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皇上……好相處嗎?”白和韻有些忐忑的問道。
楚雲潇想了想,很實誠的回答道:“不太好相處。”
白和韻有些無奈,她本來還以爲自己能夠聽到一些安慰的話呢,但她的這位弟妹就是這麽實誠,讓她緊張的都有些不緊張了。
“爲什麽不好相處啊?”白和韻低聲問道。
楚雲潇看了白和韻一眼,眼神略帶嫌棄,像是白和韻問了一句廢話一樣,反問道:“你不是商人嗎?難道就沒聽說過那些傳聞?”
“傳聞?你是說……關于皇上的那些?”關于皇上的傳聞,白和韻自然是聽過的,但問題是傳聞終歸是傳聞,真的能信嗎?
“差不多。”陰沉,善變,手段狠辣,爲人冷酷,暴君之名并不誇張。
白和韻苦了臉,故作悲傷的說道:“我這馬上就要去見皇上了,你這麽吓唬我真的合适嗎?”
楚雲潇直接無視了白和韻的抱怨,她家夫郎的這位姐姐,性子比較随意,爲人也比較風趣,雖然很多時候她都不懂她的幽默,但不懂的時候不理會就是了,這還是她以前對付自家妹妹的辦法,誰讓她家妹妹的性子更加跳脫呢!
兩人很快到了禦書房,通傳過後,宇文天昭就讓兩人進去了。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身吧。”宇文天昭果然是陰沉着臉,毫不客氣的打量着白和韻,一看就是很不好相處的樣子,白和韻隻偷偷看了一眼,立刻就肯定了自家弟妹的話。
“現在國庫空虛,雖然朕和大臣們都捐了銀子,暫時可以彌補不足,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若是你,可有良策?”宇文天昭這明顯是在考校白和韻,人品方面不是三言兩語可以看透的,但能力至少要過關。
白和韻在來之前可沒有多少時間做準備,聽到這樣的問題,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皇上問了,又不能不答,隻能老老實實的道:“國庫之事,攸關天下,草民才疏學淺,實在是不敢妄言,而且未經深思熟慮便出言談之,也着實不妥,若皇上應允,可否容臣細想兩日?”
“也無需你深思熟慮,就即興談談罷了,你且說着,是對是錯,朕都不怪罪就是。”宇文天昭也知道白和韻的顧忌,不過她本來也沒想要對方說得如何詳細,隻是大概評測一番罷了,而對于白和韻坦然的态度,她倒是比較滿意的,謙虛謹慎是長處,若真來了個誇誇其談的假大空,她可就讓侍衛們攆出去了。
“既然如此,那草民就淺談一二……”白和韻斟酌了一番,而後言辭頗爲謹慎的道:“草民是一商人,所以隻能從商人的角度來談這個問題,國庫空虛,就像是商家缺少銀兩,主要還是經營不善的問題,沒有盈利,花銷又大,自然是入不敷出的狀态,所以如若是草民的話,定然會想辦法多賺一些銀子,銀子多了,自然就什麽都多了。”
白和韻這番話很有道理,但實際上這個道理大家也都懂,所以這也不過就是個開篇而已,宇文天昭沒有說話,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白和韻緊接着又道:“而想要賺錢,就要有賺錢的法子,如果是對一般人來說,想要找個賺錢的法子并不容易,但如果是對皇上您來說……”
說到賺錢的事,白和韻的語速明顯加快不少,整個人也變得十分自信,甚至還大着膽子用着一種類似調侃的語氣說了一句,但随即想到對面的是大宗的皇帝陛下,還是傳聞中那個十分恐怖的暴君,立刻變了臉色,語氣忐忑的補充道:“咳,整個大宗都是您的,您想賺錢就一定能賺錢!”
宇文天昭瞥了白和韻一眼,面無表情的問道:“那你說說到底做什麽生意能賺錢吧。”
實際上和宇文天昭相關的生意并不少,戶部那裏有屬于國家的一部分,她手裏還有一些屬于她自己的,除此之外還有皇族的一部分,其中半數都是盈利的,但就是那不盈利的半數,再加上每年的基本消耗,就足以讓整個國庫都成爲入不敷出的狀态,當然國庫沒錢,并不代表她的私庫沒錢,她個人做的一些生意還是盈利居多的,隻是這兩者顯然不能混爲一談,而她也不可能自己去經營戶部的生意,總是要找個合适的人才。
白和韻看了皇上一眼,但也看不出其中的喜怒,隻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道:“白家是皇商,經營的是布匹生意,而單單隻是這一項,就足以讓白家在大宗商界立足……”
白和韻這話說到這裏就結束了,顯然是沒有說完,但其中含義似乎頗深,很值得讓人探究。
宇文天昭想了想,大概也就想明白了白和韻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有兩點,其一是白家既然都那麽賺錢了,那麽朝廷就應該更賺錢才是,隻是賺多賺少她是不知道的,但如果真的是賺多的話,朝廷也不該太缺錢,畢竟朝廷也不是隻有這一個生意,而這句話的第二個含義,大概是說朝廷若是不賺錢,不是被貪污了,就是經營方式不對,應該已經到了需要改革變動的時候了,不然恐怕連一個商家都不如了。
“你倒是敢說。”宇文天昭在對白和韻的評價上,繼謹慎之後又加上了大膽兩字,這應該算是比較兩極化的評價,但實際上卻也并不矛盾,做生意和做事都是如此,該謹慎的時候謹慎,該大膽的時候大膽,把握好兩者之間的尺度,如此才能成功。
