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太謝謝你了，我就知道來五雷門來對了。”方士玉連連作揖，臉色通紅，“老大，我這就回去！”
“回哪去？”
“方家村啊。”
“回去幹什麽？”王鳴有些無語，心道這是什麽情況。
“回去養豬啊。”方士玉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正經，“養豬我們村誰也比不過我。”
嘿，敢情這還是一位養豬能手。
“方士玉，我是真服了你，你覺得做神子還不如一個豬倌？”王鳴沒好氣地說道。
“對啊。”方士玉挺胸拔肚，雙眼冒精光，“豬多快樂啊，無憂無慮的。”
王鳴正要說話，方士玉興奮地自顧自說道：“再看神子，打打殺殺的，太恐怖了。”
王鳴想要說的話立刻噎住了，他忽然想到，站在方士玉的立場，可能真覺得做神子沒什麽鳥意思。
平凡的人生，最起碼平安指數要高一些。
神子身份固然尊貴，可是這身份也帶來悲慘的命運。
“回不去了。”王鳴闆起臉來，說道。
“爲什麽？”方士玉立刻大叫起來。方士玉的内心深處對神子身份極排斥，這是沒有辦法，現在有辦法遮蓋神光，回到過去平淡充實的田園生活，這對他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我已經讓宋缺到處宣揚你是神子了，相信你的名字，家在那裏，你所有的信息，包括你小時候幾歲還尿坑，有什麽特長譬如養豬都會被人調查得一清二楚，說不定這其中就有神子。”
“啊？！”方士玉傻眼了，他忘了這一茬了，面色一變。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方士玉心中喃喃。
“現在是你在明，那些神子在暗。”
“老大！”方士玉急得跳腳，道：“這可怎麽辦？”
王鳴無語了。
方士玉一拍額頭，道：“我仔細啊理理，老大是要我入白雲洞天的，老大和花老虎會保護我的，這就是釣魚，來一個滅一個。”
“停！哪個是花老虎？”
方士玉臉露不好意思之色，道：“花因羅，花因羅，她厲害着了。”
“看來你明白了。”王鳴忍住笑意，努力維持嚴肅的表情，“擺在你面前兩條路，一條就是不躲，有神子來殺你，我們幫你搞定，你接收他的神道傳承。另一條路找個地方藏起來，直到神子入神宮登望仙台結束。”
方士玉臉上立刻現出天人掙紮之色，說難聽一些，就跟便秘一樣。
怎麽辦？
躲起來做平凡的快樂豬倌，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可是現在躲起來很難吧。
萬一被其他神子找到了，一直貪圖安逸沒有長進的自己，還不是分分鍾被别人滅了？
方士玉想過安逸的生活，但是如果這些要拿命來換，他也不願意啊。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叫宋缺替你入白雲洞天。”王鳴以退爲進，說道。
一道神光入體，方士玉開了竅，并非過去懵懵懂懂，聽到王鳴這話立刻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道：“不，我還是跟大師兄一起進白雲洞天。”說到這，自覺底氣不錯，又說，“大師兄和花老虎一定會保護我的是吧。”
“沒錯。”王鳴知道是時候霸氣漏一漏了，“世人都怕神子，我跟花老虎是不當一回事的。”
這話說出去，十個聽了有十個會嘲笑的。
神子是什麽身份，即便是三星武宗的人也都要忌憚三分，你又是什麽身份？但是王鳴這麽一說，方士玉就真信。
他是身在其中，這身份有多尊貴他還沒感受到，但有多可悲卻深有體會。如果一開始神光降下，有人出一百頭豬跟他換神子身份，他鐵定換出去。
兩個人正說話間，方士玉的神光像“探照燈”一樣沖天而起，方士玉臉色一變，手捂住胸口。
王鳴眼睛一瞪，新寫的符就失效呢？
“老大。”方士玉快要哭了。
給了你一點希望，然後把希望拿走，這是最讓人揪心的。
王鳴都無法直視方士玉那張臉了，讪讪一笑道：“知道什麽是科學精神嗎？”
“什麽？”方士玉有些跟不上老大的節奏。
“科學精神就是攀登科學探索的道路上少不了失敗與經驗教訓，這沒什麽要緊，反複論證，反複試驗，我們一定能寫出持續發揮作用的隐神符來。”
方士玉聽懂了“持續發揮作用”，咧嘴想笑一下以示對老大的鼓勵，但是笑比哭難還看。
王鳴一揮手，讓方士玉在院中等候，他繼續閉關實驗這隐神符。
今日是五月初五，如白雲宗，明日進白雲洞天，王鳴知道時間不多了。
白雲宗山門在天還沒亮時白雲宗就已經大開，數十個雜役忙着在漢白玉鋪的地面上拉開紅地毯。
三重牌坊的山門後面就是白雲宗的演武場，三百多名身穿袖口以及裙底繡了簡單雲紋白衣武士常服的外門弟子站成整齊的陣列，一個個表情緊繃着，肅然中帶着些緊張，氣勢凝重。
白雲大殿是六重樓的寶殿格局，三人抱的柱子漆上朱紅，下面亦是簡單的雲紋，而且連須彌台都刻有繁複的雲紋，遠遠看去白雲大殿好像浮在朵朵白雲上一般。
漢白玉的石階上站着一溜白雲宗的執事長老，大多鶴發童顔，亦是白袍，隻是身上的雲紋趨于繁雜而華麗。
白雲宗服飾簡單，就是白衣、白衫乃至白袍，身份高低就看雲紋的繁複程度，越繁複的身份越高。
執事長老們一個個神情肅然，目光眺向遠方。
執事長老是外門與内門的長老，雖有“長老”之名，但跟“十大長老”不能比，因而外務長老雲無蹤是他們中身份最高的。
雲無蹤内心有些激動，期待五雷門王鳴等人的登門。
泰和殿前王鳴一句“十步殺一魔”雲無蹤臉頰就有隐隐的疼；王鳴四處散布他們有神子加盟的消息明眼人都知道就是故意針對自己的；原本該今天才送達的泰和殿吟詩的彩頭大禮昨天就送達了，還是吳氏王族公開的不給自己臉。
别人不說，開泰宗外務長老羊宗泰就在看自己笑話。
等着吧，等到白無忌現出神光沖天的時候，羊宗泰一定會驚得瞪大了眼珠子。還有那王鳴，現在還在暗自得意吧，到時候臉上的表情一定精彩之極。
雲無蹤正想着，遠方有灰塵，大地微微顫抖，應是越州北宮精銳旋風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