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第三日一早，甯昀十分驚喜的見到了他的生父，見面的地點并沒有在影月閣，而是在皇女府北面的一個小院落裏，院子很清淨，還有兩個仆從在搭理着，待到父子兩人見面後，仆從就都退了出去。
“父親，您還好嗎？”甯昀有些激動的問道。
甯昀的父親名叫落懷，是一名很溫和的男子，此時也有些激動，但更多的還是忐忑不安，他握住了甯昀的手，語帶疑惑的問道：“皇女殿下爲什麽将爲父帶來這裏，你和殿下說了什麽？”
甯昀沉默了一瞬間，然後才回答道：“您出來，母親有說什麽嗎？”
甯父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傷感，道：“我沒見到你母親，隻是管家通知的，讓我收拾了一些東西，說是皇女要帶我離開，而後我便見到了皇女殿下的管家，他帶我來到了這裏。”
“父親，您願意離開母親的吧，那個家，并不好。”因爲事情發生的太過倉促，他也沒來得及和父親說，就自作主張的讓父親離開，也不知道父親是什麽想法。
甯父也沉默了瞬間，然後才勉強的笑着道：“爲父知道，隻是就這樣走了……殿下爲什麽要幫你呢？”對于自己能夠離開那個所謂的家，甯父雖然傷感，卻并不抗拒，他和甯明早就沒有了夫妻之情，備受冷落多年，能夠離開，他該覺得慶幸才是，所以他更擔心的還是甯昀的情況，要知道二皇女那個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啊。
甯昀略微低了低頭，聲音淡漠的說道：“殿下大概是喜歡我吧。”
甯父卻皺起了眉頭，神色不安的問道：“她喜歡你，那你呢？她，她是要娶你嗎？”
甯昀沉默了，低頭不語，态度卻很明顯了。
喜歡嗎？他曾經是有一點不該有的念想，但這種念想卻不是他可以說出口的，至于娶不娶的問題，就更加是奢望了，那人也許連個小侍的身份都不願意給自己呢，畢竟她從未提過這個問題，他又何必癡心妄想呢。
“昀兒，你實話告訴父親，難道殿下她，她隻是……”玩玩嗎？後面的幾個字，甯父問不出口，但他的眼睛已經紅了，看着甯昀的眼神中盡是擔憂與疼惜。
“父親不用擔心，就算是殿下的一時興起，卻也算不得是什麽壞事，若是哪一天殿下願意放我走了，我就陪着父親一起生活。”甯昀這兩日也想了許多，離開了尚書府，卻進了二皇女府，他對未來的生活也有些迷茫，但無論如何，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更何況他還有父親在，就算是二皇女不願意要他了，他也可以和父親一起離開的。
“傻孩子，哪裏是這麽簡單的事情，若是可以随意離開，爲父又怎麽會願意留在尚書府呢，你呀你呀，想得真是太過簡單了。”二皇女府這種地方，豈是說離開就離開的，就算是二皇女不要的，也未必就願意放手啊，沒見到那麽多老死在後院的男子嗎，他們也許早就被抛棄了，卻沒有得到自由。
甯昀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呢，畢竟他的父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的話也不過是在安慰父親罷了，現在被父親挑明了，他也隻能保持沉默了。
父子相見原本應該開心的，但兩人各有心事，氣氛顯得十分沉重，直到仆從在門外詢問是否要用午膳，甯昀才輕聲道：“父親，既然已經如此了，便順其自然吧。”
“唉。”甯父一聲長歎，他雖溫婉，卻也同樣懦弱，不然也不會一直在尚書府中蹉跎，所以哪怕十分擔憂，他又能做什麽呢，大概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甯昀陪了父親一整日，直到晚膳過後，招安親自來請，“甯公子，殿下回府了。”
