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昀膽戰心驚的過了好幾天,卻發現自己好像是在杞人憂天,莫要說自己想象中的事情沒有發生,就連二皇女的面,他都沒有再見過,這讓甯昀有種自以爲是的羞愧感,雖然松了一口氣,卻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而就在甯昀剛剛放松下來的時候,招安卻再次來到了影月閣,說是二皇女有請,讓他剛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甯昀随着招安來到主院,被帶進去的地方竟然還是浴房,宇文淩夜安靜的趴在浴桶邊緣,長發飄散在水中,美好的像是一幅畫,而這幅畫的名字就叫做美人沐浴圖。
“參見殿下。”跪地行禮,甯昀突然間覺得,自己對宇文淩夜所說的話,最多的便是這句了。
宇文淩夜回頭,眼神直盯盯的看着甯昀,神色莫名的問道:“你做好準備了嗎?”
準備什麽?甯昀不解的皺了皺眉,用表情表達了他的疑惑。
宇文淩夜輕笑出聲,主動解釋道:“準備爬上本殿的床啊,本殿給你幾日時間适應,你不會以爲就這樣算了吧?”
甯昀覺得自己應該覺得難堪,但實際上并不是,他隻是覺得有些酸澀,像是很重要的東西被人嫌棄了一樣,哪怕宇文淩夜的語氣中并沒有嘲諷,他卻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若是殿下想要,甯昀随時都可以,何需準備呢。”這種事情,他又能準備什麽呢?
壓下心裏的酸楚,甯昀告訴自己,既然選擇了,就要堅強的走下去。
“你倒是看得開呢,過來,給本殿擦背吧。”宇文淩夜調侃了甯昀一句,那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但實際上,宇文淩夜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決定甯昀未來的一輩子。
甯昀這是第二次給宇文淩夜擦背,動作已經娴熟許多,力道也很适中,宇文淩夜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聲音略顯慵懶的道:“力道不錯,以後就由你伺候本殿沐浴吧。”
宇文淩夜喜歡美人,從小就喜歡,侍從是美人,侍衛也是美人,就連給她辦事的人,大多也都是品貌出衆的人,而越是美人,就越是能夠得到她的重用,尤其是一些親密的事情,宇文淩夜就更喜歡用美人來服侍了。
“是。”甯昀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實際上和侍寝相比,他甯可當一個下人,隻不過這顯然不是由他選擇的事情。
“那你就搬過來住吧,以後伺候着也方便。”宇文淩夜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她看着甯昀是真的很合眼緣,有時間便會想着将人叫過來親近親近,既然如此,讓人直接搬過來顯然更加方便。
“是。”除了是,他還能說什麽呢。
甯昀低眉順目,顯得極爲恭順,宇文淩夜看得滿意,伸手就将他整個人都拉了過來,并且以極快的速度,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吻過之後還砸吧砸吧了嘴,滿意的道:“味道不錯。”
甯昀紅了臉,就連脖子都跟着一起紅了,手足無措的看着宇文淩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害羞的冒煙了!
她,她怎麽親了自己,這,這也太突然了!
甯昀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被宇文淩夜親近的準備,甚至已經想到那種親近是自己不想要的,是十分排斥的,甚至是對自己的一種羞辱,但當這種事真的發生的時候,他卻十分無措的發現,緊張與羞澀的情緒已經将他的心滿滿的占據了,再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哈哈哈,親了一口罷了,你就紅了滿臉,也太純情了。”宇文淩夜實在是有些惡劣,偷親人家不說,還嘲笑人家,笑得花枝亂顫的,水都快溢出來了。
甯昀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了,呆呆的看着宇文淩夜,腦子有點混亂的想道,殿下笑起來的樣子,真美!
