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壽禮,老臣準備有三,其一乃是西疆特産烈紅酒,此酒不用老臣介紹,皇太君和皇上,以及在座的諸位,都應該了解才是。”西閩王揭開了第一塊紅布,露出一壇子酒,頗爲自信的介紹道。
“哈哈,每次都有烈紅酒,我們就是不想了解也不成啊。”南疆王打趣道,也說出了許多人的心聲,這西疆特産的烈紅酒已然成爲了西閩王送禮的保留物件了,各大小禮節,凡是有需要,必有烈紅酒的存在啊。
“你嫌棄?那你以後過壽,我可就換個禮物送了啊。”西閩王才不懼這種程度的打趣呢,誰讓她的烈紅酒就是這麽受歡迎呢,而且她雖然每次送禮都送烈紅酒,但這烈紅酒也是有等級之分的,最高等級的烈紅酒可不是誰都能見到的,就更不用說是喝過了。
“你不會是心疼你的烈紅酒,所以故意找個借口就不想送了吧?”南疆王立刻不樂意了,她可是個很好酒的人,這烈紅酒本來就不多,怎麽能不送了呢。
東南西北四王,除了北宴王的輩分低了一輩,其餘三王都是和皇太君一個輩分的,而且沒有太多的利益糾葛,所以關系較爲不錯,也許不常見面,但該有的禮尚往來卻是不少的,如此打趣的互相調侃幾句,也是很正常的。
“哈哈哈,你個酒鬼,我要是真不送,你不得派兵來西疆搶啊。”西閩王笑了笑,接着又道:“不要耽誤我給皇太君獻禮,你先一邊站着去啊。”
南疆王瞪了她一眼,最後卻是也跟着笑了。
“老臣這第二份禮物也是我西疆特産,此茶名爲雪蓮,乃是用天山雪蓮炒制而成,有延年益壽之效,隻是收成甚少,老臣攢了五年,才攢了這麽一點,太君可不要嫌棄啊。”西閩王掀開了第二塊紅布,露出了裏面隻有巴掌大的一個茶盒,所謂的五年積攢,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王爺有心了,待明日王爺進宮,本殿與王爺一同品茶可好?”呂明晰愛茶顯然是勝過愛酒的,很給面子的邀請了西閩王進宮品茶。
“品茶這種事宜多不宜少,不知老臣是否有幸,也得太君相邀?”南疆王笑眯眯的插言道,一副對這雪蓮茶也很感興趣的模樣。
要說這南疆王最是慈善,和喜好也是有所關聯的,她生性愛玩,愛好廣泛,好酒、好茶、好吃、好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凡是和享樂與品位有關的,大多都能喜好上一二,所以日子過得最是悠閑自在。
“南疆王願意來,自然是歡迎的,倒是不知東青王可願一起?總不好隻落下你一個。”呂明晰也開了個小玩笑,順帶着邀請了一直默然不語的東青王,三位老王爺都在,總不好邀請了兩人,獨獨留下一人,至于最後剩下的北宴王,因爲輩分問題,不受邀也很正常。
“老臣願意!”東青王的聲音铿锵有力,感覺上不像是接受了一個邀請,反而像是要領命出征一樣。
“哈哈哈,老臣的茶還有這種效果,幸哉,幸哉。”西閩王開心的笑了,随後又一指,指向了第三份禮物,道:“這是老臣準備的第三份禮物,奇寶機關木盒,據傳聞乃是三百年前的機關大師所造,老臣得此物後本想着打開看看,沒想到研究了兩年有餘,都沒有打開此物,自認資質魯鈍,隻好爲此物尋求個有緣人了。”
西閩王一臉的無奈,但感覺上還是很看得開的,而她口中的那個機關木盒,當真是十分小巧精緻,也不過有成年人的巴掌那麽大,看起來就像是個裝飾品。
“有緣人?王爺這話的意思可不太像是要送給本殿啊。”皇太君搖了搖頭,調侃了西閩王一句。
而這個時候,一直看熱鬧的宇文天昭卻突然開了口道:“朕倒是想當這個有緣人,不知皇父是否舍得割愛?”這就是明晃晃的在讨要禮物了,哪怕皇太君不舍得,也不可能不給她啊。
“哦?這倒是難得,皇上也喜好這種小玩意?”皇太君有些意外的問道。
“看着有趣,想研究研究。”這一場壽宴,還真是有許多有趣的地方,記憶中模糊了的一些事情,也一點一點變得清晰起來,像是北宴王接二連三使出的各種計謀,又像是壽宴之中與後世有極大關聯的某些東西,真的是十分有趣呢。
機關木盒,前世的她也根本沒将這種小東西當作是個玩意看,但這小東西偏偏卻是個很重要的玩意,因爲裏面有一張武器設計圖,據說上面設計了三種武器,兩種适合用來攻城,一種适合用來防禦,都十分厲害!
