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他沒有休息,而是悄悄起身,尋了幾個大袋子,去了相鄰的那棟别墅。那棟别墅前果然種了一大片蘿蔔,每一株都長得特壯實,一拔一個坑,不一會兒,幾個大袋子就裝滿了白白胖胖的蘿蔔。
把它們都運回唐小沫的别墅,放在唐小沫的房間門口,再把自己背包裏剩下的大米也一并留下。
“我能做的就這麽多了,唐小沫,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望着緊閉的房門,淩修心裏默默說道,他和唐小沫也就萍水相逢罷了,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帶上她,在末世裏,他甚至連自己都照看不過來,怎麽有能力再照看一個柔弱的少女。
輕歎一口氣,轉身走回主卧。
豎日,天剛剛放亮,淩修就從睡夢中醒來,左手活動了一下,發覺一點都不疼了,随後又輕輕拍了幾下,依然不疼。把繃帶和夾闆拿下,擄起袖子一看,左手臂平整光滑,骨折産生的淤腫消失了。
完全好了!
淩修活動着左臂,卻并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和驚喜,顯得很平淡無奇,認真的打量了一番左手臂後便将袖子放下。起身,穿上衣服和鞋子,背上背包,十分鍾後,他走出了蔚藍半島别墅群,途中遇到的喪屍,都被他用開山刀削破腦袋解決了。
蔚藍半島别墅群通往外邊的是一條婉轉幽長的馬路,兩旁是白桦林,地上滿是枯黃的落葉,正值清晨,霧氣缭繞,空氣透着一股清鮮。
見不到城市荒蕪的景象,聞不到腥臭的空氣,聽不到喪屍喉嚨裏發出的低沉之聲,淩修突然生出了回到末世前的錯覺,仿佛在馬路的盡頭,随時都會冒出來一個進行晨跑的人。
可是,手中開山刀上沾染的黑色血迹和些許腐肉,卻立刻将這種錯覺給打破,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現在是末世,是喪屍橫行的末世。
“嗷……”
就在此時,一聲震天的吼叫從蔚藍半島方向傳來。
淩修心神劇顫,這吼叫聲他再熟悉不過了,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昨天漳江大橋上那道兩米多高,像一輛重型坦克的身影立馬浮現在腦海之中。
“蔚藍半島怎麽會有進化的喪屍?”
扭頭望着蔚藍半島方向,淩修的心髒在不自主的加快跳動,瞳孔驟縮,雙眼睜大,“不好,唐小沫有危險!”
……
蔚藍半島别墅群
睡在熟悉的房間裏,再加上知道隔壁房間有個能殺喪屍的男人,唐小沫終于是踏踏實實的睡了一晚的安穩覺,不像在樹屋裏,每天晚上都戰戰兢兢,而且還經常被凍醒。
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便坐了起來,想起昨晚淩修的不近人情,唐小沫就看着主卧的方向狠狠的碎語道:“可惡的淩高冷,不就是讓你帶我一陣路嗎?這都不願意,太可惡了。哼,大不了我一個人上路,我唐小沫才不要依靠像你這樣沒有一點同情心的家夥。”
不過,一想到那些吃人的喪屍,她渾身就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剛剛的勇氣瞬間蕩然無存,随後愁眉苦臉了起來,歎了一口氣,雙手托着腮幫:“可是,那些怪物太可怕了,我一個人去石城肯定會被它們給吃掉的。”腦海中浮現那些血淋淋的畫面,她就倒吸一口涼氣。
心裏一橫,從暖暖的被窩裏站了起來,右手放在眼前做了個握拳的姿勢:“不行,看來還是得依靠淩高冷,女人依靠男人,天經地義,沒什麽好丢人的,對,我一定要說服淩高冷把我帶上。”
三兩下換上褲子和外套,然後打開房門就要去主卧找淩修,結果剛一打開門就被眼前的幾大袋蘿蔔給驚愣住了。
唐小沫眨了眨靈動的眼睛,頭腦中瞬間冒出無數的問号:“這些都是淩高冷拔的?”随即甜甜一笑,蹲下查看起來,“不錯嘛,淩高冷還挺勤奮的,這麽早就起來拔蘿蔔了,而且還拔了這麽多,難道……他決定帶上我了?拔這麽多蘿蔔是要随身帶上,作爲兩人在路途中的食物?”
黑寶石般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轉了轉,唐小沫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最後忍不住高興的跳起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去石城見到我家人了。”
她在原地美美的憧憬着和家人相見的場面,心情倍好。
“淩高冷!”
興奮的大叫一聲闖進主卧,卻發現沒有淩修的身影,主卧的大床,收拾得整整齊齊,仿佛這裏昨晚沒有住過人似的。
“不在?”
唐小沫嘟了嘟嘴,轉身要走出去,在把門即将要關合上的那一刹那,她蓦地發現,房間裏根本沒有淩修的背包了。剛剛的喜悅和興奮刹那間煙消雲散,她呆呆望着空無一人的主卧,喃喃自問道,“他的背包爲什麽不見了?”
心中已然猜到了一個大概,唐小沫立刻回到自己的門前,這時才發現,幾大袋蘿蔔的旁邊,還安安穩穩的放着一小袋大米。頓時覺得身體就像被掏空,整個人跪坐在了地上,像是丢失了靈魂:“原來,他并沒有打算把我帶上,他……一個人先走了。”
唐小沫覺得鼻子酸酸的,有一股想哭的沖動。
自從末世來臨,她一個人擔驚受怕,孤零零的躲在樹屋裏,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甚至看不到一絲光明,沒有一刻她是不驚恐的,沒有一刻她是不覺得冷的,但是,那個男人的到來,給了她希望,給了她黎明的曙光,也給了她強大的安全感。
雖然認識不到一天,可在唐小沫的心裏,淩修已經是她的依靠,她就像迷失在黑暗的汪洋之中許久,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塊漂浮的木闆,讓筋疲力倦的她得以好好的喘口氣歇息。但是,一覺醒來卻發現木闆消失了,黑暗的汪洋裏,又隻剩下她一個人。
驚恐、無助、焦慮、痛苦……等等,一系列負面情緒瞬間把她給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