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蘇小曼從一個陰郁的山林裏走了出來,她四處張望着,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有人看見自己一樣。下了前面的淺坡便是一條馬路,已經是深夜,馬路兩旁沒有路燈,走在馬路上的車輛也甚是稀少。蘇小曼一面向馬路上走去,一面回頭張望着。猛然兩束強烈的燈光射了過來,伴随着一陣強烈的刹車聲,蘇小曼尖叫了一聲。而後隻見一輛轎車橫飛而過,直奔馬路旁的大樹而去,“哐當”一聲重重地撞了上去,那燈光裏明顯生起了一團白氣,濃烈的汽油的味道撲鼻而來。
蘇小曼愣愣地站在馬路邊,此時的她已經被吓飛了魂,定睛在那被撞毀的車子上半晌,才意識到那輛轎車是爲了躲開突然沖到馬路上的自己才撞到了樹上。她跑了過去,想看看轎車裏的人怎麽樣了,結果她看見車子裏面的兩人滿臉是血地昏迷過去,其中,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是一名孕婦,這兩人就是李大富和他的妻子!
蘇小曼見兩人滿臉都是血,而且那破裂的傷口處還在不停往外冒着血,她吓壞了,一時不知所措,匆忙逃跑。路上太黑了,她一面跑着一面回頭看着,直到她跑進了一個村莊,進了一個漆黑的院子。她回頭看去,确定沒有任何東西跟上來,而後撩開了一張厚重的簾子鑽進了屋子裏。
這屋子裏隻點了一根蠟燭,借助微薄的燭光可以看見這間屋子的四面牆上都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圖片,仔細看去,那哪裏是圖片,分明是陳舊過時的舊報紙剪裁下來的碎片,一張張都記錄了過去這幾十年裏發生的靈異事件的報道。
屋子的正東側坐了一個女人,她皮膚黝黑,骨瘦如柴,額頭上橫着幾條明顯的擡頭紋,她的顴骨高得吓人,兩隻眼睛死死地瞪着,沒有半點生氣。在那女人面前擺了一個香爐,爐裏的香已經燃盡成灰。
蘇小曼有些害怕,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來這裏。她向後退了兩步,卻不小心自己的腳踝碰到了什麽東西,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發現地上擺了一張很矮的床,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自己!
蘇小曼“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那坐在正東側的女人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回來晚了,這柱香已經燃盡了。你和你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蘇小曼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對着那女人便是磕頭,說道:“大仙,求求你大仙,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那大仙手邊放了一隻鏡子,她拿起那鏡子,在鏡子裏看了看,然後說道:“倒是還有一個辦法。”
蘇小曼更是用力地磕着頭,“求大仙幫幫我,無論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來,到我身邊來。”大仙說道。
蘇小曼起身,走到那大仙身邊坐了下來。那大仙露出詭異地笑,伸出如柴般幹枯的手拉住蘇小曼,說道:“你回來的路上是不是有一對夫婦爲了躲開你撞車了?”
“是。”蘇小曼點了點頭,問道:“她怎麽可能看到我呢?我現在不是魂魄從肉體裏剝離出來了嗎?”
大仙笑了笑,說:“是我讓他們看見你的。那個女人是個孕婦是不是?”
“是。”蘇小曼回答。
“你錯過了時辰,你的魂魄回不到你的肉體裏了。但此時那個孕婦的生命很虛弱,正好,你的靈魂去侵占她的肉體,我将鎖住你孩子的靈魂,讓你的孩子借助她的肉體,重生!”
