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花恺一下掠了過去,拿去銅人,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
這尊穴道銅人,這些日子他沒少研究。
除了那些他耳熟能詳的穴位、經絡外,還刻着至少數倍于此的經穴,全是他聞所未聞的。
對于這些經脈和穴道,他們暫時還無法證實是真是假,隻能姑且稱之爲隐脈、隐穴。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是讓他感覺莫名其妙的——銅人身上還遍布着許多“劫”字。
他和練霓裳絞盡腦汁都想不出這“劫”字到底有什麽意義。
但他因爲剛剛修煉摧心掌,剛剛使摧心掌時,體内真氣運行的路線還清晰地印在腦中。
這一眼掃到銅人,腦中的運行路線就如一幅清晰的畫般,正好與銅人身人的穴位經絡一一對應。
對應到銅人上的這副摧心掌的“經穴圖”,不僅經過了不少隐脈隐穴,經穴的始末兩端,正好就和其中一個“劫”字勾連。
“這到底是什麽?”
花恺喃喃道。
他忽然體内運勁,揮出一拳。
“砰”的一聲,打在一旁石壁上。
一大片花藤被炸得四處飛射,石壁上又有粉塵簌簌掉落,在壁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拳印。
如果細看,又會發現花藤掉口處各不相同,有的如被刀削般平整;有的脈絡幹枯,如遭火炙;有的參差不平,像是被某種霸道剛猛的勁力從中炸開……
有剛猛,有陰柔,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有橫直,有内縮,有外漲。
一拳之中,就蘊含七種不同的力道。
一旁的練霓裳被這動靜驚動,看了過來,眉頭不禁一皺。
“你發的什麽癔症,這花好端端的,怎的惹你了?”
她對這些龍爪血蘭很是喜愛,見花恺辣手摧花,心中很是不滿。
跟着看到石壁上留下的痕迹,她又咦了一聲:“這是你先前使過的拳法?叫什麽名字?”
花恺心不在焉地随口道:“七傷拳。”
“七傷拳?”
練霓裳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極爲陌生的名字,不由皺眉,又是一門聞所未聞的功夫,偏生又如此玄奧高明。
“一拳之中,隐含七種力道,中者難抵,不愧七傷之名。”
想起先前自己被這門拳法中隐含的七種迥異不同的力道,逼得有狼狽,她對這門拳法自然會關注。
因爲她這一打岔,花恺也回過神來,聞言笑道:“那你便錯了,這‘七傷’所指,可并非傷敵,而是傷己。”
練霓裳奇道:“這又是什麽說法?”
“人身之中,有陰陽二氣,又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各自對應肺肝腎心脾,這拳法的關鍵之處,就在于這七者。”
“這七者盡屬人身要害,脆弱之極,常人稍有不慎,傷了其中一者,都必要大病一場,嚴重的,還要害了性命。你也見識過這七傷拳力,這樣的拳力運行于這七處要害經穴脈絡,會是如何?”
練霓裳的武學造詣自然明白,接口道:“不死已是大幸。”
“不錯。”
花恺想了想,幹脆将七傷拳的總訣說了出來。
“五行之氣調陰陽,損心傷肺催肝腸。藏離精失意恍惚,三焦齊逆兮魂魄飛揚。”
“這便是七傷總訣,共分‘損心’、‘傷肺’、‘摧肝腸’、‘藏離’、‘精失’、‘意恍惚’七訣,其意實爲警醒習練之人,此功一練七傷,七者皆傷,你說爲什麽叫七傷拳?”
練霓裳驚奇道:“世間怎還有如此拳法?這豈非是傷敵一千,自傷八百?這樣的拳法,就算極有威力,可以你武功,也未必看在眼中,你練它做甚?”
花恺搖頭:“那也不盡然,這拳法有個關竅,功力淺薄者修煉,自然是一練七傷,可功力深厚者習練,這門拳法便是強壯心脈髒腑的有益之法了。”
練霓裳眉頭輕蹙,對花恺那一身數量繁多、稀奇古怪的功夫愈加好奇,隻不過探究人武學,在江湖中甚是忌諱,她好奇之下發問,也沒想到花恺會這麽大方的将其中奧秘都說出來。
她卻不能再多問,接着剛才的問題道:“你剛才發的什麽臆症?”
“我在想這銅人。”
花恺注意力又回到銅人上,他現在很确定這不會是巧合。
剛才下意識地使出另一門武功,就是爲了驗證這一點。
不僅是七傷拳,他回想了自己所會的諸般武學,和銅人上的“劫”字一一印證。
雖然不是所有武功都能對應上一“劫”,卻是大多數都是剛好應上。
諸如七傷拳,更是正好對上了七個劫字。
他不相信這是巧合。
“你發現了什麽?”
練霓裳冰雪聰明,知道花恺此舉不會是無的之矢。
花恺拿着銅人,轉動着思緒,一邊将自己剛才的發現告訴了她。
“給我看看。”
練霓裳接過花恺遞來的銅人,凝目細看了許久,和自己所學的武功一一印證。
才目露奇光道:“真是如此,這銅人究竟隐藏着什麽奧秘?這些劫字又指的是什麽?”
花恺搖頭,雖然仍然沒有摸索出其中奧秘,但他心中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困擾他多時的疑難,或許真的就着落在這銅人上。
若是能破解其中奧秘,也許他用不着再花費時間,煉出天眼,便能解決。
這一想,便不再理會練霓裳,開始坐在水潭邊上,抱着銅人苦思冥想。
練霓裳與他相處時日不短,知道他在武學一道上有些癡迷,往日練武時,就經常這樣發癡,甚至幾天幾夜不眠不休。
見狀,知道他應該是在參悟什麽,也不再打擾他,也就自顧去一旁練功。
這一想,就是幾天過去。
練霓裳從修煉中醒轉,睜眼一看,花恺依舊在潭邊冥思,眉頭便是一蹙。
往日他雖多有癡迷的時候,可還知道吃喝,也極愛幹淨,每日都要淨身兩次,比她這一個女子都要頻繁數倍。
可這一次卻是幾天幾天不吃不喝,臉上也長滿了胡茬,蓬頭垢面的,哪裏還有昔日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心下頓時生起一絲火氣,起身走了幾步,長袖一揮,掀起一股水浪。
漫天的水花嘩啦啦落下,邊上的花恺頓時被濺了一身濕。
一道道水線從發絲上落下,花恺愣了一會兒,才大聲道:“你幹什麽!”
“哈哈!”
練霓裳第一次見得他這麽狼狽的模樣,脆聲大笑,見花恺兩眼冒火,才勉強收住笑聲。
卻也沒有解釋什麽,反而拂袖冷斥:“你看看自己的模樣,再這樣下去,你非得把自己弄得走火入魔不可。”
花恺愣了愣,旋即搖頭:“你不懂,快了,快了,我感覺我就要抓到了。”
說着說着,他又快要放入茫然的狀态。
練霓裳一時氣急,剛想喝罵,卻忽然想到了什麽:“那兩本秘笈既被那位高人與這銅人珍而重之地放在一起,會不會三者間有什麽關聯?”
“關聯?”
花恺一愣,旋即雙目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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