而爲什麽是據說呢?這就要說上一世這小東西的傳奇經曆了,在這小東西在被皇太君收到之後,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用什麽方式突然間就消失不見了,進而還引起了皇宮内的一陣調查,但最終還是沒有任何結果,而就在衆人漸漸遺忘了這個小東西之後,突然有一天西澤國與大宗相鄰的邊城上,就出現了那麽幾架看起來頗爲特别的武器,甚至還因此發生了一場大戰,西澤國更是憑借着這幾架特别的武器而占據了上風,如果不是黑林衛悍勇無比,拼死擋住了西澤國的進攻,也許大宗的西疆在那個時候就要失守了!
邊疆發生如此嚴重的事情,宇文天昭自然是要派人去調查的,然後查着查着,就調查到了這個小盒子的存在,或許這也是西澤國故意透露出來的消息,就是爲了讓宇文天昭生氣,但無論如何,寶物莫名其妙的從大宗到了西澤國卻是事實,宇文天昭知道之後,當場就砸了杯子,将皇宮内外都仔細的清理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真是找出了不少有問題的探子。
而想到這裏,宇文天昭又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當初無論怎麽調查都沒有找到偷盜寶物的人,但如果是後宮君侍的話……
宇文天昭冷冷的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聞易秋,如果聞易秋以及聞家真的是西澤國派來的奸細,那麽許多事情也許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那就皇上拿去吧,希望你是那個有緣人。”皇太君也沒有追問的意思,揮揮手,就将東西送給了宇文天昭。
三位老藩王的進獻結束,最後剩下的便是北宴王宇文卓然了,北宴王身姿筆挺,器宇軒昂,尤其是站在三位老藩王身邊,更顯得青春年少,風華正茂,好多未嫁的男子都在偷偷的看着這位王爺,不過看着看着,卻又突然想到,這位王爺的相貌是好,但再好也好不過皇上呀,隻是很可惜,皇上的性子不好,不如這位王爺儒雅,冷着臉的時候更是顯得十分陰沉,讓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所以還是多看看這位王爺吧。
“參見太君殿下,小臣來京之前,父親就特意叮囑小臣,一定要代他向您問安,如若不是父親身體欠佳,此次進京定是要跟着小臣一起來的。”宇文卓然一開口就打起了親情牌,看着皇太君的眼神,也是一種晚輩看着長輩的敬慕之情,而她口中的父親,在出嫁之前與皇太君呂明晰就是至交好友。
按理來說,皇太君應該算是北宴王的姨夫,而北宴王則是皇太君的内侄女,隻是兩人關系生疏,并沒有多少接觸,宇文卓然估計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從她的父親那裏和皇太君套近乎。
“你父親身體不好嗎?一定要小心照顧着,需不需要本殿派個禦醫過去?”呂明晰聽了這番話,看着宇文卓然的眼神明顯熱絡了一些。
宇文卓然的父親姓王名适,是呂明晰幼年時的好友,隻是後來兩人一個入宮一個嫁去了北疆,聯系的也就少了,如果宇文卓然不提,呂明晰就算是知道這一點,也不會主動提及,隻是宇文卓然提了,他也不好表現的太冷淡,雖然都說皇太君不理世事,但坐在他這個位置上,又怎麽可能什麽都不考慮呢,畢竟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呂家呢。
“多謝太君關心,父親隻是偶感風寒,沒有什麽大事。”宇文卓然沒有提禦醫的事,但顯然是拒絕的意思,而後又道:“這是父親爲您準備的壽禮,是他老人家親手抄寫的《萬壽誦》,願太君殿下萬壽無疆,願大宗傳頌千載。”
《萬壽誦》是一本宣揚孝道的故事集錦,裏面搜集了上千個故事,而最爲特别的是,這本書的後半部分是近萬個不同的人所書寫的壽字,俨然字帖一般的存在,這些壽字都是曾經抄寫過《萬壽誦》的人所留下的,其中不乏書法大家,而這種習慣一直流傳至今,據傳聞壽字最多的一本書已經超過了一萬兩千個,隻是可惜的是,後人的抄寫就算是再相像,也抄寫不出本人的風骨,但即使如此,抄寫《萬壽誦》也是最具有誠意的一份禮物。
“你父親他有心了。”呂明晰親手接過了那本抄寫的《萬壽誦》,語帶感慨的說道。
宇文卓然溫和的笑了笑,沒有繼續父親的話題,而是掀開了第二塊紅布,道:“這是小臣準備的禮物,也是北疆的一種特産,叫做香合木,這一塊香合木有八百多年的曆史,是北疆現存的最古老的一塊香合木,放在枕邊,有安眠的功效,如若受傷,也可以切下一小塊木屑泡茶喝,可以止痛,算是一種藥材吧。”
“你也有心了。”呂明晰看了北宴王一點,輕輕的點了點頭,在他看來,這一場壽宴有心的人也不僅僅是宇文卓然,而是在場的所有人,那一份份珍貴的禮物,代表的可不就是衆人的心思,隻不過目的不同,衆人的心思也有所不同罷了。
有資格當面獻禮的也就是以上這些,而所送出的禮物無不是奇珍異寶,至于其他的大臣和皇親們所送的禮物,都隻會記在禮單上。
獻禮結束,按理來說呂明晰這位皇太君應該說點什麽,但他隻是喝了一杯酒,然後便十分随意的說道:“開宴吧。”
實際上壽宴早就開始了,之所以這個時候說開宴,是上主菜的意思,與此同時,各種表演也陸續登場,大殿裏頓時變得十分熱鬧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宮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宇文天昭後側,低聲對着宇文天昭說了幾句話,讓宇文天昭頓時冷了臉色。
這名由暗衛僞裝成的宮侍向宇文天昭報告了兩件事,其一是賢和宮有外人潛入,已經被暗衛抓了起來,其二則是禦膳房有人下毒,不過也已經被控制了起來。
在壽宴開始之初,楚雲湘就和楚迪配合着将皇宮内外都監控了起來,層層守衛,十分嚴密,絕對不會放入一個外人,而在這其中,宇文天昭特意叮囑的幾個地方,更是布下了雙倍的兵力監視,像是賢和宮和禦膳房,就在此列。
而聽到這些報告,宇文天昭就有種果然是如此的感覺,隻不過有一點與她所預料的卻不同,宇文卓然雖然派人下毒,卻不是給她這個皇帝下毒,而是要給楚雲亦下毒,當真是好算計!
