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房屋、木樓在大火和馬力的拉扯下坍塌,火的光芒映着赤.***人的身子在跑,後面四五名士卒哄笑着追逐過來,前方一些青壯見到上前阻止,被一刀劈死在血泊裏,之後,他們将那名掙紮痛哭嘶喊的女子扛在肩上帶去了隐蔽的角落。
整個城池範圍内,一些不願離開的百姓或者城中豪紳富戶組織了一些抵抗,但不久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洶湧過來,鮮血飛灑,随後湧入家中,妻妾子女遭到非人的欺辱,再驅逐出宅院,加入西遷的洪流當中,軍隊的鋒芒攪起的混亂很快蔓延全城……
皇城,郭汜、李傕挎劍縱馬,帶領數千士卒闖入甘泉宮,推開殿門,大步而入,拱手:“末将奉太師之命,請陛下移駕長安。”
一雙眼睛透過帷帳驚恐的看着模糊的人影,瑟瑟發抖……
……
洛陽東北面,燒焦的氣味又飄來,籠罩大山,“呯——”人影被推搡的撲倒在地上,響起山崖斷壁上,公孫止過來,一把抓住地上身影散亂的發髻,扯起對方的臉,望向那邊燒紅的天空,話語簡單,聲音不高,“你們西涼人都這麽狠嗎?”
“呵呵...你有親人在洛陽?”被拉扯而仰起臉的華雄咧嘴露出笑容,帶着嘲弄,“還是說.....你們這幫同樣殺人不眨眼的賊匪開始同情......”
啪——
一記耳光直接刮了過去,正說話的那張臉瞬間被扇的偏到一邊。公孫止将他轉回來,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淡淡的開口:“你隻需回答我問的,多一個字,賞你一巴掌。”
“你又不認識他們...呵呵...假裝什麽...”嘴角帶着血絲,大漢顯然并不把一記耳光的疼痛放在心上,眼睛斜視着瞪去對方:“...所以...他們死就死了,關你何事?”
“硬骨頭......”
公孫止松開他頭發,起身朝李恪揮揮手,傻愣的小子咧嘴笑了一下,連忙跑過來,華雄一看到他,寒毛都豎了起來,掙紮叫道:“讓這傻子離本将遠一點...”然後,聲音遠去後面。公孫止轉身看向馬背上帶着淚漬少女,“你父親會在洛陽嗎?”
那邊傳來啪啪啪扇臉的聲響時,眼眶濕紅的少女,陡然愣了半響,“父親他...是侍中...董卓時常帶在身邊的,那...那可能不在城裏,應該是......在荥陽。”
說到這裏,她擔心父親的安危方才松了下來。
“嶽父大人這麽受董卓器重?”公孫止牽過缰繩,将馬拉近一點時,目光擡上去與羞惱的眸子對視,绯紅瞬間爬上少女的耳根,“你...你怎麽能這樣說....”
但随後,蔡琰将視線偏轉開,咬了咬嘴唇,“聽父親提起過的,他說‘董仲穎爲大漢戎邊,爲人粗野,但總有苦勞,不該給予難堪嫌棄。’那時董卓第一次入京,遭受很多白眼,隻有父親對他熱情,所以如今将父親升上侍中帶在身邊出于當年恩情......”
“嗯...”公孫止垂下眼簾站了片刻,那邊燒紅的天空下,烈焰裏的城池,他沒有想過要去做什麽,靠七百多人救不了一座城池的人,而他在這邊的事能做的,基本已經做完,呂布和董卓他現在沒能力在十多萬軍隊中殺死,剩下的......就隻能将蔡邕搶出來,去北地。
想了一陣,巴掌的聲音停下來,腳步走動,披頭散發的華雄被扔到了公孫止腳邊,兩頰紅腫的滲出鮮血,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
“現在我還是剛才的話,你們西涼人都那麽狠嗎?”大氅一掀,公孫止坐過岩石,彎刀呯的插在地上,雙肘放在膝上。
好半響,狼狽破爛的身形奮力的仰起頭來,深吸一口氣,張了張嘴,血混着口水落到胡須上,口齒不清斷斷續續說出聲音:“狠...怎麽不狠,周圍.....是叛軍、羌人...心軟就得死,這位首領,西涼軍是殺出來的...苦出來的...一身殺氣難除,被太師拉到這花花世界裏......所有人都瘋了,苦日子...誰都不想過的...所以怎麽能不狠...”
“是啊...誰不想過好日子...”大氅拂過灰塵,石頭上的身影站起來,聲音緩緩開口:“但日子不該這樣過的.....你們總得要給人活路啊,今夜很多人死了,你聽,每一聲慘叫,是不是一條命消失了?雖然這座城裏的人與我沒關系,我也不會對他們的死感到悲傷,隻是覺得不值得,原本他們更有用的活下去,而不是變成一具毫無意義的屍體......你們從軍入伍是保護這家國,是保護我們漢人,你看......你看啊——”
他走到華雄身邊,一腳嘭的踢在對方身上,身形在地上滾了兩圈,華雄盯着地面沒有再開口說話,牙關緊咬的發顫。周圍衆人陷入了沉默,對于當中一些白馬騎來講,話語裏的道理,大部分是明白的,隻是在這樣場面對比下,變得更加的深刻。
不久,聲音打破沉默。
“...太師...身邊有呂布在側,飛熊軍由郭、李二将帶領,拱衛左右,你們沒有機會的,隻有......太師的弟弟董旻一般會留在家眷隊伍裏....這些都是常年的布置,眼下會不會改變,我不清楚了.....”
咬牙沉默的人,虛弱的說。
公孫止滿意的點頭,有了關于西涼軍行軍的布置,應該會有用的,在虛影地圖輔助下,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夜晚在城池的哀嚎中慢慢過去,天光劃破雲層,關東聯軍已經入駐荥陽。
餘煙飄過旌旗,提着水桶的百姓正澆滅燃燒的房屋,上午,城外的聯軍大營中,争吵響起在帥帳。
“董賊逃遁,西遷天子,我等身爲臣子當竭盡所力,追剿叛軍而不是在這片廢墟裏哀怨董賊暴虐!”
“...你知之事,我身爲盟主豈能不知,董賊尚未傷筋動骨,此時追擊必遭埋伏。”
“區區埋伏,能擊潰十萬人否?大軍堂堂過去,林中宵小自會逃離。”
“我聯軍遠途而來,自要休整一番,豈能随意輕動!”
站立大帳中央的身影掃視兩側,衆人飲酒談論,卻不是與他對視,許久沉默之後,曹操漸漸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那笑聲悲涼。
一道道視線看過來時,他轉身走向帳口,回頭看了一眼長案後的袁紹,笑容收斂,冷下了來,“豎子不足與謀!”拂袖離開。
“豎子......”
袁紹氣的憋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