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箐去了禮部,沈秀兒去了刑部,郭斜這位武狀元則被安排在了楚雲潇的手下,除此之外還有常棱這位武探花,已經被調到了大皇子宇文淩慕的身邊,剩下的一些人,也零零散散的安排在各處,各有各的作用。
因爲有新面孔出現,早朝的氣氛也顯得比較活躍,許多問題都被拿出來探讨了一番,再加上宇文天昭心情不錯,也一直沒有退朝的意思,倒是解決了不少的小問題,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退朝後,宇文天昭回到禦書房的時候,楚雲亦已經等在那裏了,兩人一起用了早膳後,就開始處理政務,這些日子兩個人都是這麽過的,很是有種婦唱夫随的感覺。
“皇上,呂大人的事已經調查清楚了,您看看吧。”楚雲亦呈上來了一份奏折,是工部尚書呂舒貪污案的調查結果。
宇文天昭取過奏折就看了起來,看了一會臉色就變得陰晴不定,顯然不是什麽好事情。
“堂堂太君母家,竟然真的有貪墨之事,還真是讓朕驚訝至極呢!”這句話說到最後,宇文天昭的語氣中已經是滿滿的諷刺了。
“是挺讓人意外的,雖然銀兩不多,卻毀了名聲。”楚雲亦語氣略顯無奈,在看到這份調查結果的時候,他是有些懷疑的,因爲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呂家怎麽會在這種事情上貪墨,不過看到後來,他就明白了,貪墨的不是呂舒,而是呂舒的嫡次女呂媛。
在修建萬山獵苑的時候,呂媛就靠着呂舒的關系當起了一個小管事,負責兩個大院子的修建,這原本也是一個不錯的活計,油水很足,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呂媛根本就不滿足這點小油水,仗着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插手到了采買中去,不僅從中收到了不少的賄賂,還以次充好,替換了不少的材料,導緻了後來的坍塌事件。
呂舒原本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或者就算是知道一些,也沒有想過會是如此嚴重,所以一直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呂媛胡鬧,直到事情發生之後,才猛然驚覺,這已經不是賺點油水那麽簡單,而是直接攸關到了整個獵苑的建設質量,甚至攸關到了整個呂家的名譽!
呂舒大怒,當即就将呂媛關在了家中,并且痛打了她一頓,但錯已鑄成,呂舒也不是那種大義滅親的性子,所以隻能自吞苦果,費盡心力的幫着呂媛收拾爛攤子,利用各種手段隐瞞真相,但正所謂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最終還是被捅到了皇上這裏。
“您打算如何處理?”楚雲亦不太确定的問道,這件事說嚴重也嚴重,畢竟是貪墨事件,但說不嚴重,也還真算不上什麽,所以是輕是重,如何處理全憑皇上的意思。
宇文天昭想了想,突然道:“咱們好久沒有去打獵了,就去萬山獵苑看看吧。”
科舉的事情結束之後,宇文天昭的心就有些憋不住了,總想着給自己放個假,現在聽到獵苑的事,立刻就有了想法,眼睛閃閃發亮的看着楚雲亦。
楚雲亦瞬間就笑了,這個樣子的皇上,他哪裏又舍得拒絕,而且他也很期待和皇上一起去打獵,所以立刻就點頭說了好。
宇文天昭和楚雲亦都是行動力很強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出發去了萬山獵苑,也沒有驚擾太多的人,就帶着幾個宮侍和一小隊侍衛,不過楚雲潇和楚迪卻是都跟着去了,還有暗中負責保護的暗衛和死士,一行人騎着馬,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了萬山獵苑。
萬山獵苑是在三個月前完工的,就建在半山腰上,從外面看,嶄新的一片,還真看不出有什麽偷工減料的地方。
宇文天昭的出現驚吓到了不少的人,就連侍衛都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宇文天昭也沒有怪罪的意思,等來了獵苑的總管司徒惠,就直接讓她安排着進山打獵了,看起來就像是專門爲了來打獵一樣。
楚雲亦一直跟在宇文天昭的身邊,視線卻仔細的觀察着周圍的環境,這還是他第一次來萬山獵苑,景緻看起來十分不錯,并沒有不合規矩的地方,如果不是對方隐藏的很好,就是收尾工作做的很漂亮,所以才看不出問題。
“怎麽樣,看出什麽問題了嗎?”進入了林子之後,宇文天昭率先問道。
楚雲亦搖了搖頭,冷靜的分析道:“下面的人來調查的時候就說了,呂舒後期有修補過,那些不合格的地方,應該是都補上了。”
“嗯。”聽了這話,宇文天昭也不甚在意,這種貪墨的事本來也算不得什麽,當官做主的,誰不爲自己的利益着想呢,隻要不太過分,她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楚雲亦見皇上沒有說下去,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轉移話題道:“皇上要不要比試一下,看咱倆誰的獵物多?”
