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皇女中毒極深,已然命在旦夕,夢蓮是救命之物,還請皇上做主,救大皇女一命吧!”率先開口說話的是兵部侍郎孫昭,這人算是冉衾嫡系,如果沒有冉衾的提攜,孫昭也不可能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所以在冉衾不在的時候,孫昭就隻能站出來爲大皇女說話了。
不過孫昭也并非完全都是自願的,如果不是昨夜冉貴君連夜送來密函求助,她也不會如此主動的站出來。
而孫昭話落的瞬間,還不等皇上說話呢,譚丞相就站了出來,一臉冷色的反駁道:“孫大人嚴重了,孟禦醫不是已經研究出了其他的解毒方法嗎,再說夢蓮可是皇太君賞賜給二皇女的救命之物,二皇女的身體大家都清楚,若是少了夢蓮,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少時候!”
譚丞相說着眼睛都紅了,二皇女那可是她的孫女,無論是爲了她自己,還是爲了譚家,都不能讓二皇女出事!
此時的譚丞相是十分激動的,所有人都能夠看出來,不免的在心裏暗歎,也不知道這皇家到底是怎麽了,一晚上出了這麽多事,二皇女病危就算了,現在連大皇女也出了事,也不知道皇上會如何選擇?
“譚丞相,二皇女是體弱,但用藥總是可以養着的,大皇女可是等着夢蓮救命呢,如果大皇女出了事,您能付得起責任嗎?”孫昭可不會就此退去,冉貴君許諾了她那麽多的好處,她總是要盡力的。
“本相已經說了,孟禦醫已經找到了别的方法給大皇女解毒,不需要夢蓮了,孫大人何必非要糾結于此,難不成你隻惦記着大皇女,二皇女就不是皇女了?”譚丞相怒聲反駁道,惡狠狠的瞪了孫昭一眼。
“丞相大人說已經有了别的辦法解毒,但可知那種辦法極爲傷身,就算是解了毒,也會傷了大皇女的身子,豈能輕用!”關于另一種解毒的方法,是孟禦醫熬夜想出來的,此法總結爲寒冰逼毒法,不僅需要将大皇女放入極寒冰室,更是需要将大皇女放血,而後補藥和一些藥性強烈的清毒之藥共服,可以說是極爲傷身,而且就算是如此,也不能保證化解所有毒性,絕對是下下之選,所以在有夢蓮的前提下,冉貴君以及冉系一派又怎麽會同意呢。
“大皇女身子金貴,自然要小心醫治,但二皇女也是皇女,總不能放棄二皇女去救大皇女吧,皇上,老臣隻希望所有皇女都能平安長大,二皇女她,真的是熬不下去了啊……”譚瑛雙目赤紅,聲音如泣如訴,看起來十分悲痛,衆人受其感染,早朝的氣氛都變得凄楚起來。
孫昭心下一歎,也軟了語氣,以退爲進道:“皇上,臣也隻是擔心大皇女啊,大皇女還那麽小,萬一有個意外……”苦肉計誰不會呢,雖然那是皇上的孩子,雖然那些都是皇女,但他們這些做大臣的也是很心疼的呀!
宇文天昭一直都在面無表情的聽着,很多人都以爲她是在考慮,但實際上她隻不過是在看戲罷了,而且讓她有些失望的是,北宴王以受傷爲由,并沒有來上早朝,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心思。
“夢蓮隻有一株,淩玥和淩珏都需要,朕也很爲難,朕已經派人去找甯國使臣了,如果能有第二株夢蓮,不惜代價,朕也會得到的,你們也都派人去找找,隻要有人能獻上等同夢蓮的神藥,朕定有重賞!”宇文天昭語氣帶着一絲悲痛的道,不光大臣們會演戲,她也會呀!
實際上宇文天昭這話說了和沒說也差不多,先不提夢蓮的歸屬問題,就說那派人去找藥的事,如果真的那麽好找,以往的兩年裏豈不是早就找到了,自從二皇女出生之後,宇文天昭就一直在派人四處尋找神藥,但神藥哪裏是那麽容易找到的,甯國能夠獻上這一株,已經是極爲難得的事情了。
孫昭和譚丞相都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宇文天昭揮了揮手,直接說道:“朕去看看大皇女,至于夢蓮的問題,等朕見過大皇女再談吧,你們也都退下吧。”
宇文天昭的命令自然是不容拒絕的,更何況這位皇帝陛下在說完這句話後,十分任性的起身就走了,根本就沒給衆人挽留的機會。
早朝散後,宇文天昭直接去了禦書房,又将楚雲湘找了來,宮侍們全都退了出去,隻留下了明德一人。
“确定那些人不會出問題嗎?”宇文天昭問道,神色有些陰冷,并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楚雲湘尴尬的笑了笑,有些羞愧的解釋道:“因爲不能用自己人,所以才找了那些人,隻是沒想到那些人那麽沒用,竟然連這種小事都辦不成,真是白花了那許多銀子了!”
