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李佑廷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
“剛收到的消息,特魯尼已經向波斯發出最後通牒,要求波斯立即開放國内的所有可疑設施,準許由國際核查小組入境,并且無條件配合核查工作。”陳萬鈞長出口氣,“特魯尼隻給了波斯二十四小時。”
“這不是開玩笑嗎?”雷天靂苦笑着歎了口氣,才說道,“就算波斯願意合作,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做出決定。如果特魯尼真有誠意,至少也應該給波斯一周時間。”
“你們怎麽看?”陳萬鈞問的是三位少壯派将領。
其實,在開始的讨論中,秦齊楚就明确提到,因爲花旗陸軍的動員工作沒完成,也無法及時完成,所以在戰争初期,花旗會以海空打擊爲主。一來能消耗波斯的國防力量,二來爲陸軍完成動員提供時間。最快一個月,最慢三個月,花旗将發動地面進攻,争取一舉打垮波斯現政權。
對此,甄必勝表示贊同。
用甄必勝的話來說,如果由他來指揮地面戰争,就會這麽打,即先炸上一個月,把波斯的國防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發動地面戰争,而且會采用空降或者空中突擊戰術,直接攻打波斯首都。先不說在挨了一個月的轟炸之後,波斯國防軍還有沒有能力抵抗,就算有也無法抵擋花旗大軍的雷霆一擊。
當然,童興武做了補充。
這就是,在進行空中打擊的同時,花旗會對波斯進行全面封鎖,切斷波斯的所有海運航線。這麽做,不是爲了在經濟上打擊波斯,畢竟戰争爆發之後,經濟就得靠邊站,而是爲了消耗波斯的戰争潛力。簡單的說,波斯沒有成體系的國防工業,就算能自産一些武器,但是算不上先進,多數武器需要進口。在海上航線被切斷之後,波斯就無法獲得外來援助,先進武器是用一件少一件。等到波斯拼光了所有的先進戰鬥機、艦艇與潛艇,哪怕還有一些坦克之類的地面武器,也守不住國土。更重要的是,通過全面封鎖還能有效的打擊波斯軍民的抵抗意志。要是能打垮波斯的士氣,就能夠不戰而勝。
“顯然,戰争已經無法避免。”依然是李佑廷首先發言。“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以何種方式介入這場戰争。”
“介入方式有三種,”雷天靂接過了話題,說道,“一是直接參戰,二是間接參戰,三是提供軍事援助。所謂的直接參戰,就是直接出兵。相對而言,這個辦法的可行度很低。首先就是我們沒有出兵理由,在國内很難獲得足夠的支持。其次還得考慮後果,即于花旗直接對抗會帶來什麽。最後是耗費,一場大規模戰争所産生的負擔必然極爲沉重,顯然超過了我國承受能力。至于第二種,主要就是以非正式的方式派遣作戰人員前往波斯,通過指導、協助等方式來幫助波斯。如果有必要,還可以執行一些非接觸的作戰任務,比如保護後方的交通線與守衛要地。這其中,還包括派遣艦隊保護去波斯的航線,至少得确保懸挂我國國旗的運輸船隻的安全。而提供軍事援助,主要指的是提供武器裝備、戰場情報與技術支持,不需要派遣人員。隻不過,這種辦法所能提供的幫助極爲有限,也就未必能阻止花旗大軍占領波斯全境。”
說完,雷天靂朝陳萬鈞看了過去。
“總參謀長說得沒錯,我們應該以第二種與第三種方式爲主。”陳萬鈞長出口氣,又說道,“雖然直接參戰的風險太大,但是我們也不能毫無準備。換個角度來看,如果我們連對抗的勇氣都沒有,花旗就會變本加厲、得寸進尺。考慮得更加長遠一點,即從戰後的談判來看,我們需要足夠的籌碼。”
雷天靂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陳萬鈞的意思。
“現在,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需要我們考慮清楚。”陳萬鈞掃了眼幾位将領,“在我們卷入了這場戰争之後,如何才能确保周邊局勢穩定。各位不要忘記,花旗發動這場戰争的目的不是爲了打垮波斯,而是爲了對付我們。隻要特魯尼沒有忘記這個根本目的,那麽在我們卷入戰争後,他就會采取行動,比如在我們周邊地區制造事端,甚至會鼓動某些國家在這個時候向我們發難。别忘了,我們的周邊環境算不上理想,存在很多問題,還有好幾個不那麽安分的鄰居。”
在陳萬鈞說這番話的時候,幾名将軍都看着他,三個少壯派将領還顯得有點驚訝。
“有什麽就說吧,難道還有什麽不能在元首面前說的嗎?”雷天靂笑了笑,說道,“你們這些家夥,平時是口無遮攔,大話連篇,特别是秦齊楚。怎麽了,現在無話可說,還是說不敢說?”