說完,那大仙便又點起了一炷香,嘴裏叨念着一些聽不懂的句子或是咒語。突然,她睜大雙眼,定格。過了許久之後,大仙拿起擺放在鏡子旁邊的物體,緊緊貼住自己的左眼。那物體像是一把湯匙,隻是那匙中是空的,透過那塊空出來的洞能夠分明看見那大仙詭異可怕的眼睛。她抓住那物體在自己的左眼處旋轉了一圈之後将它拿開。可此時,她的左眼眼球竟嵌在了那個湯匙的正中,跟着那湯匙一起脫離了下來,而她的眼睛處是一大片血粼粼的紅色。蘇小曼吓得直往後躲,大仙一把抓住了她,說道:你怕什麽啊?我這是在幫你。
大仙将那嵌有她眼睛的湯匙放在鏡子上輕輕地敲了兩下,露出一嘴大牙,笑着說:“這是一種古老的秘術,千百年來,我們付出着慘痛的代價來實行這種秘術,我們幫助過很多人來實現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我們收取他們的靈,收取他們的魄,收取他們永世的能量作爲報酬。所以,你不必害怕,所有你想實現的事情,終究我都會幫你實現,隻要你肯付出代價。”
大仙大笑,繼續說道:“三日後子時,我便送你去歸靈,驅你的小人入她之胎,保你順利産子,你的孩子将會在她的身體裏重生!哈哈哈哈哈!”
鹿赤一杯水潑在了蘇小曼的臉上,蘇小曼驚醒,這才恍然知道自己剛剛做了個可怕的夢。
張潇“噌”的一下便跳了起來,跑過來緊緊抓住鹿赤,“太真實了,這個夢太真實了!我覺得我簡直是自己經曆了一遍。小曼,你害不害怕?”
蘇小曼恨恨地瞪了張潇一眼,喊道:“誰把我打暈的?”
“他他他,是他。”張潇指了指鹿赤。
鹿赤一臉冷淡,蘇小曼不敢再說些什麽,無奈地揉着自己的頭發,煩惱道:“啊啊啊!怎麽辦?怎麽辦啊?”
鹿赤遞了一條毛巾給蘇小曼,而後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你在夢裏經曆的應該就是本主經曆過得事情。”
“不明白,這兩次的夢境根本就沒什麽關系啊!”蘇小曼說道。
鹿赤剛要說話,張潇搶在了他前面說道:“我來分析一下!這兩個夢看似沒有什麽關系,其實細想還是有關系的,夢裏的小曼一直在求那個大仙一定要救救她的孩子,而大仙告訴她讓她的魂魄附着在李大富老婆的身上,大仙會施法讓夢裏小曼的孩子在李大富老婆的肚子裏重生。所以我猜想,昨天晚上那個從馬桶裏爬出來的嬰兒應該就是小曼的孩子,它一定是經受了什麽不測,導緻小曼不得不去向大仙求助。所以,現在李大富的老婆不是李大富的老婆,而是蘇小曼。”
蘇小曼叫到:“什麽小曼的孩子,什麽蘇小曼,我沒有孩子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張潇趕緊解釋道:“我說的是夢裏的蘇小曼,也就是鹿赤說的正主嘛!鹿赤你說我分析的對不對?”
鹿赤笑了笑,說道:“原來你還是有腦子的啊!”
張潇摸着自己的頭傻笑了兩下。
鹿赤接着說道:“本主孩子的靈魂被巫扣留着,拘禁在某個地方,它是在向你求助,小曼,所以你遇見被附身的李大富的老婆的時候才會被它纏住。”
“你是說那個大仙是巫?”蘇小曼問道。
“我想應該是巫的一種。”鹿赤說道。
好不容易找到存在感的張潇這下又不明所以了,于是問道:“等等,你們說的巫是什麽東西?”
“巫也被叫做巫師,”蘇小曼說道:“你還記得司馬炎找了一個巫師要将霓和裳的靈魂融合,那就是巫的一種。巫本身是人類,早在幾千年前,巫便發現黑夜具有着強大的能量,他們将自己的靈魂和肉體出賣給黑夜,利用月亮、星辰和古老的秘術制造出各種法器,再運用法器凝結和保存黑夜的力量,爲自己所用。巫出賣自己的靈魂後,他們便永世不得轉生,他們死後,靈魂會化爲灰燼直接進入黑海。也有一種傳說,說巫的祖先本身便是一位天神,因爲得罪了一位更強大的神,他不得不隐入人間。巫術也就是神術,他将這種神術教與人類,于是人類便學會了觀星象,學會了測天命。古代的皇帝大多都會設立這樣或那樣的職位來給巫,以保江山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