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淩晨自然是屬于前者,在她的眼中,阿奴一直都是個醜的,所以此時聽到這些話,再加上小豆豆的樣貌本來就像極了自己,自然也就認爲,村長是覺得阿奴醜,又生出了個漂亮娃娃,才會說出娃娃母親漂亮之類的話。
而想到這裏,宇文淩晨就有種迷之驕傲,看着小豆豆的眼神,也愈發順眼了,而阿奴就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兩人讨論美人的話題,隻不過眼神卻時不時的會落在宇文淩晨的身上,直到小豆豆說完了,阿奴才開口道:“豆豆莫要亂說話,你也該餓了,爹爹準備好了晚飯,你自己去吃吧。”
對于豆豆的猜測,阿奴是不信的,就像是木村長的懷疑一樣,他雖然失憶了,但也知道自己和面前這位小姐不是一路人,這位小姐口中的豆豆的母親,大概隻可能是小姐的仆人之類,畢竟他這樣的容貌,嫁給一名仆人,都有可能是高攀了,阿奴想着,卻也不是自卑,而是覺得事實如此。
豆豆很乖巧,立刻說了好,乖乖的進了廚房吃飯,因爲屋子太小,父女兩人一直都是在廚房用飯的。
豆豆走了之後,阿奴便對着宇文淩晨說道:“豆豆年紀小不懂事,夫人勿怪,若夫人真的認識豆豆的母親,還請轉告與她,豆豆在這裏。”
夫人?宇文淩晨對這個稱呼略微有些不滿,她還沒有娶夫郎呢,怎麽就被稱作是夫人了!
“你不随我回去?”宇文淩晨雖然心裏念叨着稱呼的問題,問出來的卻是更關心的事,這人的想法似乎總是與一般人不一樣,就算是失憶了也是如此。
阿奴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道:“我失憶了,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合适。”其實阿奴并不怎麽歡迎這些人的到來,如果不是爲了豆豆着想,他甚至也不想爲豆豆找個母親,畢竟那個該是豆豆母親的人,若是真的在意自己,又怎麽會五年多了也沒有找到自己呢?
阿奴不想冒險,也不覺得現在的生活有什麽不好,但這些人既然說是認識自己,那麽他也不可能爲了自己,就讓豆豆失去了見到母親的機會,隻是他也不可能輕易就随着這些人離開,所以在這裏等待才是最好的選擇,若豆豆的母親真的在意豆豆,自然會來找他們,若是不來,他也就不會再費那個心思了。
“你這是不信任我?”宇文淩晨想了想,隻能想出這樣的答案。
“對我來說,您還是個陌生人。”阿奴沒有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不信任就是不信任,更何況就算是真的,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宇文淩晨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覺得很是新鮮,曾經對自己唯命是從的暗衛,竟然懂得抗命和防範自己,還真是一種挺新奇的感受呢。
此時的宇文淩晨,心情可以說是格外的好,或者準确的說,在見到阿奴的那一瞬間,宇文淩晨的心情就變得燦爛起來,一直憋在心裏的某種陰翳情緒,也瞬間消失不見,尤其是那種愧疚的懊惱,宇文淩晨覺得自己終于可以放下了。
“這倒也是,那我們就先熟悉熟悉,等你信任我了,再随我走吧。”宇文淩晨格外的寬容大度,甚至帶着一絲笑意說道,隻不過她卻一直都沒有說明,自己就是豆豆母親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何用心!
阿奴雖然失憶了,但卻不是傻掉了,聽到這話,立刻就露出了懷疑的表情,十分疑惑的問道:“夫人外出,想必是有事情要做,在這裏停留,不會耽誤時間嗎?”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重要到,需要一個主人家留在這裏勸說自己,這位夫人這麽做,是因爲自己,還是因爲豆豆的母親?
“不會。”宇文淩晨沒有解釋那麽多,單單的一個不會就足夠了,反正她是決定要留下來了,而且關于阿奴和孩子的安置問題,她也需要認真想想。
阿奴不解的看着宇文淩晨,不太确定的問道:“那您打算在這裏停留多久?”
“住一段日子吧,你這裏可有多餘的房間?”宇文淩晨很是自然的回答道,順帶着還打量了屋子一眼,隻是屋子很小,看起來似乎隻有一個房間。
宇文淩晨皺了皺眉,也不等阿奴同意,就将兩名暗衛叫了進來,吩咐道:“我要住在這裏一段時間,你們安排一下。”
“是!”兩名暗衛領命之後,就開始了分工合作,一個進了房間開始想辦法安置他們的主子,一個則去了外面開始考慮搭建房屋的事情。
阿奴眯了眯眼睛,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一個詞語——鸠占鵲巢!
“您這麽做,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吧?”阿奴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十分鄭重的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免得這些人完全當自己是不存在一樣!
“哪裏不合時宜?”宇文淩晨明知故問。
“哪裏都不合時宜!您到底是想做什麽?”阿奴實在是有些弄不明白宇文淩夜的心思,隻能糾結的問了出來。
宇文淩晨也知道自己這麽做會讓人覺得怪異,但實話又不想說,隻能強勢的說道:“我想做什麽,你該知道的時候,自會知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阿奴有些惱怒,覺得面前這人實在是有些不太講理。
而宇文淩晨卻笑了,反問道:“你覺得你有反對的餘地?”
阿奴徹底冷了臉,語帶冷意的警告道:“如果夫人非要強求,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功夫仍在,如果這些人非要強求,他就要不客氣了!
宇文淩晨笑了笑,頗爲惡劣的反問道:“你不想知道豆豆的母親是誰了嗎?”
