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進去,就看見一顆公鹿的腦袋挂在牆上,正對着大門,已經制成了标本,可神态卻活靈活現,特别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就像宇宙裏的兩個黑洞,看得久了會使把人的靈魂給吸到裏面似的,頭上的兩隻鹿角則像樹枝一樣縱橫交錯。
除了鹿頭外,還有各種不知名的動物蹄子、爪子、牙齒……等等,陳列得滿屋子都是。
木屋有兩個房間一個大廳,旁邊還另外建了一個存放雜物的小屋。
在薛山夫婦的示意下,淩修将楚璃月抱進了其中一個房間,然後把她放在了柔軟的床上。
“你們兩個大男人在這裏不方便,還是出去吧,這裏我一個人就行。”劉莉莉說道。
聽聞此話,淩修心神微微一怔,這個情景跟昨天譚家父子醫治黑子的情景是何其的相似。
“我們出去吧淩兄弟!”
薛山已經走到了門前,朝淩修招手道。
淩修望着昏迷在床上的楚璃月,一句話也沒說,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真的怕黑子的事情會重演。不過最終是轉身出去了,但在劉莉莉準備把門關上的時候,他的手立刻抵住房門,淡淡的道:“門别關!”
薛山夫婦相互對視了一眼,微微愣了愣,他們知道,淩修肯定是擔心他們會加害他的朋友。
口頭上也不點破,劉莉莉笑了笑道:“好。”
說着,把門敞開了一定的縫隙。
淩修這才把手從門上收回,跟薛山一同在大廳内的沙發上坐下,位置卻是臨近楚璃月所在的房間,透過敞開的門縫,正好能看到躺在床上的楚璃月。
薛山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他面前,笑吟吟的道:“這是上好的龍井,淩兄弟嘗嘗。”
“多謝!”
淩修道了聲謝,卻并沒有去喝茶。
對他的警惕和小心,薛山也不計較,畢竟這個世道變了,如若不是見淩修長得像個讀書人一樣斯文、柔弱,他有十成的把握在發生沖突時能把淩修制伏,他也是決計不可能直接就把淩修領回家裏來的。
所以,會防備是正常的,若是一點都不防備才顯得奇怪!
薛山喝了一口熱茶,環看了一眼木屋四周,遂緩緩的說道:“這小木屋以前是我們那一夥人狩獵時候的據點,我和我老婆來到這後又花費了些時間和精力重新裝修了一下,讓這裏更有了一點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
淩修對此不禁有些嗤之以鼻,整個大廳都是動物的屍體殘骸,就算是制成了标本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沒有感覺到家的味道的,反而覺得這裏有些陰森森的,好像空氣裏還充斥着一股子動物的怨念。
“這些标本是如何做成的?”淩修凝望着挂在牆壁上的那顆巨大的公鹿腦袋問道。
“用剝制的方法制作,首先是剝離皮肉,根據動物的種類,可分爲胸剝、腹剝、背剝,接着除去胫骨、肌肉,再是清頭,頭部露出耳聽管、眼球後,用鑷子把眼球拔出,再用刀把耳聽管割斷,之後就是填充,一般用藥棉代替血肉填充進去……”
薛山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這是他所熟悉擅長的領域,一說開話語自然便多了。
淩修聽得似懂非懂,不過有一點他是十分肯定的,把動物制作成标本的過程是極其殘忍的,爲了達到标本栩栩如生的程度,有些動物還是被活生生的剝掉皮,用刀剜掉血肉,随後再填充藥棉把皮毛重新縫合上的。
“以前過得是躲躲藏藏暗無天日的日子,現在依然是躲在這山林裏深居簡出,有時候我都真的懷疑被以前那個死算命的說準了。”薛山道。
“算命的?”淩修皺眉道。
“是啊。”
薛山輕歎了一口氣道,“我跟我老婆結婚五年了都沒能要上一個孩子,到醫院檢查也沒發現兩人身體有任何的問題,可就是怎麽也懷不上。我老婆急了,就去問了一個算命先生,那老家夥說是我造的殺戮太多,被那些枉死的牲畜冤魂詛咒了,除非停止殺戮,多做善事,否則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後代,也不可能活得很快樂。”
“你信這類迷信說法?”淩修輕笑道。
薛山一拍大腿:“我怎麽可能會相信這個,再說,如果我不狩獵,讓我和我老婆都喝西北風去嗎?還有,若不是以前我是以偷獵,不對,應該是狩獵,若不是以前我以狩獵爲生,這該死的災難降臨後,
我跟我老婆恐怕早就餓死了,哪像現在這般還活得好好的。不過,那算命的說的唯一對的,就是多做善事,人活在世上多做善事幫助别人,不僅讓别人脫離困境,自己還能收獲快樂,每天更是覺得心安、踏實。”
淩修點點頭,覺得這薛山倒是個直腸子的人,說話不拐彎抹角,直來直往。
“淩兄弟,别光我說啊,你也說說你自己吧,還有,裏面那位漂亮姑娘應該不是你朋友,而是你的女朋友吧?”薛山很八卦的問道。
淩修一陣哭笑不得,楚璃月雖然長得好看,可她總有一種高高在上,仿佛覺得不是跟自己同一頻道的人,雖說經曆了譚家父子的事件後有所改變,他對她卻還是一點的不感冒,說是他女朋友,這簡直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
但這種事他也不去辯解,他知道越辯解就越難說清楚,還不如保持沉默,省點口舌。
轉而換個話題道:“對了,你妻子以前是醫生嗎?”懂得處理傷口,這不得不讓他往這方面猜想。
“不,她是一名獸醫。”薛山不假思索的道。
獸……獸醫?
淩修當即就驚愣住,目光不由自主的朝楚璃月所在的房間望去,産生了跑進去阻止劉莉莉的沖動。
“放心吧淩兄弟,人跟動物其實沒多大分别,而且看你朋友的傷口,應該是由獵槍打出來的,我老婆對處理這類傷是最擅長的,所以,你就放寬了心吧。”薛山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淩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心裏着實是爲楚璃月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