宇文天昭瞥了楚雲湘一眼,不太确定的問道:“你這是想讓朕給你報銷銀子?”
楚雲湘連忙搖頭,那點銀子她怎麽敢找皇上報銷,又不是不要命了!
“皇上,您可千萬别誤會微臣,微臣這不是沒辦成事心中有愧嘛!要不您再給微臣一次機會,這一次微臣派自己人去,絕對能将人給您抓回來!”說到抓人的事,楚雲湘就兩眼放光,顯然很是興奮。
這一次宇文天昭吩咐楚雲湘去抓北宴王,但卻不允許她用自己的人,所以最後就隻能從江湖上雇人了,隻是那些人實在是太沒用,去了那麽多人也沒有抓到北宴王,讓楚雲湘又失望又着急。
“萬一沒有成功或者是暴露了呢?”宇文天昭反問道,神色淡然,并沒有失望或者着急的意思,反正這一次行動,多爲試探的意思,能抓住自然是好,抓不住就當作是吓唬對方好了,隻要宇文卓然不好,那她就是開心的。
宇文天昭原本也考慮過用皇族的暗衛,或者是楚家的死士,但實際上這些人雖然沒有身份象征,但隻要抓到了,還是很容易暴露一些信息的,尤其是這些人的身手和氣質,那是一般人模仿不來的,更何況她雖然下達了秘密抓捕宇文卓然的命令,卻也不是非要将她抓來,就這般吓唬着,逗弄着,隻花點錢就能讓宇文卓然過得不安穩,也還是很有趣的。
“那皇上您到底是何意,咱們還下不下手了?”楚雲湘摸了摸頭,有些摸不準皇上的意思了。
“冉衾那怎麽樣了?”宇文天昭沒再提北宴王,而是突然問起了冉衾,自從下令抓捕冉衾,也過去了好幾日的時間了。
“已經布好局了,預計兩日後下手,依您的吩咐,抓到人之後就會秘密送到京城來。”楚雲湘露出了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冉衾和北宴王都是楚家的敵人,抓哪個她都很高興。
“小心行事,不要出什麽纰漏,至于北宴王,再等等吧。”等等看北宴王會在宇文淩玥和宇文淩珏之間怎麽選擇,想必這個時候,冉晟宇的人和譚家的人都該去找宇文卓然了吧。
“是!”
兩人話剛好說到這裏,禦書房外就傳來了報告聲,冉晟宇冉貴君在門外求見。
“你去辦事吧。”宇文天昭對着楚雲湘說道,然後又轉頭對着明德道:“去讓冉貴君進來。”
“是!”兩人齊聲應是。
冉晟宇很快就被帶進了禦書房,然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宇文天昭面前,神色凄楚的哀求道:“皇上,求您救救玥兒吧,玥兒還那麽小,如果傷了身子,可怎麽是好呀,您真的忍心嗎?”
冉晟宇并不是那種會大哭大鬧的類型,而是語氣幽幽的,飽含了凄楚與無奈,一臉的痛苦和擔憂,很容易就會讓人同情他。
“朕自然是不忍心的,可是珏兒那又該怎麽辦?你該知道的,不久前禦醫們就說珏兒要不成了,如果朕現在将夢蓮給了玥兒,那以後怎麽去面對珏兒呢?”宇文天昭的眼神極冷,但語氣中卻透着十足的爲難,讓人覺得她似乎是真的在爲難。
冉晟宇低垂着的雙眸中閃過一抹冷意,爲父則強,爲了他的孩子,就不要怪他出手無情了!
“皇上,臣侍知道二皇女的身子弱,也需要神藥進補,但事情從急,玥兒這是中毒了呀,如果沒有夢蓮,不僅不能完全解毒,還會傷了玥兒的根本,至于二皇女,皇上,臣侍會讓人去尋找神藥的,一定會給二皇女找到另一份神藥的,您就先救救玥兒吧,她快要堅持不住了呀!”冉晟宇是真的很着急,雖然禦醫說了最多還能堅持三日,但這并不代表就一定能夠堅持三日啊,玥兒已經昏迷了一夜了,臉色都變成蒼白一片,再不用藥,他真怕有個什麽萬一啊!
“這……”宇文天昭故作爲難,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人來報,譚丞相在禦書房外求見。
冉晟宇聽到這樣的報告,立刻激動的看向門口的方向,隻是人還沒進來呢,他自然什麽都看不到,隻能神色焦急的哀求道:“皇上,臣侍知道這樣對不起二皇女,但是二皇女可以等,玥兒卻是等不及了啊!”
