砍掉一條胳膊的變種。
迎上她的目光,嶽洋露出一個禮貌謙遜的微笑。
“怎麽,看上我店裏的水吧生了?”南嵩陽笑吟吟的打趣道。
南浔翻了翻白眼,随後自顧自的走到一個位子坐下,要了一杯提神的咖啡。
南嵩陽則是一杯熱茶,跟她面對面的坐了下來,父女倆四眼幹瞪着。
許久後,南浔才出口問道:“老頭,跟我說句實話吧,我媽到底是不是被你殺害的?”
聞聽此言,南嵩陽身軀劇烈一顫,布滿歲月痕迹的臉孔像是瞬間又老了十幾歲。
他向杯中吹了吹,随後喝了一口熱茶,而水吧那邊一直聽着這邊動靜的嶽洋和姚曉蘭手裏的動作亦是一滞。
“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南嵩陽沒有直視南浔的目光,隻萬般無奈的說道。
“我要聽你親口跟我說。”
南浔的眼睛紅了一圈,她沒有想到,找尋了這麽久的殺母仇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父親。
那時候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母親,她完全吓傻了,根本沒有看到變種的模樣,可是前幾天晚上的戰鬥,她忽然發現,“隐”的背影,和殺害她母親的變種背影極其的相似。
南嵩陽拿着杯子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他知道遲早有這麽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長歎一口氣:“是我!”
“哐~”
正在水吧後面洗着酒杯的姚曉蘭手一松,酒杯摔砸在地,變得粉碎。
得到确切的答案,南浔難以保持鎮定,目光顫動:“爲什麽?她可是你的妻子啊?你怎麽能夠如此狠心?”
面對女兒無情的質問,南嵩陽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喃喃自語,卻又像是回憶的解釋道:“我一直在跟自己做着抗争,因爲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妻子,可是越抗争,嗜血的念頭便反噬得越加厲害,直到在那天,終于抑制不住而爆發了出來。”
“所以,你才沒忍住把她給活生生的吃掉了是嗎?”南浔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淌落下來,眼中盡是憤怒的光芒。
她是多麽的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找尋了這麽久的仇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多麽的諷刺啊。
南嵩陽不知道該作何回答,低着頭,保持沉默,不敢去看南浔的目光,渾濁的老眼亦是紅了一圈,他恨自己,他也一直都在爲自己當初的罪行救贖,所以他才建立了隐派,收納那些同樣不願意成爲吃人怪物的變種,他甚至還幻想着有一天,人類和變種能夠和平共處。
隻是現在,這個美好的幻想對他個人來說,似乎是已經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