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條魚雷鎖定的就是位于編隊兩側的兩艘通用驅逐艦。
隻不過，這四條魚雷同樣是自航出管，而且初始速度也隻有三十節，在航行幾千米之後才全速沖刺。
因爲魚雷由主動聲納導引頭控制，所以在發射魚雷之後，377艇立即轉向規避。
到這個時候，377艇已經把裝填好的六條魚雷全用掉了。雖然魚雷艙裏的官兵正在全力以赴的重新裝填魚雷，但是十分鍾之内，377艇連基本的自衛能力都沒有，隻能祈禱别被敵人發現。
可以說，爲了獲取更大的戰果，莫希諺賭上了全艇官兵的性命。
要知道，那四條魚雷在大約兩分鍾之後就會全速沖刺，雖然再過一分鍾就會擊中兩艘倒黴的通用驅逐艦，但是在短短兩分鍾内，以龜速航行的377艇最多能夠完成轉向，根本逃不了多遠。如果敵人在這個時候做出準确判斷，甚至不需要使用主動聲納，直接朝着魚雷開始沖刺的地點發射幾枚火箭助推反潛魚雷，就能幹掉377艇。别忘了，377艇所在的海域水深不到一百米，根本沒有地方讓潛艇規避反潛魚雷，因此隻要被反潛魚雷發現，377艇肯定會被擊沉。對一艘水下排水量才三千噸出頭的常規潛艇來說，一條MK46反潛魚雷就能将其送到海底。
讓莫希諺怎麽都沒想到的是，敵人竟然沒有發起反擊，甚至完全無動于衷。
四條重型魚雷很快就追上了兩艘通用驅逐艦，而且彈無虛發，至少377艇上的官兵聽到了四次極爲清楚的猛烈爆炸。
到此，已有四艘驅逐艦吃了魚雷。
隻是一次攻擊，用六條魚雷打中四艘驅逐艦，莫希諺與377艇已經創造了曆史，隻不過這還隻是開始。
聽到爆炸聲後，莫希諺讓377艇停了下來。
聶平秋萬分疑惑的看着莫希諺，指揮中心的其他官兵也是，隻是大家屏氣靜神，别說開口發問，連大氣都不敢出。
還有三艘驅逐艦，而且正在轉向。
敵人的反潛巡邏機已經趕到，還有好幾架反潛直升機。
這個時候停下來，不是等死嗎？
“魚雷什麽時候能裝填好？”莫希諺摁下通話器的開關，詢問了在艇首魚雷艙負責的槍炮長。
“至少還要十分鍾。”
“動作快點。”
“是。”
關閉通話器，莫希諺眉頭緊鎖，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的電子海圖。
水平屏幕，也就是桌面顯示器上，有大大小小、五顔六色的圖标十多個，其中代表三艘驅逐艦的圖标最爲醒目。由聲納獲取的信号在經過中央計算機處理之後，就以這種一目了然的方式顯示了出來。因爲聲納一直在工作，獲得的信号在不斷變化，所以顯示的數據也在不斷的變化。
三艘驅逐艦已經轉向，隻是遠處的那些反潛巡邏機與反潛直升機沒有多大變化。
“現在走，還來得及。”聶平秋低聲說了一句。
莫希諺朝他看了過來，隻是神色沒有半點變化，目光也沒有聚焦到他臉上，注意力顯然不在他身上。
聶平秋有點尴尬，不過沒有多說什麽。
這是他們第一次參加實戰，也是第一次發射攜帶了戰雷頭的魚雷，更是第一次擊沉搭載了數百名官兵的戰艦，而且一次擊沉兩艘，也許是四艘。興奮歸興奮，聶平秋還沒有因此喪失理智。
“老莫，我們已經賺翻了，要是能活着回去……”
“燈下黑。”
聶平秋又是一愣，眉頭接連跳了好幾下。
“水深太淺，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莫希諺這個時候才長出口氣，同時随手打開了通話器。“魚雷艙，六号發射管裝填自航誘餌。”
“魚雷艙收到……自航誘餌？”
“對，第一優先權，裝填好之後立即爲發射管注水。設爲自航模式，還記得去年對抗演習中用的那一招嗎？”
“記得，明白。”
莫希諺關閉了通話器，朝聶平秋看了過去。
聶平秋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莫希諺的用意。
在去年的對抗演習中，377艇在第一次攻擊過後，遭到反潛直升機圍攻，就是用自航誘餌引開了反潛直升機，從而獲得了第二次攻擊的機會。也就是用第二次攻擊，377艇完成了對“遼”号航母戰鬥群的絕殺。
“我們還有一次機會。”
“趕盡殺絕？”
莫希諺冷冷一笑，說道：“我不是君子，更不是中世紀的騎士，需要跟敵人客氣嗎？再說了，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小鬼子自己送上門來，我們要是心慈手軟，等到下一次遭遇時，恐怕倒黴的就是我們。”