實際上冉晟宇這話是有些誇大了,無論是大皇女還是二皇女,離開了夢蓮都能活,皇宮中雖然沒有夢蓮這種被稱爲神藥的存在,但各種上好的藥材還是極多的,勉強化解大皇女的毒性,再勉強吊着二皇女的命,都是能夠做到的,隻不過有了夢蓮的存在,誰也不想退而求其次罷了。
宇文天昭揮了揮手,允了譚丞相的求見,譚瑛這個時候過來禦書房,目的顯然是和冉晟宇一樣的,到時候就讓這兩人争吵去吧,她隻管看戲。
譚瑛進入禦書房之後就看到了冉晟宇的存在,當下就變了臉色,不過還是對着宇文天昭和冉晟宇行了禮問了安,然後才說出了求藥的事,那番說詞和在早朝時相差不多,冉晟宇聽過之後,當即就反駁了回去,兩人一來一往誰也不讓誰,看着彼此的眼神也都像是在看着仇人,不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其中還是有些不同的。
譚瑛看着冉晟宇的眼神,除了敵視外還有着忌憚和無奈,而冉晟宇看着譚瑛的眼神,除了敵視外還有着不屑和嘲諷,隻不過兩人都掩飾的較好,并不會讓人察覺到,當然一直觀察着兩人的宇文天昭除外,誰讓她看戲看得格外認真,什麽都沒有錯漏呢。
譚瑛的情緒很好理解,忌憚是因爲冉晟宇的身份,無奈則是因爲遇到搶藥這種事,事關性命,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會和冉晟宇對上,而冉晟宇的情緒就要複雜得多,那眼神中的嘲諷和不屑,則是因爲他是知道真相的那個人!
所謂的二皇女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親生女,而且不僅不是皇上的,也不是北宴王的,隻不過是區區一個替身的,如果不是還要隐藏北宴王的存在,隻要這件事一公布,整個譚家都要跟着遭殃,不過就算是不能公開,北宴王那裏也不會站在譚家那一方,所以隻要搞定了皇上,夢蓮就是他的玥兒的!
而實際上呢,不好意思,夢蓮既不會是二皇女的,也不會是大皇女的,因爲皇帝陛下也相中了這株夢蓮,正打算拿着夢蓮去給自家皇君調養身子呢,生個可愛的寶寶什麽的,實在是太美好不過了。
“咳,夠了,都給朕閉嘴,夢蓮就隻有一株,玥兒和珏兒都需要,朕也很頭痛,那就再等一天吧,如果有第二株夢蓮出現,自然皆大歡喜,但若是沒有的話,朕到時候也會做出公平的決定,不會不顧兩個皇兒的性命,你們且退下去吧。”看夠了戲,宇文天昭就出言打發兩人走了。
雖然兩人都十分不甘心,但既然皇上都下了命令,再在這裏糾纏,也不會有什麽效果,就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禦書房,不過這也并不代表他們就放棄了争奪,兩人各自離開後,不約而同的都去找了北宴王,隻是冉晟宇無法岀宮,就隻能派心腹去找北宴王,倒是譚丞相,也不知道出于何種心思,竟然親自去了北宴王府。
“譚相這個時候來,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啊!”北宴王養傷的寝室裏,隻剩下了北宴王和譚丞相兩人,這個時候,兩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合适不合适的,難道北宴王就那麽不在意珏兒的死活嗎?”譚丞相語氣不悅的反問道,她也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來北宴王府會引人懷疑,但爲了二皇女的身體,她也不得不給北宴王一些壓力了!
譚丞相親自到北宴王府,本身就是對北宴王的一種警告,雖然這種話沒有明說,但北宴王心裏卻是知道的,而這也讓她十分反感,本來就決定要放棄宇文淩珏了,現在更是恨不得立刻甩開譚家,隻是想歸想,實際上她卻舍不得這麽去做,譚家實力非凡,她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拉攏住譚家,又怎麽舍得因爲這麽一件事就放棄整個譚家呢。
“本王自然是在意的,隻是丞相要明白,本王隻是個藩王,如果在這種事情上有所偏袒,或者太過熱心,一定會引起皇上的懷疑,到時候譚家和本王可就都危險了。”北宴王語氣十分凝重的解釋道,同時也表現了一定的擔憂,似乎隻是迫于無奈才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并沒有放棄二皇女的意思。
譚丞相就算是再聰慧,在不知道事實真相的前提下,也根本不可能猜到北宴王的心思,她隻是覺得二皇女既然是北宴王的親生女,那北宴王自然不會不管二皇女,所以她聽到這話之後,還是很信任北宴王的。
“那我們該怎麽辦,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萬一……”譚丞相的話停在這裏,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如果是以前,譚青華還很受寵的時候,她也許還不會如此擔心,但自從私通事件過後,皇上完全厭棄了譚青華,進而對二皇女也沒有以前那麽在意了,現在又發生這種事,她是真的無法相信皇上會将夢蓮留給二皇女!
“做自然是要做些事的……”北宴王狀似深思,似乎是在思考着解決問題的辦法,譚丞相皺着眉頭看着她,并沒有催促和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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