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空才放亮,朝陽還沒升起,帆桅林立的港口内就熱鬧了起來。接下來,居住在這裏的漁民将像他們的祖輩一樣,迎着朝陽出港,去向廣袤、寬厚的大海索取生活所需的各類魚鮮。
港口一角,一艘漁船早早的收起了鐵錨。
碼頭上,幾名漁民正将密封嚴實的箱子搬上漁船。裝的全是食品之類的補給品,而且數量不少。問題是,這隻是一艘排水量不到一百噸的小漁船,并非遠洋漁輪,根本用不着攜帶這麽多的補給品。再說了,如果是食物,特别是新鮮蔬果,應該裝進冰櫃,而不是用密封箱來保存。
難道說,裝在箱子裏的不是食物?
不多時,第一批漁船就駛出了港口。
此時,這艘裝載了大量不明物資的漁船也解開了攬繩。在船長跟送行的人員話别,回到甲闆上後,漁船緩緩離開碼頭。前來送行的并非婦女、兒童之類的家眷,是幾名表情嚴肅的壯年男子。
進入航道之後,漁船很快就混進了船隊,跟随其他漁船駛出了漁港。
這個時候,前來送行的那幾名壯年男子才離開了碼頭,乘坐幾輛越野車離開了港口。也就在這個時候,離碼頭不遠的一棟民居裏面,一名年輕男子用海事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境外号碼。在簡短的說了幾句後,年輕男子挂斷了電話,然後開始收拾行李。幾分鍾後,年輕男子駕駛一艘快艇駛出了漁港。
此時,數千千米之外的華夏首都。
雖然太陽剛剛升起,但是趙耀國已經吃了早飯,正在閱讀昨晚在他入睡之後送來的幾份文件。都是日常的行政事務,算不上緊急,要不然秘書會把他叫醒,不會等到今天早上讓他過目。
李佑廷來到的時候,趙耀國剛好在最後一份文件上做了批示。
“看來,你又熬夜了。吃過了嗎?”
李佑廷點了點頭,沒有跟趙耀國寒暄,從随身攜帶的文件包裏取出幾張照片,放到了趙耀國面前。
“這是……”
“開始了。”
趙耀國的眉頭跳了幾下,這才拿起那幾張照片,仔細看了一遍。
“最快明天夜間,最遲後天清晨。”
趙耀國點了點頭,說道:“這麽說,之前獲取的那些情報已經得到證實,扶桑的那些家夥終于等不急了。”
“至少,我們再也不用費神猜測對手的企圖。”
趙耀國歎了口氣,說道:“我們的部署進行得如何?”
“收到消息之後,我們就跟33942号取得了聯系,它正在趕過去,明天清晨就能到達預定海域。到明天傍晚,還有35887号、32191号等五艘海警與漁政的執法船将出現在預定海域附近。”
“對面呢?”
“到目前爲止,我們還沒有發現異常情況。如果琉球港的幾艘巡邏船沒有在今天下午四點鍾之前起錨,那麽無論如何都無法在事發前趕到。我做了安排,隻要有半點風吹草動都能立即收到消息。”
“這麽說,局勢還沒有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趙耀國顯然還抱有一線希望,隻是沒等李佑廷開口,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好的,知道了。”收起手機,李佑廷才對趙耀國說道,“半個小時前,‘秋津洲’号起錨出港,最快能在明天上午到達。此外,‘敷島’号提前結束了對馬尼拉的訪問,預計将直接返回那霸。”
“能及時趕到?”
“肯定不可能,隻是這艘大型巡邏艦的威脅不可小觑。”李佑廷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按照我們的判斷,‘敷島’号不會去東海,而是沖着我們的航母編隊去的。也許會在巴士海峽與我們的航母編隊遭遇。”
“拿一艘巡邏艦去攔截航母編隊!?”趙耀國很是驚訝的看着李佑廷。
“沖突還沒有爆發,而且就算爆發了,也隻是沖突,并非全面戰争,我們顯然沒有理由拿一艘巡邏艦開刀。”
“你是說……”
“顯然,‘敷島’号的任務是跟上我們的航母編隊。哪怕跟不上,隻要能夠确定航母編隊通過巴士海峽的時間,并且跟蹤一段距離,就足以讓扶桑海上自衛隊掌握航母編隊的具體行蹤。”
“這麽說,宮本三郎準備跟我們大幹一場了。”
“雖然存在這樣的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太大。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扶桑當局已經做好爆發沖突的準備,但是沒想過把沖突規模擴大。最有力的證明就是,扶桑方面并沒有通過增派空中力量的方式加強在該方向上的軍事部署,更沒有把部署在本島的三支護衛群派過來。雖然派遣戰鬥機需要的時間并不多,但是後勤保障方面的工作至少需要兩到三天才能完成。至于海上自衛隊的護衛群,更不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内完成調動。真要說到威脅,部署在西太平洋的花軍,特别是關島的十多架隐身轟炸機更需要我們警惕。總而言之,現在的情況跟我們的判斷差不多。”
“你是說,花旗會卷進來?”
