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兮心中一動,心裏半是羞半是惱。
羞是因爲王鳴把跟花因羅牽手這等事大大咧咧地說出來;惱是牽手的不是自己,而是花因羅。
“沒錯,說是地震山搖一點都不過分。”花因羅面色平靜地說道。
張霞舉頓時說不出話來,其他人也說不出話,方士玉就覺得好尴尬啊,要不要轉身走人,然後讓老大一男三女對峙。不過這樣做,好像很沒義氣的樣子,于是方士玉臉上的表情如便秘一般糾結。
王鳴也覺得好尴尬,好在花因羅隻是故意停頓了一下,接着馬上開始講述剛剛在石林發生的大事件。
不死魔尊?
兩個人類武者聯袂對抗!
兩個人牽牽手就能療傷?
最後王鳴變“暴龍”把不死魔尊暴揍得跑到白雲山去了。這是方士玉的心理活動,而聽到這他的嘴巴已經張大到能吞掉自己拳頭的地步。
魔尊啊?!方士玉幾乎想跳起來大吼大叫,抓頭發,抓自己每一寸肌膚,反正抓到狂都不足以表達心中的驚駭。
“老大,你怎麽做到的?!”方士玉實在忍不住問道。
方士玉這麽一問,顧盼兮、張霞舉還有花因羅都齊刷刷地望着他。
而對于花因羅,顯然她也不滿足王鳴先前輕描淡寫的解釋。
“怎麽說?”王鳴搔了搔頭,然後執着方士玉道,“方胖子,你以前就是養豬倌是吧。”
方士玉點點頭,有些茫然,心裏琢磨眼前這個老大是不是換了一個人。
“突然有一天一道神光降下,啪,你就神經了。”
“什麽啊?”
“不是,是成神子了,立馬跟過去不一樣了。”王鳴淡淡一笑道,“所以,你應該能明白的。”說着,王鳴盯着方士玉。
說光明與黑暗相侵互融,最後歸爲混沌,這道理一說大家一思考,最後都明白,但有可能一輩子都感應不到,因爲有時候知道了,反而離“道”越遠了。
就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突然福至心靈感受到了,那才可能真的受用。所以,王鳴才會跟花因羅說告訴她就等于害了她。
道家修行諸派,特别是符箓一道,感應是爲主流。
盜萬物、盜天地,前提其實就是先與萬物相應,天地相應。
“就好像巨神附體!”方士玉眼睛一亮,大聲說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王鳴心中給方胖子點贊,嘴裏說道,“不過不是什麽附體,而是人身自有神靈,隻不過平時不覺,生死一線間突然神明現。”
王鳴這麽一說,三女露出思索之色。
“方胖子,你怎麽樣呢?”王鳴問道。
方士玉忽然有一種要流淚的沖動,終于想起問我了,難道說繼承兩門神道傳承的方胖子我,不應該成爲衆人關注的焦點嗎?
方士玉正要說話,花因羅眉頭一蹙,道:“王鳴,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變得跟不死魔尊一樣,是不是故意魔化的?又是怎麽做到的?”
“是啊。”顧盼兮與張霞舉異口同聲說道。她們聽王鳴是先自身魔化成不死魔尊一模一樣的才最後擊敗了對方,心下自然有所擔心。
方士玉喉結一陣翻滾,眼睛瞪大,三女繼續無視他,清晰地感覺受了一萬點傷害,血槽都快空了。
“第一四處是黑煙,也就是魔氣,隻要放開,魔氣立刻侵染;第二心中要有所想,既然打不過,那就成爲不死魔尊一樣的,自己跟自己打至少是平手。也是運氣,一想就成了。”
顧盼兮與張霞舉彼此對視一眼,她們心裏都有所疑惑,但王鳴這樣解釋勉勉強強說得過去。
花因羅臉色依然平靜,心中震撼,果然!王鳴已經達成仙道一重的觀想境,或者說他已具有觀想的能力。
想想就成了,可不就是觀想?!
