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當天,宇文天昭早早的就被楚雲亦叫了起來,她還有些不太想起,但楚雲亦叫她起床的低沉聲音卻讓她有些耳朵發麻,忍無可忍的睜開眼,十分不兇狠的瞪了楚雲亦一眼!
“大早上的,你是不是就想侍寝?”宇文天昭惱羞成怒道,一邊說着還一邊動了手,十分霸氣的翻了個身,将楚雲亦壓在了身下,目光直直的盯着看。
楚雲亦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做墊子,無辜的笑着道:“今日祭祀,皇上再不起身,可就要錯過時辰了。”
“哼!”宇文天昭闆着臉哼了一聲,然後一口咬在了楚雲亦的唇上,纏綿了好一會,才不甘不願的起了身。
楚雲亦有些氣息不穩,嘴唇和耳朵都發紅,卻隻能無奈的看着宇文天昭,他也想侍寝,但時間不夠用了啊。
兩人在宮侍的服侍下很快就穿好了各自的禮服,宇文淩慕也是如此,打理好了就趕去了皇宮北側的祭壇,滿朝文武以及後宮君侍都已經等在了那裏,就連皇太君也已經到了。
“祭祀開始!”明德喊了一嗓子,祭祀立刻就開始了。
中秋祭祀還是比較簡單的,主要就是上香祈福,宇文天昭站在隊伍的最前方,皇太君呂明晰和皇君楚雲亦各站其左右略差半步的地方,随後便是君侍和朝臣,一同跪拜天地,祭祀宇文皇族的列祖列宗,三跪九叩之後,便是禮成,祭祀也就結束了。
而祭祀結束之後,就是中秋賞花宴,在禮部和楚雲亦的策劃下,将開放整個禦花園作爲宴會的場地,衆人可以吃宴看節目,也可以賞花遊園,規矩不多,十分随意。
“中秋宴就由皇帝和皇君去主持吧,本殿累了,就先回宮了。”皇太君在祭祀結束之後,留下句話就揮揮手走了,連挽留的機會都沒給宇文天昭,不過宇文天昭也不甚在意就是了,沒有了皇太君壓着她,她更自在不是。
宇文天昭和楚雲亦一起去了禦花園,此時禦花園裏已經布置完畢,除了水酒吃食外,筆墨紙硯和各種樂器棋具也應有盡有,分散着擺放在不同的地方,供衆人玩樂,與此同時也還有各種排練好的歌舞節目,看起來喜慶又熱鬧。
“開宴吧。”宇文天昭也沒有說什麽廢話,端起了一杯酒水,一飲而盡後直接就宣布了開宴,然後便和楚雲亦甜甜蜜蜜的吃起了禦膳。
此次中秋宴坐在楚雲亦下手位置的是聞君聞易秋,其次就是貴侍君許思和侍君趙若澤,再次還有四五個品階低下的君侍,整個後宮的人聚在一起,人數也沒有超過兩位數,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寒碜。
宇文天昭随意的掃了一眼,并沒有在意那些君侍的曲意讨好,而是将視線落在了一個小孩子身上,也就是她的二皇子宇文淩珲,這孩子此時正被一個宮侍抱在懷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裏,臉色蠟黃,看起來很像是窮人家吃不飽飯的孩子。
“皇上在看什麽?”這個時候楚雲亦也注意到皇上的眼神,問話的同時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同樣看到了那個被宮侍抱在懷裏的孩子。
自從卓杭甯死後,他生下的二皇子就沒有再被人提起過,皇宮裏的衆人一貫是捧高踩低,卓家沒落,卓君身死,他的孩子又隻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子,不說那些大臣們不在意,就是宮侍們在服侍這位皇子的時候,也不怎麽上心,這才将二皇子養得臉色蠟黃,看起來像是難民一樣。
“皇上在看二皇子?二皇子失了君父,臣侍也疏忽了,若是皇上恩準,臣侍也将二皇子養在膝下如何?”楚雲亦有一點點愧疚,無論卓杭甯如何,二皇子畢竟隻是個孩子,因爲他的疏忽而被宮侍們錯待,這讓他難免有些愧疚。
宇文天昭的手指在自己的腿上跳動了兩下,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之後才道:“不用了,就這樣養着吧。”如果這樣還能活下來,算是他的福氣,隻是對于這個心狠的二皇子,監視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可不想養虎爲患。
宇文天昭再一次想到前世自己被殺死時的情景,那個時候二皇子已經将近六歲大了,小小的一個娃子,看起來本應該是可愛的,但卻一臉的陰沉,善妒且心胸狹窄,就因爲她不夠重視他,就恨不得讓她去死,一點親情的概念都沒有,冷血自私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孩子!
