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從皇宮中的暗牢裏将人救出來,真的可以說是難如登天的事情,孫昭爲了完成這一任務,花費了十餘萬兩從江湖中雇傭了多名好手,又将宇文卓然交給她的人手,派出去了絕大部分,并且同時将冉家和宇文卓然在宮中僅剩下的幾條暗線全部都啓用了,所謂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也不過如此。
這一次的救人計劃大概分爲三個步驟,江湖人士仍舊是負責吸引注意力用的,隻不過有了上一次的失敗,這一次學聰明了一些,目标不再是殺人,而是改成了放火,與在宮内的暗線聯手,争取盡可能的擴大火勢,讓其餘人可以趁機将冉晟宇救出來。
而救人的第二步自然就是救人喽,他們費盡心機花費了大量銀兩,終于買通了暗牢裏的一個守衛,雙方裏應外合進行救援計劃,雖然不可能說是萬無一失,但至少要比上一次沒開始就失敗的行動靠譜得多。
至于最後一步就是救出人之後的逃亡計劃了,深夜的城門早已關閉,爲了買通守城的人開門,孫昭将自己的家底都掏了出來,而且爲了這個計劃,她還咬牙舍棄了一部分家人,隻帶走了自己的夫郎和兩名嫡女,做出的犧牲,不可謂不大。
當夜子時剛過,衆人正值酣眠之際,一抹火光就出現在了皇宮之中,最先起火的地方是後宮君侍所住的一處院落,隻是現在隻剩下了幾名宮侍,那幾名宮侍見到火光,紛紛跑了出來,隻是還沒等他們救火呢,不遠處的一處宮殿也跟着起火了,而且火勢極大。
這場火就像是一個信号一般,宮中到處都開始冒起了火光,侍衛們大驚,紛紛開始救火,皇宮立刻就陷入到了慌亂之中。
宇文天昭和楚雲亦本來已經休息了,聽到聲音便猛地坐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楚雲亦問道,一邊問還一邊幫着宇文天昭穿好了衣裳,冷靜從容。
宇文天昭眼神幽暗,沒等人彙報,便猜測道:“孫昭那些人,應該是動手了。”
楚雲亦神色一冷,竟然有些不怒自威,問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理?”楚雲亦并不知道宇文天昭的詳細計劃,至少不知道宇文天昭在給冉晟宇喂夯薯,隻知道皇上大概是在釣魚,所以難免有些擔心。
“不用擔心,朕已經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無論是那些被收買的人,還是皇宮中的侍衛和暗牢的守衛,她都已經吩咐好了,就等着對方上鈎了。
這個時候明德來報:“皇上,皇宮内多處起火,已經有些亂了。”
“護住該護的地方,至于其他的,盡量滅火就是。”爲了讓對方上鈎,宇文天昭已經讓楚迪放松了皇宮的戒備,但那也是指不重要的地方,像是清央宮和念慈宮這種地方,卻是保護的滴水不漏,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是。”
大約半個時辰以後,明德再次來報:“皇上,有人潛入暗牢将冉貴君救走了!”
“隻救走了他一個人嗎?”宇文天昭一點都不意外的問道。
明德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皇上的計劃,所以也不算意外,恭敬的回答道:“是,隻有冉貴君一個人,不過他們似乎也想将冉衾一起救走,卻是被侍衛們攔下了。”這也是皇上的吩咐。
“嗯,那就好,抓緊時間救火吧,不要出什麽亂子。”宇文天昭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
“是。”明德躬身退下,組織人繼續救火去了。
楚雲亦有些不放心,很想出去看看,宇文天昭卻是不同意,外面又黑又亂,楚雲亦萬一出點什麽事,她後悔都來不及,而被皇上這麽一攔,楚雲亦也隻能打消了自己要出去的想法,老老實實的躺回到了床上,卻是怎麽都睡不着,皇宮之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睡得着了。
“還不睡?”宇文天昭翻身壓在楚雲亦的身上,聲音輕飄飄的問道。
楚雲亦愣了一下,随即就反應了過來,主動抱住宇文天昭,聲音有些低沉的問道:“皇上也睡不着嗎?那讓臣侍來服侍皇上可好?”