宇文淩夜出浴桶的時候,是按着甯昀的肩膀跨出來的,力道不重,甯昀隻感覺晃了一下,一個白花花的美人便近在眼前,然後本來就有些呆的甯昀,徹底懵掉了。
“哈哈哈……”宇文淩夜歡快的笑着,抓着了甯昀的一縷頭發,将他整個人都拉到了自己的眼前,調戲道:“傻掉的美人,也很可愛啊。”
宇文淩夜将甯昀調戲的面紅耳赤,玩夠了才離開浴房,甯昀則再次被請到了隔壁的小浴房沐浴,沐浴過後,原本以爲還要去服侍宇文淩夜,卻是被招安告知,殿下已經休息了,他可以回去了,這讓甯昀在松口氣的同時,不知道爲什麽還有些失落。
翌日一早,早膳剛過,招安就帶着人來給甯昀搬院子了,甯昀搬到了宇文淩夜寝室的隔壁的隔壁,中間隔着的是宇文淩夜的書房,而這書房也成爲了他的新工作之一。
“殿下希望能由您來整理書房和寝室,您放心,并不是清掃的工作,隻是簡單的整理和布置,您隻需要在侍從們打掃過後去看看就好。”招安語氣恭敬的傳達着宇文淩夜的吩咐。
“好。”雖然不知道殿下爲什麽會這樣安排,但這些工作,他還是很願意做的,總比什麽都不做胡思亂想來得好。
這一日宇文淩夜都在外面忙碌着,甚至還去京郊大營看了看,弄得自己滿身塵土味,回到了皇女府,連休息都沒有就直接進了浴房,浴房裏一年四季都備有熱水,自然也不需要等候,宇文淩夜掃了一眼,沒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當即便吩咐道:“讓甯昀過來伺候。”
招安剛要應是,又聽宇文淩夜補充道:“以後都讓他來,不用等本殿吩咐。”
“是。”招安應了是,心中卻有些無語,他家殿下就是如此與衆不同,好好的美人不用來侍寝,卻偏偏安排去做些侍從的活計,這是要物盡其用的意思嗎,真不怕美人生氣呀。
甯昀服侍宇文淩夜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即使被逗弄了,臉色也越來越淡定,一連着幾日,他都像是貼身近侍一般服侍着宇文淩夜,讓他有種自己本來就是侍從的錯覺,隻是錯覺畢竟是錯覺,這種平淡的局面,很快就被一場意外打破了。
宇文淩夜不在府中的時候,甯昀很喜歡在樹下看書,看累了便會在院子的周圍走走,雖然從未有人對他說過不允許他外出,他卻也沒有想過要出去,隻是這一日剛走到一處小花園,就遇見了一名看着十分面生的侍從,那人微低着頭,神色略微有些緊張,與他錯身而過的時候,動作極快的塞了一張紙條給他,然後便步履匆匆的走了。
甯昀手裏握着紙條,臉色十分難看,雖然不知道這紙條上寫的是什麽,但如此偷偷摸摸,總歸不會是什麽好東西,他想将紙條扔了,卻又怕錯漏了某些重要的信息,而且他的父親還住在皇女府裏,萬一是他父親派人送來的呢?
甯昀猶豫了一瞬間,還是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攤開了紙條,而當他看到紙條上的内容後,就有些後悔自己的謹慎了,他不應該看的,父親怎麽會用這種方式和他傳遞消息呢,隻有那些根本不在意他處境的人,才會用這種極有可能讓他陷入險境的方式!