楚雲亦看着宇文天昭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疑惑,總覺得皇上這樣的反應有些不太對勁,畢竟二皇子應該是皇上的親生孩子……
咳,應該是親生的吧?楚雲亦不太确定的想到,而當他意識到自己是在懷疑什麽的時候,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他這是胡思亂想些什麽呢,如果被皇上知道,估計又要咬他一口了!
也許是楚雲亦的表情太過明顯,宇文天昭收回視線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想了想,道:“後宮這些人,無需你費太多心思,老老實實活着的,就讓他暫且活着,但如果有不老實的……”
好吧,不老實就不用活着了!宇文天昭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楚雲亦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隻是現在皇上如此不重視後宮的君侍們,甚至殺伐果斷弄得後宮凋零,也沒有任何想要補充後宮的意思,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對他的獨寵,并不隻是一時興緻?
“皇上放心吧,臣侍會好好看着後宮的,不會出什麽亂子的。”楚雲亦不願意深想,所謂獨寵的問題,身在皇宮之中,去思考這種問題,隻會是自尋煩惱!
宇文天昭笑了,親自爲楚雲亦倒了一杯酒水,道:“那就辛苦朕的皇君了。”
皇帝和皇君在那裏秀恩愛,好多人看着都覺得牙酸,有人忍下了,有人卻是忍不住了。
聞易秋本就是一個很善于交際的人,一般這種宴席上,都表現得十分活躍,所以哪怕他心裏都快嫉妒死了,也還是笑着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皇上,您近日來政務繁忙,實在是辛苦了,一定要多吃一些啊。”
宇文天昭掃了聞易秋一眼,這人大概就是現在的後宮之中最不穩定的因素了,誰讓這人十分有可能是西澤國的奸細呢。
皇上沒說話,聞易秋卻也沒有就此消停,而是故作感慨的說道:“皇上,今日是中秋,中秋日,團圓日,臣侍突然間就想到了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宇文天昭很想回上一句“不當講”,但她估計就是自己說了,這聞易秋也還是會厚着臉皮說下去。
宇文天昭心裏有些膈應,想着要不就直接下手将這人也抓到暗牢裏去吧,嚴刑逼供總是能夠拷問出點什麽的,也不用等什麽放長線釣大魚了,沒看宇文卓然那條大魚,不僅沒釣到還跑了嗎,想想就覺得憋氣。
聞易秋心下有些着急,明明是問句,皇上怎麽就不回話呢,難道是已經懷疑自己了?不不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是懷疑自己了哪裏還會放着自己不管呢,而且他最近什麽事都沒做,一定不會引起皇上的懷疑。
皇上仍舊不回話,聞易秋就隻能自言自語似的順着話說下去了:“咳,皇上也知道小孩子都離不開父親,卓君現在已經去了,二皇子孤苦伶仃,臣侍實在心疼,而且臣侍膝下無子,不知皇上可否将二皇子交給臣侍撫養?臣侍一定會盡心盡力教養二皇子。”
原來如此!聽完了這番話,宇文天昭和楚雲亦不約而同的想到,就說這聞易秋整什麽幺蛾子呢,原來是想收養二皇子,想得還真挺美。
“放肆!孤苦伶仃?你這是在指責朕沒有照顧好二皇子嗎?”宇文天昭當場大怒,拍案而起,那陰沉的臉色看起來像是想要殺人一樣,吓得衆人都紛紛跪在了地上。
聞易秋也是心中一驚,差點被吓哭,跪在地上的身體都有些顫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道:“皇上恕罪,臣侍不通言語,說錯了話,萬萬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着皇上政務繁忙,皇君身邊又有了大皇子,這才自請照顧二皇子,絕對沒有不敬的意思!”