前世沒有下毒這一說,所以宇文天昭讓人看着禦膳房也不過是防範于未然,并不是提前知道什麽,但知道宇文卓然派人下毒之後,她倒是也沒覺得意外,畢竟這一世許多東西和前一世都不同了,隻是她沒有想到宇文卓然會給楚雲亦下毒,不過仔細想想,倒是也不難猜出宇文卓然的目的,因爲她現在獨寵楚雲亦,隻有殺掉了楚雲亦,她才有可能重新寵信冉晟宇和譚青華等人,進而打破後宮獨寵的局面,也讓宇文卓然派來的那些探子可以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至于爲什麽不直接殺了她,而是采取這種十分委婉的方式,宇文天昭想了想,想出了大概兩個原因,其一大概是時機還沒有成熟,北疆兵力不足,或者是在皇城的力量不夠,所以就算是她死了,也不是北宴王謀反的最好時機,畢竟楚家還在,想要謀反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而其二,宇文天昭覺得大概是她名下那兩個野種的關系,大皇女宇文淩玥是北宴王的女兒,二皇女宇文淩珏是北宴王替身的女兒,雖然謀反是一條路,但如果實在不成,等到她死後,讓大皇女登基稱帝也未嘗不可,所以北宴王才沒有對她下毒的意思,畢竟就算是想要殺了她,也要等到時機成熟,那個時候無論是大皇女登基,還是北宴王自己稱帝,就都是可以的了。
想到這裏,宇文天昭也意識到了楚家存在的重要性,有楚家坐鎮,北宴王就不敢輕舉妄動,如果前世楚帥沒有戰死,而楚家也沒有從朝堂上消失,那麽北宴王是絕對不敢輕易謀反的!
隻是想明白歸想明白,越是想明白這些,宇文天昭就愈發的憤恨,宇文卓然,都是宇文卓然,前世害得自己被千刀萬剮而亡,這一世還想暗害自己的雲亦,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德。”宇文天昭聲音有些壓抑的喚了一聲。
明德立刻彎腰詢問道:“皇上有何事吩咐?”
宇文天昭便在明德的耳邊說了幾句,明德雖然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卻還是飛快的閃過了一絲驚訝,而兩人之間的交談,就連坐在宇文天昭身邊的楚雲亦也沒有聽到,十分神秘。
“是。”明德領命而去,宇文天昭則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表演,周身的氣息頗爲冷肅。
宇文天昭吩咐明德去辦一些事,自然是爲了算計宇文卓然,但實際上她此時心裏卻有着一個十分瘋狂的想法,如果她學着宇文卓然去下毒,然後将這裏的人全都殺了,到時候前世那些背叛過自己的人就全部都不存在了!
“皇上,您怎麽了?”就在這個時候,楚雲亦溫和的聲音在宇文天昭耳邊響起,擡頭看去,便看到了楚雲亦帶着關心的眼神。
好吧,她是有些沖動了,這些人如果一起都殺了,到時候大宗必亂,所引起的麻煩絕對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哪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有這種的沖動,也不會真的這麽去做。
“沒事,朕隻是覺得看戲很有趣,等着看戲呢。”宇文天昭若有深意的解釋道。
楚雲亦并不相信宇文天昭的解釋,但卻并沒有多問什麽,而是認真的說道:“那臣侍就陪着皇上一起看戲。”無論皇上是想做什麽,他陪着就是了!
“好,雲亦陪着朕,咱們一起看戲。”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楚雲亦一眼,然後突然就笑了起來,說話的同時還握住了楚雲亦的手,十分認真的想着,有這人在身邊陪着自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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