宇文天昭的眼神變得愈發深邃起來,語氣暧昧道:“那自然是極好的。”
外面光火朝天,寝宮之内也是熱火燎原,不得不說,皇宮之中的這兩位主子,心可真是夠大了。
第二日一早,宇文天昭穿着皇袍正準備去上早朝的時候,暗衛突然送來了一封密函。
“皇上,這是聞君趁亂送出去的,與聞君接頭的那人身手極高,混在放火隊伍裏,暗衛裏傷了兩人,才将這封密函攔了下來,可能已經打草驚蛇,還請皇上降罪!”事急從權,雖然有可能打草驚蛇,但她總覺得這封密信十分重要,隻能下令攔了下來。
宇文天昭沒說話,隻是讓明德接過了密函,冷着臉看了起來。
密函上所述内容不多,意思卻十分惡毒,因爲她最近這段日子隻獨寵楚雲亦一人,聞易秋覺得他身在後宮已經沒了用武之地,想尋個外出的理由,帶着二皇子一起岀宮,然後讓人冒充甯國的人将他和二皇子一起擄走,進而促使大宗和甯國開戰,讓西澤國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看過之後,宇文天昭就将密函扔到了桌子上,暗歎了一聲好算計。
“送密函的那人呢?”宇文天昭問道。
“已經被關在了暗牢裏。”一小隊的侍衛費了好大的勁才将人抓住的。
宇文天昭想了想,已經有了主意,吩咐道:“将消息傳出去,就說是重傷了一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高手,高手拼死離開,但估計也活不成了。”
這樣的話衆人就都會覺得那名高手是逃跑之後才死的,她得到密函的事情也就不會暴露出來了,而宇文天昭之所以這麽做,倒是也打着将計就計的主意。
宇文卓然想要算計她,甯國想要算計她,現在連聞易秋和西澤國也想要算計她,全天下的人似乎都想算計她,那就看看,到底是這些人算計了她,還是她将這些人都算計了吧!
這一日早朝,談論的自然是昨夜發生的事情,許多大臣都強烈要求嚴查,一定不能姑息養奸,也有一部分大臣提出要整頓江湖風氣,絕對不允許那些江湖人膽大妄爲到敢進宮行刺,而隻有個别的幾個沉默不語,神色略顯古怪,像是知道了一些什麽内幕一樣。
而早朝上,孫昭自然是不在的,隻是大臣們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一點,而宇文天昭也選擇性的忽略掉了,倒是對某些大臣口中的那些江湖人有了一些想法,仔細想來,這些人也還真是膽大包天,爲了賺些銀兩,竟然連皇宮都敢闖,如此發展下去,還真有可能養虎爲患呢。
“楚帥,關于這些江湖人,你有何看法?”宇文天昭對這些江湖人不滿意,但也想聽聽楚元帥的想法。
“是該整頓整頓了,不然的話,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都忘記了。”楚元帥也很不滿那些江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皇宮鬧事,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要說楚元帥的脾氣還未必有宇文天昭好呢,那可真是一言不合就敢大開殺戒的主,而且一開殺戒就是血流成河的局面,隻不過她的殺戒都是爲了家國天下民族大義,所以相比起來,衆人更加敬重楚元帥,反而更加畏懼宇文天昭。
“那這件事就勞煩楚帥去處理如何?”宇文天昭也沒有辦法,她現在手底下的人不太夠用,楚家人幾乎個個都有事做,還能接任務的,大概也隻有楚元帥了。
楚元帥略作思考便領下了這份差事,楚家在江湖中本就有一定的勢力,隻不過外人不知道罷了,現在由她去處理,借着這些勢力也更加方便行事。
與此同時,從京城去往北疆的一條路上,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趕着路,其中一輛馬車上,隐約傳出兩個人的談話聲。
“夫人,您看冉貴君已經這個模樣了,咱們帶了他過去,王爺她不會生氣吧?”說話的是孫昭的夫郎,一臉擔憂的神色,而在他腿邊,躺着的就是冉晟宇,冉晟宇被救出來的時候還是清醒的,但是此人已瘋,被救出來之後就一直尖叫不已,衆人沒有辦法,隻能将他打暈了。
