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失蹤也有半個來月了,王鳴有些着急。
張霞舉也不比他知道太多的信息,隻能等待師父脫困而出。
四海門城牆上、地面上到處像是潑灑着醬紅色的色料,那是人的血與海妖的血來不及清洗沉着在一起形成的。
大量的民夫補充上來,運送猛油桶,拆卸損毀的投石機,搭建兵士們臨時住所,而在他們忙碌的同時,投石機依然在操作。
一塊又一塊巨大的石頭落到海面上,幸運的話能砸到一些冒出頭的島礁,但是珊瑚蟲太多了,島礁正在以肉眼可查的速度迅速成長。
王鳴注意到一個個島礁的形狀,大多像溶洞中的石筍,不過在靠近城牆的時候開始傾斜。
王鳴用雲眼看,這更像是一個個巨大的“雲梯”。
王鳴“俯瞰”了一遍之後,确定無疑,珊瑚蟲前赴後繼就是爲了造一個又一個攀上四海門的雲梯。
大量的猛油桶扔下去,火箭射出,一片片火海升起,聲勢很大,但似乎沒有作用,死掉的珊瑚蟲沉積下去正好做那些“雲梯”的基質。
轟!轟!轟……
紅衣大炮開炮了。
一個個“雲梯”半成品如果被命中後立刻垮塌,這時,城頭上軍民就會一陣歡呼。
然而,過來一陣之後,垮塌的島礁并沒有沉入海底,無數珊瑚蟲蜂擁而上,又形成新的“雲梯”。
太多了!
在一上午猛烈的轟擊之後,紅衣大炮的炮聲開始變得稀稀落落,到最後連投石機也打擊乏力,變得有些例行公事。
整整一個上午,海妖的進攻隻有珊瑚蟲,悍不畏死而簡單粗暴。
下午時分,甲二伍不值班的兵士甚至在城頭三五成群開始玩牌、賭錢,而百夫長老王背着手在旁邊樂呵呵地看着。
黃昏時分,雷城的第二批援軍終于趕到,五萬精兵十萬民夫,迅速地補充到各城牆防段上。
百夫長老王剩下五十多名老兵,補充了四十多名來自雷城的兵士。
民夫配齊了三百名,工匠武士名。
以五雷門爲主幹的甲二伍也補充了十多名武道三重上下的武士,有的是世家子弟,有的是武門弟子。
這些人有的誇誇其談,說他來海城就是來建不世之功的;有的則機靈,擺正自己新兵蛋子的心态,虛心向老兵請教。
新來的武士王鳴沒時間搭理,讓雷芊雪與武英傑兩個人一人帶一隊,大約五六個人,拉到一旁臨時組陣型。
雷芊雪與武英傑感覺受重用了,立刻一個個耳提面命教那些新來的。
新來的不知道王鳴的厲害,雷城最不濟的武門,對王鳴自然不服,但是雷芊雪與武英傑兩個他們就沒脾氣,一個是郡主,一個是四傑之一,夾起尾巴老實聽着。
半個時辰後,雷芊雪與王鳴各自小隊拿着木棍直接在城頭搞軍事對抗。
“我隻說一條,臨陣脫逃者殺!”武英傑吼道。
“臨陣磨槍,不亮也光。”雷芊雪如是說。
要麽說血與火最能鍛煉人,王鳴對武英傑與雷芊雪的迅速成長頗爲滿意。
“英傑大哥,我來投奔你了。”
兩組正對練着了,那邊跑來一人,一邊跑一邊大叫。
王鳴不用看,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苟富。
武英傑眉頭微皺,并沒有搭理苟富,繼續指揮着他剛剛得到的手下。
苟富一看英傑大哥在操練着新兵了,面色讪讪覺得有些無趣。
“少門主好!”苟富立刻走到王鳴跟前,深深鞠躬。
“你怎麽過來了?”宋缺上前問話。
“我通過牙将調過來了,現在我也是甲二伍的一員。”苟富一臉謙卑,“少門主,還請收下我。”說完,苟富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王鳴沒反應,苟富打鼓,深深鞠躬沒有,那就跪下。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苟富管不了這麽多了。
這兩天,他是地獄裏打了個轉,三觀完全被颠覆了。而他所在的伍隊,死的沒剩下幾個了。
來了一批菜鳥,剩下那兩個興奮了,想着可以過過“百夫長”的瘾了,苟富連忙走人。
一人帶一批菜鳥,海妖再來,死得比誰都快。
宋缺看了王鳴一眼,王鳴點點頭。
“快起來,一邊老實呆着。”
“好嘞。”苟富興奮地應了一聲,果真在旁邊呆着。
苟富暗暗松了一口氣,眼眶微紅,有一種找到“家”的感覺。
咦?諸葛古也在。
苟富瞥了諸葛古一眼,心道這老家夥背着手在那看英傑大哥和芊雪郡主對抗,表情相當怡然自得。
苟富湊過去,忽然出手一把揪住諸葛古的山羊胡須,大聲道:“古老頭,真的是你啊?!”