招安的話語中似乎并沒有表述出對甯昀的要求，但甯昀卻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宇文淩夜完成了她的承諾，将父親帶到了他的面前，而現在也輪到他去履行承諾了。
甯昀簡單的安撫了甯父一句，便跟在招安身後去了主院，二皇女府的院子大多都有名字，但宇文淩夜的主院卻沒有，甯昀跟着走過去才發現，原來主院距離自己的院子并不遠，就在自己的院子和父親的院子的中間，好像是故意将他和父親隔開一般，想到這裏，甯昀大概也明白了如此安排的意思，父親雖然被接了過來，但二皇女顯然并不希望自己經常和父親見面，所以才會選了兩座距離頗遠的院子。
進了院子，甯昀很快就發現了這處院子的不同，自己的院子清幽雅緻，以白色和木色爲主，而宇文淩夜的院子卻幽暗深邃，以大面積的黑色爲主，甯昀甚至不知道那些黑色的石頭是什麽，黝黑黝黑的，小塊的像是人的眼睛，大塊的像是一個又一個漩渦，給人很沉重的壓迫感，膽子若是小些的，一定會被吓到。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甯昀一定不會相信一個皇女的住處會是這樣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噬人的魔宮，随後都有可能吞噬一切。
“藍棋，殿下呢？”招安向着一個侍從問道，甯昀也看向那名侍從，卻發現這名侍從的相貌極爲出衆，頗有些豔麗無雙的味道。
“殿下正在沐浴，這位是甯公子吧？殿下請您進去。”藍棋看了一眼甯昀，目光中似有打量，但語氣還算恭敬。
甯昀的心卻是猛地提了起來，如果殿下正在沐浴，那麽讓他進去是做什麽？一瞬間，甯昀想了很多，甚至有種拔腿就跑的沖動。
甯昀在猶豫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催促他，周圍的幾名侍從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那些侍從都略微低着頭，十分恭順的樣子，卻讓他覺得很有壓力。
這個時候甯昀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一步成佛，一步入魔！
最終，甯昀還是邁出了這一步，畢竟這個選擇他早就選過了，現在隻不過是要履行代價的時候，何必再在這裏矯情呢，憑白讓人看了笑話。
浴房裏一片氤氲，水汽模糊了甯昀的眼睛，但甯昀還是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宇文淩夜，雖然隻是宇文淩夜的一個小腦袋。
宇文淩夜此時已經泡在了浴桶之中，留下烏黑的長發在桶外，十分随意的披散着，張揚中透着一股邪肆。
甯昀沒有靠近，而是在距離頗遠的地方就跪了下來，問安道：“參見殿下。”
過了好久，甯昀都沒有聽到回複，而就在他以爲宇文淩夜睡着了的時候，才聽到冷漠的聲音響起：“給本殿洗頭。”
浴房裏除了宇文淩夜外，隻有甯昀一人，甯昀抿了抿唇，起身走到了宇文淩夜的身後，手指有些顫抖的開始爲宇文淩夜洗頭。
這是甯昀第一次爲旁人洗頭，動作難免有些不熟練，哪怕他再小心翼翼，還是扯痛了宇文淩夜，宇文淩夜閉着眼睛，聲音略帶冷意的道：“别忘記你和本殿的契約，不僅是聽從命令，還要懂得讨好本殿，你現在是連洗頭都做不好嗎？”
順從和讨好自然是兩個意思，甯昀按照宇文淩夜的吩咐去做了，但卻是被動的聽命，不僅沒有做好，還惹得宇文淩夜不快，和讨好的含義簡直相差萬裏。
“殿下恕罪。”除了這話，甯昀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是想要做好的。
宇文淩夜沒有再說話，一直到甯昀爲她洗完了頭，才開口命令道：“爲本殿擦背。”