阿奴眸色轉深,十分幹脆的道:“你若是不想說,便不用說了!”連敬稱都不用了。
“若我說豆豆的母親是我呢?”宇文淩晨心下有些氣惱,原本她還覺得阿奴是想找到自己的,但現在看來,自己似乎也不怎麽重要啊,這讓她有些着急,沖動之下就将自己的身份洩露了一絲。
阿奴猛地瞪圓了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宇文淩晨,神色變了又變,好一會之後才反問道:“空口無憑,你可有什麽證據?若不是事實,你還是莫要開玩笑的好。”
阿奴這種反應,明顯是不相信宇文淩晨的話,她是豆豆的母親?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證據?豆豆難道還不算是證據嗎?”豆豆和她小時候長得那麽像,這就是最明顯的證據!宇文淩晨理直氣壯的說道。
“豆豆?”阿奴重複了一遍,一時間竟然有些沒懂宇文淩晨的意思,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深深的看了宇文淩晨好幾眼,然後變十分震驚的發現,豆豆和面前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有着幾分相似!
一時間,阿奴心亂如麻,終于失去了冷靜,呆呆的看着宇文淩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宇文淩晨看他這個模樣,就知道他估計是信了自己的話,繼續道:“聽木村長說,你受傷的時候帶着一塊牌子,上面有個晨字,可是與這塊相似的?”
宇文淩晨說着就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塊金色的小牌子,而牌子上面隻刻畫了一個氣勢逼人的“晨”字,這便是宇文淩晨的信物了,而凡是屬于她這一脈的暗衛,也都會有這樣一個牌子,隻不過顔色各不相同罷了。
而在看到那個牌子的一瞬間,阿奴就知道,這人果然是認識自己的,而自己也極有可能就是這人的侍衛或者仆從,但至于這人是豆豆母親的那番話,他卻是仍舊不信的,就他這個樣子,怎麽配得上她呢?他是失憶了,但又不傻!
阿奴取出了一塊黑色的牌子,果然和那塊十分相似,語氣鎮定的道:“若我以前真的是爲夫人效力,不知夫人可否放我自由,我不僅失憶了,還有了孩子,應該已經不适合爲夫人辦事了吧?”
宇文淩晨撇了撇嘴,略微有些嘲諷的說道:“你還在逃避嗎?你是爲我辦事,但我同樣是豆豆的母親,你覺得我在見到你們之後,還會允許你們流浪在外嗎?”
阿奴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心下微涼,看着宇文淩晨那認真的樣子,已經無法用玩笑來說服自己了,但是,這怎麽可能呢?這樣的女人真的會看上自己?還是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亦或者,這女人的審美觀很是與衆不同?
阿奴看着宇文淩晨的眼神也變得怪異起來,那感覺就像是在看着個神經病,至少他是無法理解這種事實的。
“我可嫁與夫人?”阿奴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問道。
宇文淩晨頓了一下,然後厚着臉道:“自然嫁了!”
“……”阿奴不信,但是他失憶了,妻主找上門,他又無法反駁。
“你如果不信,回去之後,我可以再娶你一次。”宇文淩晨想了想,決定給自己再留一條圓謊的退路,将來她總是要成婚的啊。
對于現在的宇文淩晨來說,和阿奴成婚并不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她甚至是有些期待的,雖然這種情緒并不是因爲喜歡阿奴,但她就是有些迫切,甚至因此而想到了一句話:在對的時間出現對的人,就可以成婚了!
如果是五年多前,宇文淩晨一定不會想着要迎娶阿奴,如果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是旁人,她也許也不會想着要娶對方,但偏偏就是在這種時候,帶着孩子的阿奴出現了,因爲曾經的愧疚,因爲對婚姻的期待,也因爲孩子的存在,宇文淩晨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要與阿奴成婚的決定,甚至不惜說謊來哄騙阿奴。
“你真的願意娶我?”這個時候阿奴甚至有些荒謬的想着,難道自己是什麽大家族的子弟,所以這人才會不介意他的容貌?但随即便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爲這人剛剛還說過,他是她的侍衛,但既然如此,這人爲什麽要娶自己?阿奴可不覺得這人是喜歡自己的,這人的眼中雖然有着驚喜和愉悅,但卻并沒有戀人之間該有的愛戀。
“當然!”宇文淩晨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如果我還是不想和你回去呢?”阿奴的聲音有些冷,說出來的話也讓宇文淩晨微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絲冷意。
“我可以在這裏陪你一段日子,給你适應的時間。”宇文淩晨的聲音輕飄飄的,甚至透着一絲寵溺的感覺,隻是那絲冷意卻并沒有消失,仍舊讓人覺得有些壓力。
“如果那個時候,我還是不願意呢?”阿奴問話的同時就有一種直覺,接下來的答案一定不會是他願意接受的。
果然,隻聽宇文淩晨突然變得十分霸道的說道:“那我便會将孩子帶走,她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她流落在外的!”
阿奴全身一寒,預想中最糟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他之所以排斥豆豆母親的出現,怕的就是如此。
“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從我身邊搶走我的孩子!”阿奴再次開口,語氣中已經帶了一絲殺意,看着宇文淩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敵人。
宇文淩晨卻毫不在意,反而笑了笑,狀似無辜的說道:“我可沒說要搶走你的孩子,你可以和孩子一起走,畢竟那也是我的孩子,難道你不想讓孩子擁有母親嗎?”
阿奴沉默了,想還是不想,一時間,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但他卻知道,面前這人,三言兩語的叙述,一句輕飄飄的威脅,就足以讓他亂了分寸,他就算是不想,估計也是不可能拒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