諸葛古其實早注意到苟富了,他出手像過去揪自己胡須諸葛古想閃開,然後一腳踹飛他,不知怎的就沒動。等他反應過來,胡須就被苟富抓住了。
武英傑好幾次在武道館欺負他,真正動手的是這苟富。諸葛古老臉一紅,難道裝“孫子”三年自己還裝上瘾呢?
“哈!”武必神直接笑噴了。
宋缺瞪大了眼,心道這苟富有多作死啊。
王鳴的嘴角抽了抽,苟富果然是個作死的人,居然去捋虎須。
苟富抓住諸葛古的山羊胡須沒撒手,手感真的很好,發現衆人的目光有異樣,咧嘴笑道:“少門主真是仁慈,這樣的廢物都能活到現在。”
“苟富,你瘋了!”武英傑看得目瞪欲裂,不指揮了,立刻撲了過來。
好像做錯了什麽,苟富立刻撒開手,口裏說道:“老大!”
就在這時,一道罡風扇來,苟富整個人就騰身飛出城外。
“啊!”苟富臉色頓時慘白,他看得清楚,剛才就是諸葛古老頭袖子朝他扇來一下,“救命啊!”
好家夥,苟富直接飛出二三十丈遠,二三十丈高。
“古老頭,别鬧出人命來。”王鳴喝道。
“放心。”諸葛古雙目閃過一絲兇光。
武英傑奔到諸葛古跟前,臉上盡是谄媚的笑意,道:“古老爺子,您胡須沒事吧?我們家有一個金絲須套,回雷城後我拿來給老爺子。”
“滾一邊去,别打擾我放風筝。”
放風筝?武英傑擡頭一看,就看到苟富被抛出到最高處的時候往下跌;跌了三四丈身子又被高高抛起。
武英傑眼角餘光一掃,就看到諸葛古雙袖左右扇動,随着他扇動,苟富真像是風筝一樣在空中蕩來蕩去。
“啊!饒命啊!”苟富終于反應過來了,平時他欺負的諸葛古是個高手、大大的高手。
要命了!
呼呼……苟富的身體飛回到城牆上,然後呈現一個“大”字墜下。
“啊!”苟富手腳揮舞,許多人都掉轉過頭去。
砰!苟富直接臉朝下摔在城牆上。
離得近的感覺腳下一震,然後就感覺牙酸,衆人再看向這貌不驚人的小老頭,心裏都生出懼意。
“啊!啊!啊!”苟富掙紮着爬起來,鼻子已經開花了,原地轉了一圈,然後一路爬過去,然後就磕頭:“饒命啊!饒命啊!古大人!古武神!至高無上神州無敵古武神,小的就是個屁,把小的放了吧,放了啊……”
苟富嗓音帶哭腔。
真是找死,爲什麽手賤去拔人家胡須啊,把身上帶的值錢玩意都拿出來,好不容易賄賂了牙将才調到這來的,得意不能忘形啊,血的教訓啊。
苟富是真怕了,武英傑大哥是君子,他是小人啊。
君子動口不動手,他是動手不動口,諸葛古的老臉他可是啪啪的打了不少。
這回是活不了了!
真活不了了!
諸葛古看到苟富原本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放了一通“風筝”後也隻是稍稍解了一點氣。
但是,武必神在旁邊虎視眈眈看着,自己懲罰苟富越狠,那就表明自己過去吃這小輩虧越多。而當苟富這麽會說話,給自己安上“至高無上神州無敵”的武神稱号時,諸葛古這氣就解了大半。
“我這是小懲,希望你引以爲戒,做人不能太仗勢欺人,武道館那麽多學子,就你喜歡欺負這個欺負那個。”
苟富的臉已經摔成大餅子臉,聽到古老頭這話,心裏立刻活泛過來,猛地磕頭,道:“多謝老前輩教訓!多謝老前輩教訓!”
“武英傑。”王鳴瞪起眼來,“苟富跟你一組。”
武英傑連忙點頭答應,帶着苟富進城樓簡單收拾。
苟富再出來時直奔諸葛古,武英傑要慢一步,然後就看着苟富圍着諸葛古轉,噓寒問暖。
不行,拍馬也輪不到你。
武英傑豁出去了,也跟着諸葛古左右。
黃昏時刻,武必神就看到諸葛古端坐城頭,前面居然擺了一小桌案,這兩個人不知哪弄來的茶點,諸葛古吃着喝着好不痛快。
武必神嘴角抽了一下,走到三人跟前道:“古老頭,我看這兩個後生細皮嫩肉的,皮膚也很好,你就收了他們兩個吧。”
武英傑與苟富兩個立刻左右跳開,一臉驚駭地望着諸葛古。
諸葛古氣得胡須亂顫,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誰不知道你有這特殊愛好啊?”
武英傑與苟富兩個面色頓時慘白慘白的,身子也開始抖起來,沒尊嚴沒面子都不要緊,不能賣身啊。
“喲,這是誰啊?好大的威風啊。”
馬道上上來一群黑衣人,爲首的正是精衛副統領劉厚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