“哈哈,故事說完了,太累了,找地方睡一覺。”王鳴目光爍爍,在三女身上流連。
見鬼的睡覺,張霞舉心道,你可以一天一夜入定。
顧盼兮心中訝異,過去那老實敦厚的鳴哥哪去了。顧盼兮忽然想起遭受“狼吻”來,面頰微紅,或許大家都長大的緣故。
花因羅直接轉身,徑直跳到寒潭中央那小島上然後盤腿坐下。
王鳴瞪大了眼,這下自己的地盤被花因羅占了。
顧盼兮與張霞舉也都扭頭走人,以示對他的憤慨。
“老大啊,當務之急我們怎麽想辦法上那輛青銅車啊。”方士玉大叫道,心裏對老大言語輕佻也有些看不慣。
“你上去試試。”王鳴說完,不理方士玉,找了一個“小島”盤腿坐下,與魔尊一戰他還有許多需要消化的。
方士玉看了看衆人,又擡頭看了看那停在楓葉林裏的青銅車,咽了一下口水,低眉垂目找地方修煉去了。
夜深,越州西市依然燈火通明,街面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西市橫豎各兩條大街,形成一個偌大的“井”字形格局,最中央就是建“回”字形商鋪街,東西南北的商鋪對應的東西南北的貨物,譬如東邊有揚州的天下聞名的揚繡、高粱酒;北邊有來自帝都的漆器以及美輪美奂的金銀器;西邊的商鋪主供鹽鐵茶;南邊的商鋪主要是來自雷州以及海外諸國的貨品大多是海産品、珍珠寶石香料。
一天到晚,來自神州各地的商人都彙聚在中央商鋪。
中央商鋪東邊是奴隸市場,西邊是牲畜市場。“井”字上三坊依次是勾欄院、賭坊、拍賣行;“井”字下三坊分别是丹藥坊、兵器坊、雜貨坊。
越州人有一句諺語:天下就沒有越州西市買不到的東西。
入夜十分,下三坊諸如丹藥坊等要安靜許多,上三坊卻是到了一天隻總最熱鬧的時節。
勾欄院的姑娘來自天南地北,甚至海外諸國的異域女子也是有的,真正是越州男子的銷魂地,銷金窟。
賭坊的熱鬧則跟勾欄院的莺莺燕燕的熱鬧是不同的,是男人們的沸反盈天式的,時不時掀翻屋頂的歡呼聲從各個賭坊傳出來。
藍賭坊要相對安靜一些,因爲有說書先生說書,繪聲繪色地說着當下越州最時新的故事。賭坊内是豪客們的熱鬧,賭坊外則是小老百姓的熱鬧。圍繞着賭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鋪,熱氣騰騰中浮動一張張樸實而笑意滿滿的臉。
賭坊中時不時有餓了的賭客沖出來要一碗北方的餃子,南方的混沌,還有肉丸湯與面湯,而最受歡喜的當然是烤肉,滋滋作響,香味四溢。
李丁是顧家小築旁村子的,一個月會有十來天晚上挑着混沌挑子到賭坊外擺攤,一晚上運氣好的話也能賺個半兩銀子。
“來完混沌。”一個獨眼黑衣大漢扔過三四銅錢到碗中叮當作響,嘴裏的臭氣直撲而來。
李丁連忙應了一聲,低頭開始忙活,眼角餘光看到大漢腰帶上斜挎着一把沒有鞘的匕首,明晃晃的直晃眼睛。
李丁手忙腳亂忙活了一通,盛好,擡頭,就看到藍賭坊走出一個人了。
李丁眼睛一亮,就想打招呼,那是住在顧家小築的胖子先生。可是,還沒等李丁喊出來,就看到一人朝胖子先生惡狠狠地撞去,嘴裏大喊道:“哎喲,撞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