李佑廷長出口氣,說道:“其實,這也是最讓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說花旗決定置身事外,那麽爲什麽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向關島派遣一個中隊的B-2A隐身轟炸機?要知道,此舉的唯一效果是讓我們感受到切身的威脅。不要說在關島部署B-2A對遠東構成的威脅,能讓伊萬國在藍羅斯有所收斂。問題是,花旗卻延長了‘華盛頓’号的維護時間,也沒有安排其他航母頂替‘華盛頓’号。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在事發之前,花旗無法在西太平洋地區部署一支可靠的海上力量。單純從一次規模有限的沖突來看,一支強大的航母戰鬥群所産生的威脅價值,顯然遠遠超過十多架主要用來投擲核炸彈的戰略轟炸機。此外,花旗總統絕對不會糊塗到在沖突期間派戰略轟炸機進入交戰區域,因爲隻是由戰略誤判導緻的結果,就沒人能夠承受。相反,隻有派一支航母戰鬥群去交戰區域,哪怕隻是靠今交戰區域,才能表明花旗的立場。”
“很矛盾,根本說不通,是吧?”
李佑廷勉強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在我看來,一點都不矛盾。”趙耀國也笑了笑,說道,“出動航母戰鬥群,花旗卷入沖突的風險将急劇上升,甚至是必然的結果。部署戰略轟炸機,卻能讓花旗安全的置身事外。”
“問題是,如果沒有花旗的支持,宮本三郎有這個膽量嗎?”
“沒有。别說是宮本三郎,就算是小早田秀吉那些頭腦發熱的主戰派,也沒有這樣的膽量。”
“既然如此……”
“提供支持與直接參戰,顯然不是一回事。”趙耀國笑了笑,說道,“特魯尼是商人,顯然明白與我們爆發直接沖突的後果,也不願意承擔由此産生的損失,不然不會把宮本三郎推到前台。隻不過,特魯尼同樣知道,一場與花旗沒有直接關系,而且注定會破壞地區戰略平衡的沖突是維護花旗利益、确保花旗霸權的有效手段,甚至是唯一手段。因爲除此之外,其他辦法都行不通。别忘了,特魯尼的目的是遏制我們,讓我們喪失發展動力,讓我們無法超越花旗。如果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自然是再好不過。就算辦不到,也要讓我們在短期内駐足不前。”
“所以花旗要讓我們卷入一場規模受到限制,并且無法取得勝利的沖突,然後以此爲由對我國實施制裁。”
“顯然,在特魯尼看來,以花旗強大的幹預能力,随時能夠讓沖突結束。因此他要考慮的,也就隻是防止沖突規模擴大,即不讓沖突規模超出花旗通過幹預進行控制的程度,也就是阻止我們跟扶桑爆發全面戰争。那麽,在關島部署一批執行戰略威懾任務的轟炸機,肯定比出動航母戰鬥群更加有效。”
“這也是給扶桑的戰略安全保障。”
“哪怕隻具有象征意義。”
李佑廷歎了口氣,說道:“即便特魯尼沒有打算卷入沖突,更别說出兵參戰,由他提供的支持,也很有可能讓宮本三郎做出戰略誤判。到時候就算我們不願意擴大沖突範圍,也未必能夠如願以償。”
“需要擔心的不是宮本三郎,而是小早田秀吉那些主戰派。”
李佑廷點了點頭,說道:“道理也一樣,不管是誰,都無法保證在沖突爆發之後能夠把規模控制在設想的範圍之内。”
“到底如何,我們拭目以待吧。”趙耀國也歎了口氣,“至少就過去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來看,宮本三郎還是比較理智的,加上山口友雄等溫和派的牽制,或許情況不會像我們擔心的那麽糟糕。”
“也隻能希望如此了。”
“去做安排吧。”趙耀國揉了揉額頭,才說道,“到時候,記得聯系童興武,讓他嚴格按計劃行動。隻不過,不要給他太大的壓力,讓他放手去做。告訴他,不管結果如何,哪怕遭受了損失,我們都會支持他。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國家花這麽多錢打造出的武裝力量,不是用來炫耀的,是拿來用的。”
“放心吧,他最不缺的就是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