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地上呸了一口,将那陀血肉吐在地上,說了聲:“難吃。”
“我和你們一樣都是賊,不過殺的大多數都是鮮卑、匈奴人,也有些漢人。或許你們當中有人應該聽過我的名聲……嗯,名聲可能不太好聽。”手指擦去淌出來的血漬,周圍幾乎所有的人看着他,表情有些驚駭。
公孫止踢了踢地上打滾的身形:“把這家夥丢過去。”随後起身跟着走到大廳前的石階上,山風帶着他的聲音傳開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既然大家都是賊,那就是自己人,你們當中可能還是會排外,沒關系,不服也沒關系,位置我坐下了,你們可以睜大眼睛看着,會不會是下一個曹石。”
“……國家亂了,苦了百姓,你們不少人是逼到了這份上,爲一口吃的,敢把命賭上,都是好漢子,但不該命浪費在這裏,那曹石看不到你們的血勇,隻知道禍害女人,他什麽也不會做……”公孫止的語氣變得兇戾,揮手握拳:“至始至終他都把爾等響當當的漢子當作什麽了?!”
拳頭打在空氣裏:“所以我砍了他——”
他說完這話,身後那群女子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就算已經麻木的,聽到那人死了,顫抖着,木讷的掉下眼淚,山寨下方有鄉親也趕了過來在外面觀看,其中一名駝背的老婦見到這群女人時,尖叫着沖出人堆朝這邊擠來。
“我的女兒啊!”老婦人跑上來拉過其中一名女子,抱住她大哭,蒼老的手不停拍着女子裸露的後背,“天殺的惡賊……終于找到我的女兒了……”
那名女子緊緊摟着老妪哭泣,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有許多話她也是想說,微微張開的嘴裏,隻有半截舌頭,話語從口中出來隻是模糊不清的嗚嗚聲。
這一幕讓下方聚集的鄉親以及大部分黑山賊動容起來,平日裏殺人越貨不是沒有,當中不少人手上都沾有人命,可從未想過自家的頭領竟禍害自己人的事,“死的好!”有人在人群裏大喊出聲。
地上抱做一團的母女分開,老妪從地上起來,抓過插那邊的匕首,不顧旁人的阻攔,沖上前就紮過去,割下一片肉來,吃進嘴裏,渾濁的目光惡狠狠的盯着慘叫的人,随後又張開滿是鮮血的嘴,将血肉噴在對方臉上:“惡賊,你們作孽啊!”
“這人乃是曹石的心腹,往日裏沒少出主意,我李老三也要吃他一口肉!”原本就不對付的人,自然也會落井下石,沖過去從老妪手裏取過匕首在對方大腿上割下皮肉,放進嘴裏咀嚼,笑眯眯的看着慘叫的身影。
慘痛嘶叫的聲音從那人口中發出,傳到人堆裏,變得斷斷續續,還有更多的人沖上來,也不去取匕首,拿出自己的刀就往上割。
“我那妹子已不見一年了,多半被他們給害了,我吃了你們。”
“……往日我也吃過人肉,今日再嘗嘗。”
“呸,酸的!沒以前的好吃。”
“傻子,你以前餓的兩眼發花,吃什麽都是香的……”
人聲的混亂嘈雜裏,那名曹石的心腹被一刀刀的割下血肉,剛開始還有聲音,被人割不知多少刀後,便是不再有聲音了,等人群散開,捆着的繩索早就斷了,他隻剩下一顆腦袋,其他部分淩亂分散落在地上,零零碎碎的鋪開。曹純、華雄等人看那屍骸,不由怔了一下,難以想象憤怒的起來的鄉民也會這麽可怖。
又過得一陣,喧鬧的人群緩緩靜下來,站在上方的公孫止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也沒之前那樣兇戾,而是平緩下來:“…….那麽,之前我說的你們同意嗎?”
這些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對于越是兇狠的人,大部分黑山賊反而吃這套,畢竟這個世道誰狠誰才能有飯吃,好人要被吃,要麽早死了。
胡須上全是血的男人站出來:“公孫首領的名聲,我李老三聽過,敢和鮮卑人死磕,那是好樣的,什麽時候帶弟兄們去草原上殺人?”
“……我……我也想去……”之前那名面相稚嫩的黑山賊,舉起手臂,“我也能殺人的……想一起去殺鮮卑人,我家原本就在上谷郡,被鮮卑人全殺沒了,才讨飯到了這裏。”
“公孫首領殺了曹石,這就是咱們兄弟了。”
“沒錯!”
過的片刻,公孫止揮手讓他們停下聲音,目光掃過一遍,開口:“既然當兄弟,那就結拜吧,你們都有多少人?”
“咱們總共八千人,不過還有些在其他寨子還未趕過來。”有人在人群裏朝這邊喊道。
公孫止大笑,大手猛的一揮:“好,那我公孫止就與你們八千人一起結拜。”話落下的一瞬,衆人懵了一下,他們視野的前方,身影陡然跪在了石階上,拱起手:“黃天後土在上,我公孫止與山寨八千兄弟結誓……”
“這……”“公孫首領這是來真的?”“……太好了。”一衆黑山賊互相看了看,有的興奮,有的竊竊私語,然而不知當中誰跟着跪了下來,一道道身影烏泱泱猶如波浪起伏般跟着跪了下來,拱起手。
“秉忠孝爲先……忠于兄弟之情誼,孝于死後贍養兄弟高堂妻小,黃天後土明鑒,若有違者,萬刃剮心爲懲。”
“……今與公孫首領結誓,秉忠孝爲先,忠于兄弟之情誼,孝于死後贍養兄弟高堂妻小,黃天後土明鑒,若有違者,萬刃剮心爲懲。”一道道聲音彙集成巨大的聲浪掀上天空。
公孫止起身,下方上千身影便是轟的一下站起來,他臉上浮起笑:“往後,若是有人攔截,我公孫止也可肆無忌憚的說‘我有八千結義兄弟’誰敢惹我?”
下方,衆人大笑起來,不少人心頭卻是覺得火熱許多。
“既然是兄弟,那我也不會小氣,你們去把曹石的庫房打開,把好東西分給大家。”公孫止便是這樣一記組合拳,讓這些人高興的來不及反應。
天光西斜,當這邊山寨正熱鬧時,遠在西邊的長安,袁府中掀起了血雨,手握畫戟的身影,站在府邸的大門口,心中卻是憋悶。
“我呂布……難道就隻能做一些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