和洗頭比起來，擦背的技術難度似乎降低了一些，但親密程度卻直線上升，甯昀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恐懼的那一刻，似乎就要來臨了。
一個女人留下一個男人在身邊，爲的是什麽呢？目的似乎不言而喻。
甯昀沒有多少抗拒，他的抗拒在走進來之前，就已經被自己通通扔掉了，民間有句俗話，叫做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他覺得自己竟然同意了交換，又何必矯揉造作故作清高呢，他的身份和那些婊子，實際上也沒有什麽不同，都是玩物罷了。
甯昀的力道不敢太重，目光隻有着輕微的躲閃，雖然不自在，但卻很認真的在做事，隻是即使如此，卻也沒有達到讓宇文淩夜滿意的程度。
“再重一些，你是在給本殿撓癢癢嗎？”宇文淩夜趴在浴桶的邊緣，語帶嫌棄的說道。
甯昀很聽話，立刻就重了兩分，宇文淩夜舒服的哼哼了兩聲，滿意道：“這力道不錯，以後就按照這力道來。”
甯昀頓了頓，覺得自己似乎得到了第一份工作，應該記下來。
而在他分神的瞬間，甯昀的眼神落在了宇文淩夜的背上，雪白的一片，柔嫩，細緻，帶着微微的紅暈，讓人很想用手指去觸碰，去真切的感受一下，這美好的景色是不是有着同樣美好的觸感，突然間，甯昀就覺得自己口幹舌燥起來。
“夠了。”宇文淩夜揮了揮手，開始在浴桶中遊動了起來，簡單的擦拭一番後，便站起身跨出了浴桶。
而就在宇文淩夜起身的瞬間，甯昀猛地跪了下去，頭壓得低低的，不敢輕動半分。
宇文淩夜走到甯昀面前的時候，已經披了一件衣服，隻是衣服松松垮垮的，看起來比沒穿的時候還要誘人，尤其是那白花花的兩條大長腿……
甯昀低着頭，但眼睛卻是沒有閉上的，然後那雙雪白的赤足，便映入到了他的眼中，甯昀将自己的腦袋壓得更低了，幾乎已經貼在地面上了。
“這就是你讨好本殿的态度？”宇文淩夜将讨好二字說得極重，顯然是在表達着她的不滿。
甯昀無措，磕磕巴巴的問道：“殿下希望甯昀做什麽？”
做什麽？自然是讨好本殿下，難道讨好都不會嗎？難怪在甯府也不受寵！宇文淩夜嫌棄的想了想，卻也不生氣，反而輕輕地笑了，喜怒哀樂似乎隻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不會讨好就不會吧，隻要聽話，也是好的。”在此時的宇文淩夜看來，甯昀就像是一張最高品質的白紙，她在嫌棄他太過單調乏味的同時，也可以肆意的在這張白紙上揮毫潑墨，讓他染上自己最喜愛的色彩，也是獨屬于她的色彩。
想到這裏，宇文淩夜突然就變得興奮起來，彎腰伸手擡起了甯昀的頭，讓他以一種頗爲屈辱的姿勢看着自己。
“甯昀，本殿真的很喜歡你呢。”宇文淩夜的話像是對着甯昀說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雖然口中說着喜歡，但卻絕對不是表白的意思，至少甯昀就不會誤會。
甯昀的臉色白了白，壓下屈辱和不安的感覺，盡可能淡定的回答道：“多謝殿下擡愛。”
宇文淩夜邪肆的笑了，手指在甯昀的臉上輕輕地滑過，語氣暧昧的說道：“表達謝意的方式有很多，你要選擇什麽方式呢，以身相許可好？”
甯昀告訴自己，不要動，不要反抗，事情總會發展到這一步的，他被送來皇女府，爲的不就是如此嗎，他和宇文淩夜做交易，宇文淩夜的目的不也是如此嗎，他除非去死，不然這種事總是無法避免的。
“若這是殿下的意願，甯昀自當遵從！”甯昀聲音清冷的回答道。
宇文淩夜彎了彎嘴角，像是在笑，放過甯昀的臉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真乖。”
宇文淩夜的語氣應該算是溫柔的，但聽在甯昀的耳中，卻透着一股懾人的寒氣，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由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