此時孫昭也是眉頭緊皺,她也沒有想到冉晟宇竟然瘋掉了,雖然心中不安,卻也沒有辦法,隻能無奈的安慰道:“無論如何,人也不是我們逼瘋的,隻要我們将人帶了過去,就算是完成了任務,宇文卓然要怪就隻能怪皇上心狠手辣,而她又沒有将人帶走,總歸怨不到咱們身上。”
要孫昭來說,這宇文卓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既然如此在意冉晟宇,當初逃跑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将人一起帶走呢,所以也别說什麽一往情深情比金堅,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這冉晟宇又算得了什麽呢。
如此想着,孫昭也有些迷茫了,那是對自己前途的迷茫,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舍棄了多年來的積累,而去投奔一個并不是那麽可靠的宇文卓然,但她也是沒有辦法,就如那些走錯了一步就錯了一輩子的人一樣,除了面前這條路,她已然沒有其它選擇。
孫昭帶着一行二十餘人開始逃亡,宇文天昭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立刻就派了人過去追擊,隻不過她的命令并不是要将人都抓回來,而是在保證能夠将冉晟宇送到宇文卓然身邊的同時,盡可能的殺掉其餘的人,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孫昭在内,隻要将冉晟宇送到宇文卓然身邊,那麽已經暴露了的孫昭,就不會再有任何作用。
大約三天之後,逃亡的一行人遇到了第一批抓捕他們的官兵,在損失了六人的前提下,才神色狼狽的脫離了追捕,隻是還沒等他們慶幸,第二批抓捕的人就到了,而随後便是第三批第四批,雖然抓捕他們的人越來越少,但他們這一行人也越來越少,直到甯國邊界的時候,已經隻剩下四人了,其中就有孫昭和冉晟宇,其餘兩人都是宇文卓然派來的高手,情況不可謂不凄慘。
冉晟宇這一路上都是被人扛着走的,而孫昭的待遇就要差上許多,在走到邊界的時候,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再也走不動了。
“孫大人,您若是再不走,後面的追兵就要到了。”高手之一語氣陰冷的吓唬道,不過實際上她說的也是實話,他們一路逃亡,追兵就沒有消失過,根本就不給他們停下來休息的時間,不然他們也不至于如此疲憊,甚至是狼狽。
而宇文卓然派來的那些人,在對待孫昭的态度上,也從最開始的恭敬順從,變成了不耐煩和嫌棄,甚至隐隐的已經有了一種想要抛棄孫昭的想法。
孫昭不是傻子,她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一點,可是她也沒有辦法,當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夫郎和子女被人抓走,這些人卻根本不管不顧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也危險了,所以每一次逃亡,她都拼盡全力跟在冉晟宇的身邊,那些人不想帶走她,她就不讓這些人帶走冉晟宇,而這些人對她終究還是有些顧忌的,如此這般,才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隻是,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孫昭,卻再也走不動了,她身上有一記刀傷,就在後背上,雖然已經簡單的包紮過了,但她每走一步,都能夠感受到傷口處傳來的痛感,甚至隐隐的還有一種流血的感覺,疲憊,失血過多,再加上心理壓力,孫昭絕望的躺在地上,覺得自己應該是快要死掉了。
而就在孫昭迷迷糊糊的要暈過去的時候,隐約的聽到了一些腳步聲,而剛才還在一旁吓唬她的人,毫不猶豫的帶着冉晟宇就跑掉了,根本就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至此,孫昭落網,而冉晟宇則被人扛着去了甯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