秦齊楚有點無語,不過他也不敢頂嘴。
“這确實是個問題。”李佑廷主動開口說道,“在我們周邊地區,總結起來,就是三個方向與四個麻煩。相對而言,南海局勢還算穩定,留下幾艘護衛艦與幾艘常規潛艇就足以震懾住那些圖謀不軌的國家。南亞那邊的問題也不是很大,有巴鐵、錫蘭與東巴在。而且自遠航艦隊環球航行之後,白象老實了很多,這幾年一直潛心搞經濟建設與社會改革,跟我們的關系也是以合作爲主,未必會趁機發難。真正的麻煩在東邊,一個扶桑、一個高麗,都不是省油的燈。相對而言,高麗稍微好一點,畢竟在新羅的威脅之下,高麗在各個方面都需要跟我們合作。扶桑的問題很嚴重,特别是在新右翼掌權後,幾乎全盤推翻了山口友雄執政期間奉行的治國路線。雖然本質上,扶桑新右翼勢力對花旗也不感冒,但是隻要有機會,那麽給我們制造點麻煩,也不算意外。”
“這麽做,對扶桑有什麽好處?”甄必勝問了一句。
李佑廷淡淡一笑,說道“新右翼的基本綱領是獲取獨立自主權,擺脫戰敗國身份,成爲受尊重的大國。雖然跟我們做對,在經濟上沒有什麽好處,但是在政治上,對新右翼卻有着無法用價值來衡量的好處。”
“确實如此,扶桑是一個必須考慮進去的不安定因素。”陳萬鈞歎了口氣。
“反客爲主。”
聽到這話,陳萬鈞朝秦齊楚看了過去。
“按照李局長的分析,隻要扶桑新右翼鐵了心的要跟我們爲敵,哪怕是爲沖突戰敗找回一點面子,那就肯定會在我們出兵波斯的時候給我們添堵。更重要的是,還能借此獲得花旗大力援助,在軍事上有着極爲明顯的好處。既然如此,有什麽理由等着扶桑來找我們的麻煩,而不是去找扶桑的麻煩?”
雷天靂的眉頭跳了幾下,覺得秦齊楚這話說得太大了。
“秦将軍,你應該知道,别說是兩線作戰,哪怕隻是幫助波斯,也會耗費我們幾乎所有的軍事力量。”
“不是作戰,隻是給扶桑制造一點麻煩。”
“什麽意思?”陳萬鈞直接問了出來。
“琉球。”
陳萬鈞的眉頭跳了幾下,神色立即變得極爲凝重。
“沖突之後,琉球的地方團體一直在謀求獨立建國。當然,我們現在不可能公開表示支持,但是可以利用這股勢力。至于在軍事投入上,‘遼’号與‘魯’号肯定無法派去執行護航任務,得留在國内。再加上幾艘常規潛艇,以及部署在本土的航空兵足夠讓扶桑當局投鼠忌器了。”
陳萬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朝李佑廷與雷天靂看了過去。
“這确實是個辦法,讓扶桑自顧不暇,自然無法來給我們制造麻煩。”
“兵力投入不太多,不會對我們在波斯的作戰行動産生影響,應該沒問題。”
“那麽,此事暫時這麽訂下來,具體如何操作,今後再讨論。”陳萬鈞長出口氣,又說道,“軍事上的部署,我不在行,所以就拜托你們了。在我跟總理等人商議之後,會盡快做出決定。”
“元首,還有一個問題。”
陳萬鈞微微一愣,朝秦齊楚點了點頭,讓秦齊楚說出來。
“密切關注波斯的周邊國家,特别是兩河國。”秦齊楚咬了咬牙,才說道,“雖然從花旗軍隊當前的部署來看,擺出的是進行兩栖登陸的架勢,但是我敢保證,花旗大軍必然會借道兩河國,甚至會強占兩河國的港口做爲進攻波斯本土的跳闆。雖然我沒有議政的資格,但是外交上得盯緊兩河國。”
“這是肯定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花旗強行借道兩河國,而且霸占了兩河國的港口城市,我們就能獲得一個極爲充足的理由。當然,前提是我們得與兩河國簽署具有約束力的協議,最好是安全方面的盟約。”
陳萬鈞暗自一驚,不過立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秦齊楚的意思。
顯然,秦齊楚的這番話,讓陳萬鈞對他刮目相看,即這個受到雷天靂與趙耀國格外器重的年輕将軍不止是戰術天才,還有着極爲敏銳的政治頭腦,簡直是全能大才,而他現在還沒有四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