“行，我聽你的。怎麽打？”
“到現在，小鬼子還認爲伏擊他們的潛艇在正前方。所有反潛直升機，還有剛剛趕到的反潛巡邏機全在編隊前方，那三艘驅逐艦已經轉向。這些無一例外的表明，小鬼子沒有發現我們。”
“隻是暫時。”
“沒錯，隻是暫時沒有發現我們，不過已經足夠了。”
聶平秋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莫希諺的意思。跟莫希諺搭檔幾年，聶平秋非常了解他的爲人。别看莫希諺平時做什麽都不急不慌，說話也是慢條斯理，但是說到作戰，沒有人比他更加堅定。
在去年的那次對抗演習之後，海軍司令何長風親自表彰了莫希諺，稱他是拼命三郎。
當然，這不是貶義詞，而是在誇獎他。用海軍司令的話來說，潛艇部隊的官兵都要有拼命三郎的作風。
這個時候，頭頂上傳來低沉的轟鳴聲。
那是位于編隊最後面的通用驅逐艦發出的聲響，低沉部分來自螺旋槳，音調較高的部分來自燃氣輪機。雖然驅逐艦的速度已經降到十八節以下，但是沒用球鼻裏的主動聲納，也沒有釋放拖拽線列陣聲納。
莫希諺朝對面火控位置指了一下，示意聶平秋負責火控操作。
這個工作平常由槍炮長負責，隻是槍炮長去了前面的魚雷艙。聶平秋沒多說，坐到了火控員的位置上，因爲在成爲大副之前，他是另外一艘潛艇上的槍炮長，火控操作比莫希諺更在行。
很快，那艘驅逐艦就駛走了。
“報告，魚雷裝填完畢。”
“爲發射管注水，打開一到五号發射管的前蓋。”
“是。”
關閉通話器，莫希諺才對聶平秋說道：“一号魚雷鎖定七号艦，二号與五号魚雷鎖定五号艦，三号與四号魚雷鎖定四号艦，提前輸入火控數據，默認自導攻擊模式，等我下達開火命令。”
聶平秋沒多問，立即把聲納獲取的，儲存在火控計算機裏的數據輸入魚雷控制系統。
因爲是自導攻擊模式，所以不需要使用導線，也就能夠讓魚雷在發射之後立即解除保險裝置。簡單說，這個時候的魚雷就像是格鬥導彈，在發射之後由被動聲納控制，自動追擊符合噪聲特征的目标。在逼近目标後才會轉爲主動聲納制導，最終在主動聲納的控制下在目标戰艦下方引爆。
“老聶，你得原諒我。”
“什麽？”聶平秋很是不解的看着莫希諺。
“我做的這一切，更多的是爲了我的弟弟莫希函。在前天的戰鬥中，他受了重傷，也許這輩子都得在輪椅上度過。”
聶平秋微微一愣，才說道：“就算你弟弟沒有受傷，你也不會放過小鬼子的戰艦。”
莫希諺勉強笑了笑，神色也平靜了下來。
“我相信你的決定，也相信你能帶着我們回去。不止是我，而是這艘潛艇上的所有官兵都相信你。”
這個時候，頭頂上傳來轟鳴聲，屏幕上的圖标也跟着出現了變化。
兩艘防空驅逐艦已經趕到，雖然速度同樣降到了十八節以下，但是與前面那艘通用驅逐艦一樣，也沒有使用球鼻裏的主動聲納。
“老莫？”
“等等。”莫希諺壓了壓手，讓聶平秋不要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希諺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态，聶平秋卻急了起來，因爲敵艦離開的距離越遠，魚雷追上去花的時間就越多，不但命中率會降低，377艇遭到攻擊的風險也會增加。簡單的說，如果魚雷要花幾分鍾才能追上去，那麽在此期間，遭到攻擊的敵艦就有機會發起反擊。
“二号、三号魚雷發射！”
聽到莫希諺下令，聶平秋哪敢遲疑，立即把這兩條魚雷射了出去。
“四号、五号魚雷發射！”
過了幾秒鍾，莫希諺就再次下達了發射命令。聶平秋也早有準備，立即摁下了火控面闆上的按鈕。
這次，過了十多秒鍾，莫希諺才朝盯着他的聶平秋點了點頭，示意射出最後一條魚雷。
“全功率推進，注意航向。”在第五條魚雷射出去之後，莫希諺立即給親自掌舵的航海長下達了命令。
“打開六号魚雷發射管外蓋，準備發射。”聶平秋沒有等待，同時給魚雷艙的槍炮長下達了命令。
377艇開始加速，莫希諺與聶平秋都盯着屏幕上的航速讀數。
在達到二十節時，聶平秋把六号發射管裏的自航誘餌發射了出去。幾乎同時，莫希諺給航海長下了停車命令。
到此，攻擊已經完成，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