“草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而且也沒敢多說什麽,畢竟草民對朝廷的營收也是不清楚的,朝廷那麽多生意,哪項賺錢,哪項不賺錢,爲什麽賺錢,又賺多少錢,這些都有很大的關系,草民不清楚這些,所以也說不出什麽實質性的内容,還請皇上不要怪罪草民是在空談才好。”白和韻笑了笑,倒是不太懼怕皇上了,畢竟她也沒有感覺到皇上是在生氣,雖然皇上喜歡陰沉着臉裝冷酷,但看起來還像是個講理的,而且她是被召見來的,也沒有犯什麽錯,總不好将自己拉出去砍了,她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那如果你知道了這些,就可以說出實質性的内容了?”宇文天昭反問道,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實際上對于戶部她早就有改革的想法了,在她看來,國庫空虛,那自然就是戶部的責任,而戶部不僅不作爲,還監守自盜,她又怎麽可能會容忍下去,隻是一直找不到合用的人才罷了。
可别說宇文天昭講理,她實際上是真的不太講道理,因爲她講的道理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标準來判斷的,可不是大家公認的道理。
白和韻隻猶豫了一瞬間,便語氣堅定且十分自信的說道:“自是如此,草民做的就是這樣的買賣,如果連這些都弄不清楚,也就太不應該了。”
“若是你做不好呢?”宇文天昭并沒有立刻就相信白和韻的話,她如果如此輕信,就算是重生十次估計也能死上第十一次。
話說到這裏,白和韻大概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而皇上雖然是在反問,但實際上卻已經是一種逼迫,讓她不得不應承下來,并且還要立下軍令狀,勢必要做到皇上滿意,将國庫空虛的問題解決了,不然估計皇上就要拿自己問罪了,但如果換個方向思考,這件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隻要她将這件事做好了,勢必能夠得到皇上的重用,到時候她白和韻就再也不是區區一介商人了,而整個白家也不會再是簡單的商賈之家,甚至整個白家的崛起,都會在她的一念之間,而這一念就是現在!
“草民定當竭盡全力爲皇上辦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白和韻沒說做不好如何,因爲她覺得皇上想聽的也不是這種話,所以隻是語氣鄭重的表明了态度,既然接受了這份差事,她定當全力以赴,至于做不好的話,那就隻能任憑皇上處置了。
“好,那朕便等着看你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能達到什麽效果!”宇文天昭的這句話,在給白和韻施壓的同時,也算是表達出了一部分信任,很多時候,信任的本身就是一種壓力,而壓力的本身也可以說是一種信任,如果半點信任都沒有,誰又會給你壓力讓你去做事呢?
白和韻從禦書房出來之後,動作誇張的摸了一下腦門,忍不住對楚雲潇嘀咕道:“皇上不愧是皇上,氣勢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
“吓着了?”楚雲潇很是認可白和韻的話,她并不能夠經常見到皇上,這一次回來見到之後,也有這種感覺。
“有一點。”白和韻略顯保守的回答道,但同時也在心裏補充了一句,吓是有點吓到了,但更多的卻是期待和振奮,能夠讓皇上對她委以重任,這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來的。
“你好好做事,皇上就不吓人。”楚雲潇勉強算是安慰了白和韻一句,白和韻卻翻了個白眼,不太給面子的道:“這還用你說。”
楚雲潇笑了笑,雖說是夫郎家的姐姐,但有時候倒像是個妹妹一樣,挺傲嬌的呢。
轉眼間來到九月中旬,科考第二場鄉試開始,鄉試的時間是三天,考生隻要進入考房後就不得外出,吃喝拉撒都在那小小的格子間裏,而這些考生未來的命運也都在這小小的格子間裏,是否能突破重圍一飛沖天,每一場考試都十分重要。
而也就是在這三天裏,宇文天昭再一次收到了手下人送來的密報,說是一直處于監控中的某位大臣收到了甯國送來的密報,極有可能是宇文卓然派人送的,但因爲密報的傳遞方式太過隐秘,暗衛們隻來得及彙報,卻沒有辦法悄無聲息的截獲,特此詢問皇上是否要采取強硬手段獲取。
宇文天昭想了想,她自然是想知道密報内容的,但是如果直接搜了,又怕打草驚蛇,畢竟她還是很想陰宇文卓然一把的,雖然此時的宇文卓然已經對她構不成威脅了。
“先盯着看吧,能得到消息最好,若是不能,就給朕盯嚴實了!”這個時候,密報估計已經被處理掉了,宇文天昭覺得以對方的謹慎程度,不可能在看過密報之後還留着讓人抓把柄,而這顆棋子原本就是她故意留下的,此時也不好因爲區區一封密報就除掉了。
收到宇文卓然密報的大臣是兵部侍郎孫昭,而孫昭原本就是冉衾一系的心腹,但在鏟除冉系的時候,宇文天昭卻放過了孫昭,将她當作了一個魚餌用來釣魚,而現在看來,宇文卓然這條大魚果然上鈎了,就是不知道宇文卓然是想做些什麽,不過無論是皇宮内外還是孫昭的身前背後,都有她的人守護和監視着,這讓她有足夠的自信認爲,就算是宇文卓然想做些什麽,也翻不起什麽大浪!
宇文天昭很有自信,但她也不是一個不謹慎的人,所以立刻就将楚雲潇召進了皇宮裏來密談,此時楚雲潇已經暫代了楚雲湘的城守一職,整個京城内的兵馬都歸她調動,防衛的事情還是需要她來負責,與此同時,楚迪也被一起找了過來,再一次加強了皇宮内的守衛。
而就在楚雲潇和楚迪要退下的時候,宇文天昭卻又突然補充道:“多派一些人到皇君身邊保護,要楚家的死士,也要禦林軍的侍衛,挑選出來的人要絕對忠誠,一定要保護好皇君的安全,明白嗎?”
此時還能夠讓宇文天昭不放心的人,大概也隻有楚雲亦一個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