“哈哈哈,好,比就比,輸了的人負責午膳,朕要吃烤肉!”宇文天昭暢快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弓箭,鬥志昂揚的道。
“好。”
萬山獵苑的林子中,外圍都是一些比較小型和溫順的動物,很适合達官貴人們來打獵,不過深處就有些危險了,大宗尚武,曆代皇帝的身手都很不錯,所以獵苑中也一直都養着那些兇猛野獸,如果遇到了願意打獵的皇帝,也就不會掃興了。
宇文天昭和楚雲亦雖然是比賽,但也沒有分開的意思,身後帶着一隊人,相距十多米的樣子,向林子深處行去。
最先出現在兩人面前的獵物是一隻蠢兔子,白絨絨的一身毛,窩在草叢裏不知道在做些什麽,宇文天昭想要拔得頭籌,毫不猶豫的就射出了一支箭,當下就射中了兔子,兔子一命嗚呼,宇文天昭變高興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朕拔得頭籌,雖然是隻蠢兔子,但也算是開門紅了,雲亦可要努力了啊。”宇文天昭炫耀道,見到侍衛們将兔子拎過來,又補充了一句,“這兔子毛不錯,回去整理整理,給皇君做個領子。”
“是。”聽到這話,侍衛們拿着兔子的力氣都放松了兩分,就怕捏壞了皇君的衣領子。
楚雲亦看了看那可憐的兔子,又看了看笑得十分歡快的皇帝陛下,突然間就有了一種感悟,皇上确實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良善與同情這類的感情大概是沒有的,但對他卻是真的很好,而且在他面前表現的十分暢快自在,越來越真實,讓他也有一種和皇上越來越親近的感覺,他喜歡這樣的皇帝陛下,比以前更喜歡!
“那臣侍也要爲皇上打一件衣領子。”楚雲亦想,皇上既然對他這麽好,他也要加倍的對皇上好,讓皇上的眼裏心裏隻有自己!
“哈哈哈,好,雲亦打來的,朕一定穿着。”
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裏,兩人一直在樹林裏打獵,因爲是皇家養的獵物,收獲可以說是十分豐盛,宇文天昭總計打了三隻兔子一隻鹿,而楚雲亦則打了兩隻兔子一隻小狐狸,那小狐狸火紅火紅的皮毛,當即就被宇文天昭要去做了領子。
午膳是楚雲亦親自烤的,就用了宇文天昭打的那隻鹿,新鮮的鹿肉味道十分不錯,宇文天昭一個人就吃了大半個鹿腿,撐得肚子溜圓,坐都有些坐不住了。
“快,給朕揉揉肚子,雲亦的手藝太好,吃撐了。”宇文天昭坐不住,直接就躺在了地上,好在下面有明德鋪的墊子,軟軟的,躺着也很舒服。
楚雲亦笑着走過去坐下,彎着嘴角幫她揉肚子,動作很輕,宇文天昭舒服的眯着眼,不甚在意的說道:“你這是在笑話朕啊,朕吃這麽多,還不是爲了給你面子嗎?”