實際上也不能怪聞易秋用錯了詞語,誰讓二皇子現在的處境當真很适合用孤苦伶仃來形容呢,宇文天昭這個做母親的,有也和沒有差不了多少了。
宇文天昭一臉陰沉的看着聞易秋,看起來仍舊處于盛怒之中,但實際上卻在冷靜的思考着,要不要将二皇子交給聞易秋撫養,而聞易秋想要撫養二皇子的目的又是什麽?
過了好一會之後,宇文天昭才說道:“都起來吧,既然聞君如此有心,那朕就将二皇子交給你撫養,隻是二皇子年幼,你且須多多費心才是。”
無論聞易秋是什麽心思,又有着什麽目的,撫養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都算不上什麽,更何況她一直在想着放長線釣大魚,而這二皇子現在恰好可以做這個魚餌,倒是省了她再去費心算計了。
對于二皇子宇文淩珲,宇文天昭的感情還是有那麽一點複雜的,正所謂虎毒不食子,她雖然想過親手殺掉這個背叛自己的孩子,但終歸還沒有下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心軟,但這種心軟對于宇文天昭來說,也是十分有限的,所以該利用的時候,她就毫不猶豫的将二皇子推了出去。
“臣侍遵旨,臣侍定當盡心盡力照顧二皇子,定不會辜負皇上所托!”聞易秋十分驚喜的謝恩道,他原本還以爲這次激怒了皇上,目的無法達成了,沒想到皇上卻突然松了口,實在是讓他又驚又喜。
聞易秋很會做戲,既然皇上同意他撫養二皇子,他當即就将二皇子抱進了自己的懷裏,此時的二皇子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娃娃,可憐兮兮的晃着小腦袋,一點都看不出那惡毒的樣子,也不知道前世卓杭甯是怎樣将他養成那個樣子的。
大臣們見到聞易秋收養了二皇子,許多會來事的當即就讓自己夫郎端着杯子上前敬酒,因爲是中秋宴,宮裏也沒有那麽多規矩,男子也是可以飲酒的,聞易秋酒量不錯,很快就和那些大臣夫郎們聊到了一起。
“皇上,臣侍想去走走。”因爲宇文天昭一直給他夾菜,楚雲亦又不舍得不吃,吃着吃着就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吃多了,坐着都有點難受了。
宇文天昭聽了這話,本想陪着楚雲亦一起走走的,但這個時候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正好過來向宇文天昭敬酒,就沒能陪着他一起去。
而就在楚雲亦離開不久,一直都很沒有存在感的趙若澤卻也離開了座位,尋着楚雲亦的方向而去。
宇文天昭喝了兩杯酒,打發走了想要獻殷勤的幾個臣子,突然間就覺得自己身邊似乎少了點什麽,左看看,右看看,這才發現原來是少了楚雲亦。
“嗤。”宇文天昭嗤笑一聲,覺得自己似乎愈發的有些不正常了,那男人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她竟然就開始想念了,還真是有些矯情。
“明德?”宇文天昭喚道。
“奴才在,皇上有何事吩咐?”明德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詢問道。
“皇君去了哪裏?”雖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但想自家的男人也沒有什麽不對,想就去找呗,正好可以散散酒氣。
“看皇君走時的方向,應該是去了西側的落晚湖,那裏的風景正好,皇上要去看看嗎?”要不怎麽說明德也是很了解宇文天昭的呢,不等宇文天昭提出來,就主動給宇文天昭找了理由。
宇文天昭贊賞的看了明德一眼,略顯搖晃的站起身,明德立刻扶住了她,這才帶着幾名宮侍緩步向着落晚湖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