而紙條的内容很簡單,隻是讓他記錄二皇女殿下的衣食住行以及各種喜好,紙條的最後雖然沒有署名,但當他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是誰送來的,除了那些趨炎附勢的甯家人,還會有誰呢。
甯昀冷着臉坐了一會,便起身向回走去,在路過一處小池子的時候,将紙條扔進了水裏,直到紙條消失不見,才緩緩離開。
宇文淩夜回府之後,暗衛就将這件事報告了一遍,隻是他們并不知道紙條上的内容,就算跳到池子裏去找,也隻是找到了一張字迹十分模糊的廢紙,上面隻有三五個字能夠看清楚,根本猜測不到上面的内容是什麽。
“他看過紙條後的臉色如何?”宇文淩夜看了一眼紙條,上面模糊的寫了個食字,神色莫名的問道。
“神色不太好。”暗衛想了想才回答道。
宇文淩夜沉默了片刻,才揮了揮手道:“看好他,你且下去吧。”
“是。”
甯昀被叫來的時候,宇文淩夜正在用晚膳,實際上甯昀也在等着用完膳,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午飯偶爾是找父親一起用的,其餘的時候都是他一個人用飯,倒是從未和宇文淩夜一起用過飯。
“坐。”宇文淩夜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語氣淡然的道。
甯昀有些拘束,服侍是一回事,同桌用飯又是另一回事,他覺得自己是不應該坐在這裏的。
“吃吧。”宇文淩夜難得的話少起來,卻顯得有些嚴肅,讓人覺得冷冰冰的,比笑起來的樣子要陰沉許多。
甯昀覺得今天的宇文淩夜有些不太對勁,但具體不對勁哪裏,他卻也說不出來,隻能悶着頭開吃,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桌子菜,距離甯昀最近的有兩道,甯昀也沒看是什麽,隻伸手夾這兩道菜吃,然後吃着吃着就發現自己碗裏突然多了一塊雞肉,猛地擡頭向宇文淩夜看去,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宇文淩夜挑眉道:“看着本殿做什麽,吃呀。”
聽了這話,甯昀就覺得自己更加吃不下去了,但被宇文淩夜看着,他就是不想吃也得吃啊。
一頓飯下來,甯昀差點吃噎了,好在侍從給他倒了茶水,灌下去了一大杯,這才舒服了些。
“吃頓飯連頭都不擡,你可記得了本殿喜歡吃什麽?”宇文淩夜突然問道,内容有些唐突,甯昀卻突然想到了白天的事,有些心虛的變了臉色。
“甯昀疏忽,不曾記得。”甯昀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就好好記着吧,總會有用到的時候。”一個“食”字,已然讓宇文淩夜聯想到許多事情,甚至和事實都相差不遠,足以見宇文淩夜的聰慧程度。
甯昀本就有些忐忑,他雖然沒有想過按照紙條上所寫的那麽去做,但這些事畢竟被他放在了心裏,現在聽到宇文淩夜這麽說,第一反應就是宇文淩夜知道了紙條上的内容。
甯昀咬了咬牙,當即就跪了下去,主動請罪道:“甯昀知錯,請殿下責罰!”
宇文淩夜有些意外,她也沒想到自己隻是簡單的一句試探,就讓甯昀有了如此大的反應,不過這樣的反應也意味着,甯昀要不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低,做賊心虛不懂得隐藏,要不就是心志十分堅定,雖然心虛,卻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懂得審時度勢,也十分敏感。
“知錯?你做錯了什麽?”在宇文淩夜看來,甯昀應該是屬于後者,雖然看似溫順,骨子裏卻是堅韌倔強的,讓人很想看看,他徹底臣服的模樣。
既然已經開了口,甯昀就沒有繼續遮掩的意思,無論宇文淩夜知道不知道,他都打算坦白了,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将白日裏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紙條上的内容更是一字不差的複述了一遍,而後再一次重複道:“……甯昀知錯,請殿下責罰!”
甯昀自然是錯了,他不該天真的以爲自己能夠躲開殿下的眼線,以爲可以将這件事隐瞞過去,這裏是皇女府,如果真的能夠讓人随意妄爲,宇文淩夜也就不配當這個皇女了。
“你倒是很誠實呢。”宇文淩夜頗爲感慨的說道,她是真的沒想過,甯昀竟然會如此坦白。
甯昀不語,卻在心裏回答道,他不是誠實,而是情勢所迫,逼不得已。
“正所謂坦白從寬,你既然主動坦白了,本殿也不好嚴懲,便罰你閉門三日可好?”宇文淩夜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甯昀雖然坦白了,但卻是在她的試探下坦白的,所以罰還是要罰的。
“謝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