宇文天昭這絕對是在爲自己的貪吃找借口,楚雲亦也不戳穿她,反而十分配合的說道:“那臣侍就多謝皇上了,皇上以後也要多吃些。”
“不用謝,誰讓你是朕的男人呢,給你捧場自然是應該的。”宇文天昭慵懶的揮了揮手,用過飯後就有些想睡了。
宇文天昭原本就是一個很懂得吃喝玩樂的皇帝,或者說是隻想吃喝玩樂的皇帝,讓她勤政愛民兢兢業業,是真的有些難爲她了,而且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是上輩子被人算計,失了皇位,失了性命,宇文天昭本身的性子也是改變的十分有限的,像是骨子裏的陰狠,以及那自私的享樂主義,都是沒有消失的。
宇文天昭和楚雲亦兩人在獵苑玩了一天,甚至還夜宿在了獵苑,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起駕回宮,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在遊玩一樣,但實際上這番行爲看在有心人的眼裏,卻被解讀成了不同的意義,尤其是做賊心虛的某些人,直接就被吓得夜不能寐,就怕皇上發現點什麽不該發現的事情。
而第二天,就在皇上和皇君回宮不久,呂舒就去了後宮求見皇太君,她畢竟是皇太君的親妹妹,宮侍們也不會攔着,報告之後,就被領進了念慈宮。
皇太君與呂舒說了什麽,外人不得而知,但呂舒進宮去見皇太君的事情,宇文天昭卻在第一時間知道了,同時知道的還有楚雲亦,不過兩人的消息來源不一樣,給宇文天昭送消息的是她特意安排在念慈宮的暗衛,而給楚雲亦送消息的,則是他安插在宮中的眼線。
最近這段日子,宇文天昭和楚雲亦都在忙,而楚雲亦在幫着宇文天昭處理政務之餘,也将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在必要的地方安插了不少的眼線,而他這麽做,既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皇上。
楚雲亦在進宮之初,雖然也有自己的人手,但卻從未想過這麽做,那個時候的他,還是有些單純的,對宇文天昭的感情也讓他無暇顧及其它,如若不然,也許他當初就不會經曆那麽多的悲痛和絕望了。
“皇上,孫昭孫侍郎求見。”明德彙報道。
孫昭是宇文卓然的人,這一點已經毫無疑問,而這些人最近一直在謀劃着去救冉晟宇,宇文天昭用了各種手段拖延着,而現在孫昭主動找來,大概是又有了什麽新計劃。
“宣她進來吧。”她倒是要看看這些人是打的什麽主意。
孫昭最近這段日子也不怎麽好過,可以說自從冉衾被抓了之後,冉系一派都不好過,每天都膽戰心驚的就怕被皇上處理了,如果可能,她也不想出現在皇上面前,但事到臨頭,她就是再不想,也不得不來了,誰讓她早就掉進了深坑裏,想爬出來都不成了呢。
一步錯,步步錯,許多人在選擇陣營的時候,邁出了一步,就相當于邁出了一輩子,再也無法回頭了。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宇文天昭掃了孫昭一眼,冷聲問道:“孫侍郎來見朕,可是要什麽事要彙報?”
孫昭站起身後,眼神就不受控制的向一旁看去,那裏坐着的是楚雲亦,正在低頭寫字,一旁的桌子上還擺放了一摞奏折,讓她突然間就有了一個十分不可置信的想法,難道?
“回皇上的話,微臣最近聽到一些傳聞,是有關征兵之事的,隻是……”孫昭看了楚雲亦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意思很明确,就是不希望楚雲亦聽到。
楚雲亦自然明白,眼神閃了閃,主動開口道:“皇上,臣侍去給您泡壺茶?”
宇文天昭想了想,不知道出于何種目的,答應道:“去吧,泡壺龍井,再準備些點心。”
楚雲亦離開之後,孫昭立刻變了臉色,猛地跪在了地上,一臉嚴肅的開始講訴起了她所要報告的事情,而這件事竟然和楚雲亦的母親楚卓穎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