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黑夜的火光籠罩下邳城牆,密密麻麻的人影籍着火把光芒攀爬上了城牆,兵鋒蔓延而下殺破守衛城門的徐州士卒,打開了城門,早已等候的并州狼騎在這一刻化作鋒芒,在那一抹火紅袍甲身影下殺入城中,一道道倉促組織起來的防線在踐踏的鐵蹄與血肉之間變得支離破碎。
趁夜的突然襲城,縱然有關羽、張飛這等猛将撐起一道防線,但由于城中有人倒戈,陷入難以抵抗的境地,燃燒的火箭射向天空落下來,有人搖搖晃晃的在屍體堆前走了幾步,被蜂擁而來的鐵騎撞飛出去,厮殺呐喊聲沸騰四周,蔓延過來。
紅臉長髯的将領怒喝着,劈死一名敵人,策馬調轉方向拉着劉
“兄長快走——”備坐騎的缰繩朝西門突圍,遠方張飛領着一部騎兵沖殺過來,截下追襲的并州鐵騎,蛇矛将一名呂将打下馬來,勒馬就朝兩位兄長那邊追過去。
棕黃的戰馬倉惶的奔逃出城,劉備狼狽的伏在馬背上,滿臉污煙的回望身後,那燃起火光的城池,雙唇微微的顫抖,厮殺聲遠去在黑夜裏。
漆黑之中,士兵洶湧漫過街道。
一道道奔弛的鐵蹄洪流般湧來。
人頭、屍體墜在地上。
劉字大旗在城頭飄落下來。
下邳傾覆。
無數的腳步濺着血漿沖破了人群。
接近深夜,他們方才在距離下邳數十裏的地方休整,漆黑的原野上,偶爾還有小規模的交戰傳來,戰馬拖着士卒驚慌的小跑,逃離燃起烽火的幸存者們,又在引導下歸攏。
深夜下來,戰鬥的聲音消弭,後面逃出下邳的隊伍開始過來。
寒風吹過士氣低落的人群,劉備站在一顆光秃秃的樹下回望那邊的城池,臉上無喜無怒,附近,有二弟的聲音喝斥、命令,重整着隊伍,而他,則仔細的回想這一路過來的得失,從平原,到北海,再來徐州,每一步都走的頗爲恰當,可惜終究有疏忽的地方。
拉攏糜家,重用親善自己的孫乾,勢必就會有得失,到得戰事爆發,呂布偷襲下邳,才知城中早已有心懷反叛之人,想到這裏,隻剩下微微的歎息,原本以爲能借一州之地而起,可結果終究棋差一步,眼前自己還剩的軍隊,已不足三千。
“兄長,勝敗乃是兵家常事!”
關羽聲音響起,走來這邊,看到本該意氣風發的劉備,呯的一聲,将偃月刀柱在地上,望着下邳方向,撫須眯眼:“切莫灰心喪氣,來日再與呂布那厮一決勝敗。”
遠處,張飛提着蛇矛騎馬奔來這邊,翻身下馬扯開嗓門:“能不灰心嗎?好不容易等死了陶謙老兒,大兄又推脫來去的講禮,結果屁股都沒坐熱乎,就被人撬了家。”
“兄長莫要怪三弟胡言亂語。”
持青龍刀的身形看了看那邊的劉備,對方平靜臉色裏,最終還是沒看出什麽來,過了許久,一直沉默的劉備擺擺手讓他二人不要擔憂,旋即,牽過馬匹翻上去,指着西面:“我們去投奔曹司空吧。”
張飛擰着矛杆,猛的跺腳叫道:“又他娘的寄人籬下!”說歸說,他還是上馬跟上了劉備。那邊,關羽阖目歎息了一聲,在馬背上朝兩千多人揮手,“衆将士莫要懈怠,走吧!”
重新整合的隊伍再度啓程,朝西面許昌過去。
離開徐州,夜漸漸蒙蒙亮起來,遠在許都皇宮,淩晨的風跑過宮檐,漆黑的房間裏有女人甜美的低吟持續響起,那張驚豔的臉上密布汗水,擺動的臉上散亂的青絲緊緊的貼着,閉合的眼皮下,眼珠不停的轉動,這一晚是有夢的。
腦海的深處,那副畫面又回來了。
曾經那個素未謀面,卻又痛恨的男人,終于在那天,清楚的看到了,高大強壯的身軀,當着衆臣也敢殺人的豪邁膽氣,和她想象中的人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對方那看過來的視線,即便過去數天都能讓她身子感到滾熱。
“嗚.....啊.....”
長長的呻.吟過後,任紅昌喘着粗氣陡然睜開眼簾,從那夢境般的畫面裏出來,望着青冥的房間,揭開被褥,那完美滾熱的身段暴露在冰涼的空氣裏,微微的白氣升騰,就那麽靜靜的平躺着,讓滾熱退下去。
然而,胸口上那道傷痕依舊傳來灼熱,腦海裏依舊想着那天視線裏的那個高大身影,當初那一刀,幾乎讓完美的一切變得瑕疵,讓她無比的痛恨,永遠忘不了呂布那嫌棄的眼神、那肥豬粗俗的董卓,歸根結底都是那名叫公孫止的男人所帶來的。
爲了報仇,她開始遠離男人,憑借自己當初得寵的優勢,有了自保的一股力量,看準趨勢躲在深宮當中想要借着皇帝的權利一步步往上攀爬,打探、監視着公孫止的一舉一動,成爲了她的一種怪異的癖好。
看着對方打趴了遼西鮮卑,智取了南匈奴,腦海中對這個強大的仇人越發的幻想,幻想着有一天,以勝利者的姿态把這隻強壯的狼王按在地上,騎上去.......讓他好好看看這具瑕疵的身體,然後在滿足的時候就殺了他,腦海中浮起那副畫面,任紅昌臉上泛起紅暈,雙眸如有水光溢出,紅紅的雙唇輕咬着忍不住低吟出聲。
“公孫止.......殺死我......”
“......你給我的傷害,我要讓你償還。”
“妾身......會讓你享受到全天下男人都享受不了的死亡.......”
空氣裏有奇怪的味道,痙攣的身體安靜下來,喘着粗氣。
不久之後,宮中打更的宮人過去,任紅昌拉開被子,白皙纖足輕柔的踩在冰涼的地上,屋裏亮起暖黃的燈光,她安靜的坐下來,翻開桌上一本名冊,視線越過叉去的尚書郎衛觊,最後落在名叫董承的人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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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一月底,新晉北地都督在宮中殺死尚書郎衛觊一事引發不小的波瀾,消息擴散後,十二月初,駐紮許昌城外的北地一萬狼騎徘徊在周圍,凡是出城的軍隊均被擊潰逃回城中,名叫閻柔的北方将領,去信朝廷,要求立即放了他們都督,否則會一直圍下去。
十二月十一,消息擴散更遠,河東衛姓主家也在發出聲音,要求朝廷嚴懲殺人兇手,聯合弘農、河西、河内等中原幾個大族施壓,這讓許都許許多多的人感受到了一股壓抑的動蕩,另一邊,曹操府邸上雖然收到無數各地名士、或大家族的聯名信函,但猶如沉石落水,蕩起一圈漣漪後,就再無下文。
而此時,處在風暴中心的公孫止,卻在獄中惬意的準備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