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空突然閃過一道雷電,那皎白的銀光,頓時照亮了基地的一切。
淩修瞳孔驟縮,因爲他看到,在唐國強的住處前,那三個旗杆之下,竟是整齊的站着四排身穿深綠色雨衣的軍人,他們身姿筆挺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手裏還握着沖鋒槍,就像一尊尊雕像,渾身散透出一股冷冽迫人的氣息。
無數雨滴掉落在地面,激起的波紋相互交織在了一起!
還有十幾名身穿白色馬褂的軍醫,正冒着雨向唐國強住處急急忙忙的奔去。
發生了什麽事?
難道是唐軍的病情惡化了?
淩修心裏突然出現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第六感告訴他,事情絕不是唐軍的身體狀況惡化了這麽簡單。
“噔噔噔~”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扭頭一看,卻是一個穿着雨衣的男子走了上來。八字眉毛,兩眼間距較常人要寬,大鼻子,兩顆門牙向外凸出,看起來像是龅牙。
淩修認得,此人正是鄧松的部下,劉大炮。
劉大炮跑到了他的跟前,賊眉鼠眼的打招呼笑道:“淩兄弟,還沒睡呢!”
“有事?”淩修淡淡的問道。
“當然是有事才來找你了。”劉大炮像是老朋友似的拍了拍淩修的肩膀。
淩修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感興趣,滾,趁我沒翻臉之前消失在我眼前。”
“哦?淩兄弟難道連唐小沫小姐的事情也不感興趣了嗎?”劉大炮奸猾的笑道。
聞聽此言,淩修驟然變色,大手一張,揪住了他的衣領,冷聲問道:“你說什麽?她怎麽了?”
劉大炮大驚,在淩修的注視下,他全身的毫毛竟然都不由自主的倒豎了起來,整個人一下子無法保持鎮定了,心想:這是怎樣一種氣勢啊,怎麽會這麽可怕?
顫聲道:“她……她快要被我們唐中将殺死了!”
轟!
一股強大的精神壓迫感從淩修的身上爆而出,劉大炮瞬間冒出一身冷汗,還未回過神來,他就被淩修揪住衣領提了起來,死死的摁壓在了牆上,胸口宛如壓了一座大山,異常的壓抑和沉悶。
“把事情說清楚,否則,我殺了你!”淩修凝住雙眼,一字一頓,殺機彌漫。
劉大炮原本以爲可以來裝裝~逼,可怎麽也沒想到淩修會如此兇悍,這果然是個狠角色,這種強大的壓迫感,令他快要窒息了,身體忍不住的打哆嗦,就好像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唐中将的兒子唐軍患的是先天性冠心病,需要移植一顆能正常工作的心髒才可以繼續活下去。可唐中将一直沒有尋到一顆合适的心髒,直到唐小沫小姐的出現。經軍醫檢定,唐軍和唐小沫小姐的HLA相同,
可以進行活體移植,不會産生任何排斥反應,唐軍已經快不行了,唐中将爲了能讓唐軍繼續活下去,今晚就準備将唐小沫小姐的心髒挖出來移植到唐軍的身上。”
劉大炮一口氣将事情的原委給說清楚。
活體移植?!
淩修的雙眼蓦地睜大,腦海中已經想到了唐小沫全身麻醉,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被活活挖去心髒的畫面。
天啊,這家夥的眼睛……
劉大炮倒吸一口涼氣,靈魂劇烈顫抖了一下,因爲他剛看到,淩修的雙眼竟然閃過兩抹猩紅之光,雖然時間很短暫,可他十分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正驚愣間,淩修抓住他,往堅硬的牆壁上狠狠一撞。
“嘭”
劉大炮頓時兩眼一抹黑,像一灘軟泥似的滑落在了地上。
淩修看了眼宿舍内呼呼大睡着的張一飛,随即拔出軍刺,快步奔下樓,朝訓練場對面的唐國強住處趕去。
内心焦急如焚!
這一刻,謎團解開了,唐國強和張富娟之所以會說截然相反的話語,一切都是因爲唐軍。
母女連心,縱然對兒子有百般的愛,可依然無法狠心用女兒的命換兒子的命,張富娟是一個矛盾的母親,而唐國強則是一個狠心的父親。
“唐小沫!”
淩修大聲叫道,他突然覺得唐小沫非常的可憐,千辛萬苦來到石城找尋父母,可沒成想父母卻要把她殺了,拿她的心髒延續兒子的性命。
不,唐小沫,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他就像一頭即将暴走的野獸,冒雨朝唐國強的住處跑去。卻在訓練場中央,被馮勇帶着一群部下擋住了去路。
“讓開!”淩修冷冷的斥道。
馮勇搖了搖頭,神色黯淡,勸道:“淩兄弟,劉大炮之所以告訴你事情的真相,目的就是要你去送死。”
他指着三個旗杆下的四五排整齊站着的軍人,聲音略有些嘶啞和沉痛,“你看到了嗎?鄧松就在那裏等着你送上門,他們奉了唐中将的命令守在那,除了軍醫外,今晚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進出指揮中心,違者格殺勿論!”
“那又如何?”
淩修雙眼微眯,冰冷的話語仿佛來自地獄,毫無任何情感可言。
迎上淩修的眸子,馮勇心神劇顫,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隻瞥一眼,就讓人仿佛置身于冰窟,靈魂都要被凍住了。
“讓開!”簡簡單單兩個字,透着決絕和義無反顧,猶如洪鍾之音,滾滾激蕩。
“我絕不會讓你做傻事。”
馮勇眼中露着堅毅之色,唐國強做什麽他無權幹涉,因爲那是他的長官,可他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淩修去送死,遂沖自己的部下喝道,“你們幾個聽着,給我把淩兄弟綁了!”
“叮~”
他話音剛落,淩修的軍刺劃過一道兇悍的弧線,冰冷的尖端直接頂在了他的咽喉上。
殺意凜然!
實質化的殺氣,讓馮勇下意識的舉起了雙手。
“我不想殺你,可你不要逼我。”
淩修處在了暴走的邊緣,唐小沫的生死不明,讓他逐漸喪失應有的理智,“我最後再說一遍,讓開!”
“你……”
見淩修去意已決,馮勇終是歎息一聲,揮了揮手,和其部下讓了開來。
看着淩修離去的背影,他的内心陷入了苦苦的掙紮,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可是,淩修救過他的命,唐小沫同樣和他算是出生入死過,如今他卻袖手旁觀,良心備受譴責。
擡起頭,看着漆黑的夜空,心中默默的問蒼天:“告訴我,老子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