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修發出一聲驚叫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衣裳都被冷汗打濕,他坐在床上大口喘~息,過了許久才慢慢回過神來。
原來……是一場噩夢!
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淩修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在剛才的噩夢中,他夢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被一大群喪屍包圍了,那些喪屍把她嬌小的身體撕咬開來,然後又将血淋淋的腸子給扯出,放進嘴裏肆意的吞食,那小女孩嘶聲力竭的伸出小手向他呼救。
“哥哥……哥哥救我……”
而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扭過頭,看向窗外。
天空灰暗陰澀,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死魚般的惡臭味,樓外邊還有喪屍踩着碎玻璃前行的聲音,那聲音,令人冷到了骨子裏,淩修身軀禁不住打上一個惡寒。
苦澀的笑了笑,噩夢可以醒來,可是現在的現實世界,卻是一個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有時候,他都傻傻的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而這個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便是從半個月前開始的。
……
淩修今年二十五歲,大學畢業已有兩年半的時間,在海陽市一家加工制造廠上班,每個月拿着四五千塊錢的工資,雖說不至于流落街頭或者餓死,但在海陽市這樣的大城市裏,這點工資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除去一些必要的花費,每個月能剩下兩千塊錢就很不錯了。
這樣的處境讓他很苦惱,想想八九千一個平方的房子,再想想臨近二十萬的娶媳婦本,他甚至感覺到絕望。他極力想改變現狀,可殘酷的現實卻依然将他壓得快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名爲“X”的病毒就像空降似的在全世界範圍内迅速蔓延開來,人類感染這種病毒之後,先是感冒發燒咳嗽,精神慢慢變得萎靡不振,沒有任何的食欲,而且随着感染時間的延長,患者的肌肉開始萎縮,皮膚潰爛流膿,渾身還散發出難聞的惡臭味,直至痛苦的死去。
隻是,死亡并不是結束,而是夢魇的開始……
因爲那些感染了X病毒死亡的人很快又複活,複活後的他們變成了嗜血的怪物,見人就咬,被咬傷者也會感染X病毒,随後變成怪物攻擊其他人類。
一切的一切,都和美國大片《生化危機》裏的情況一模一樣,世界,慢慢淪爲喪屍的天下。
X病毒大爆發的那晚,淩修正好在超市買了五六百塊錢的物資,用于晚上兼職創作的時候填飽饑餓的肚皮。
夜色如墨,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晚上的氣溫已然降到了零度以下,哈氣成霧,冷風吹在臉上,就如同鋒利的刀子切割着臉上的皮膚,疼痛難忍。
街上靜悄悄的,一眼望過去看不到人影,隻有幾張被人廢棄的尼龍袋子被寒風吹得在地上滑走,發出的“莎莎”聲隔着老遠便能聽到。
“平時的這個時候汽車來回不斷,還有很多大媽在那空坪上跳廣場舞才是,今天……這是怎麽了?靜得有些反常啊!”
淩修心裏嘀咕着,前後左右望了一眼,整條街道,居然就他一個人。
“難道是因爲天氣太冷,大家都早早的龜縮在家中溫暖的被窩裏了?”他這樣想道。
雖說氣氛有些怪異,甚至可以說詭異,但想到即将迎來十天的春節假期,淩修便将這些心緒給抛諸腦後,兩手提着大包的物資,一邊哼着小曲一邊朝自己的出租房裏趕去。
來到一個崗亭旁,崗亭裏的燈光亮着,身穿制服的小區保安正坐在座位上,兢兢業業,恪忠執守。隻看背影,淩修就知道今天值班的保安是他熟悉的人老張。
老張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男子,具體叫什麽名他不得而知,他們是在籃球場上認識的,算是球友。
淩修性格孤僻,不太喜歡人多和熱鬧的地方,但是對籃球這項運動卻情有獨鍾,而老張也恰好喜愛打籃球,在球場上兩人總能碰見,這日子久了就慢慢熟絡了起來,随後某天又在這崗亭偶然碰見,淩修才知道老張是這片小區的保安之一,所以每每經過崗亭碰到老張值班時,他總是要過去打一聲招呼的。
“咚咚咚”
淩修走了過去,右手輕輕敲響了崗亭的玻璃,臉上随時準備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容迎接老張。隻是裏面的老張文絲未動,依舊是背對着他坐着,那背影,還給人一種滲人的死寂感。
不會是坐着睡着了吧?!
淩修猜測着,遂又敲了敲,叫喚起來:“老張,老張……”
這時,裏面的老張雙肩微微聳動了一下,腦袋也緩緩朝這邊轉了過來。見狀,淩修趕忙彎腰去拿袋子裏的火腿要與老張分享。
但是,在他剛剛擡起頭時,一張五官極度扭曲,到處潰爛化膿的臉便出現在視線裏,這張臉皮膚慘白,幹燥得毫無水分,兩隻眼睛大部分被眼白給占據,瞳孔縮成了一個小點,上下嘴唇不翼而飛,粘稠的血水順着嘴角滴涎下來,兩排發黃發黑的牙齒在朦胧的血水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淩修雙目圓睜,渾身刹那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隻覺一股涼氣從天靈蓋灌輸而下直達腳底,令整個身軀都是一片冰涼,連手上拿着的火腿都掉在了地上。
從這張與他僅隔着一層玻璃的臉依稀可辨認出裏面的人就是老張,可是……老張爲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就在他發愣間,老張突然朝他張牙舞爪的攻來,縱然是隔着崗亭玻璃,卻是依然可以聽見老張咽喉裏發出的低聲嘶鳴聲,那聲音嘶啞、陰森,充斥着對血肉的渴望。
淩修吓得雙腿一軟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嘭”
變成喪屍的老張一頭撞在崗亭玻璃上,頓時鮮血迸濺,血肉橫飛,整個崗亭都随之一顫,那原本幹淨透明的玻璃也因此而布上了潺潺血迹。因爲驚恐,淩修的雙眼睜大到了極點,腦子裏就像有數萬隻蜜蜂在嗡鳴,“嗡嗡嗡”的聲響充斥整個心神。
他急促而深沉的呼吸了幾口,隻見老張又對着崗亭的玻璃撞擊了兩下,都快把眼珠子從眼眶裏撞出來了。
淩修吓得亡魂皆冒,提起離得最近的一包物資拔腿就跑。耳邊是呼呼作響的風聲,那冰冷的空氣通過口腔吸入進來,喉嚨被冷空氣侵襲,就像是刀刮一般痛苦難當,可這一切他都無暇顧及,他隻想快些離開這裏。
在奔跑的時候,老張那張腐爛的臉孔,那滲人的嘶啞聲音,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心裏不停的急問:發生了什麽?究竟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