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這玉羅刹可比傳聞中厲害得多了。”
“公子哥”看着山下大發神威的練霓裳,不由驚歎道。
“她這劍法我認得,是淩雲鳳的反天山劍法,素以淩厲毒辣著稱,可這門爪法,卻不知是出自何門何派,竟然如此厲害?”
中年負手而立,神色如常地搖頭道:“我也不知。”
“公子哥”驚奇道:“義父通曉天下各大派武學,又手掌天下情報,竟也不知?”
“這有什麽奇怪?天下之大,高手輩出,奇功絕藝多如牛毛,本侯又豈能盡知?”
中年雖是這麽說,其實心裏卻并不如表面平靜。
以他這些年來的處心積慮,天下武功雖衆,卻也少有他不知的。
而且他身具吸功大法,不說将這些武學盡數通曉學全,可要找出一門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功夫來,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練霓裳玉羅刹的名頭這麽響亮,在天下年輕一輩中,都算得上數一數二之流,更有人言,不出二十年,天下十絕中必有她一席之地。
如此人物,他又怎會置之不理?
關于玉羅刹的情報,事無巨細,祖上數代,他早就都查個一清二楚,甚至比她本人都要了解自己。
她又是從哪裏突然學會了一門聞所未聞地絕學來?
雖然此時的練霓裳武功已經是絕高,卻仍然不被他放在眼中,讓他在意的,是這種脫離他掌控的感覺。
眉宇間自帶憂郁的帶刀男子這時說道:“那玉羅刹武功是強,不過武當派如此不顧臉面,這麽多人圍攻,她怕是應付不來,要不要暗中助她一臂?”
中年心中念頭電閃,聞言眼光微微閃,落到與玉羅刹同行的那個俊秀得不像話的男人身上,見他依舊袖手旁觀,臉上毫不見驚慌,甚至還有些意态悠閑,忽然一笑道:“不必。”
……
再說武當山門前。
武當四老與一衆二代首座十數人,圍攻練霓裳,雖扳回了頹勢,一時卻仍舊難以戰敗這個大敵,武當四老不由漸漸急躁。
他們四個長老圍攻一個後輩,傳出江湖,已經落人話柄,現在再加上十數個二代首徒,幾乎相當于整個武當一齊對付一個年輕女子。
傳到江湖上,已經會遭人口舌,爲人恥笑。
他怎麽都想不到,不過是短短一年時間,這魔女武功進境竟如此驚人。
若如此尚不能戰而勝之,那武當數百年清譽與威名,怕是要一朝喪盡了。
不由怒急高聲叫道:“卓一航!你身爲武當掌門,當真要眼看這魔女将我武當一門,盡皆踏在腳下羞辱,卻不聞不顧不成?好好好,既如此,便讓我等舍了這條老命,也要保我武當威名不墜!”
武當有數門劍法絕學,其中以一門劍法最是淩厲迅猛,喚作連環奪命劍,白石道人最擅長這門劍法。
他這劍勢一變,陡然變得淩厲數倍,不僅使出這門奪命劍,而且全然抛棄了防守之念,出手之間盡是同歸于盡的劍招,真個是招招奪命。
本來以寡敵衆,已是吃力,這一來,倒是讓練霓裳更難以應付。
其餘三老見狀,不由也學起了他來。
一來确是懷了與白石一樣的念頭,二來,他們雖然放棄了防守,卻還有其餘十數名弟子爲他們策應,這就相當于他們雖用拼命的打法,卻有十幾個高手從旁救火。
尤其是四老各自座下的首徒,師徒相處多年,默契非常人可比,心憂自家師父,劍光來去間,拼命将練霓裳的攻勢盡數擋下。
無意間倒是找到了破敵之法。
十數柄長劍縱橫,劍氣寒光縱橫,劍花朵朵綻放,霎時間如夜空繁星輝映,千萬點寒芒當空遍灑。
練霓裳頓時落入絕對的下風。
隻仗着一手長劍,劍光化作冰霜,如天山落雪,飄飄灑灑;一手成爪,爪影幢幢,陰風怒嚎,無堅不摧,所過之處,如摧腐土。
勉強将各路攻勢禦下。
這時,另一頭的卓一航卻是滿頭大汗,一邊是他的師門,一邊是他的至愛。
師門責怪怒罵,其餘弟子看他眼神中也帶着鄙視,讓他心神惶愧。
再次得見至愛,卻是神情淡漠,視他如無物,又讓他心痛。
那一頭青絲,更是換作了刺眼白發,一想之下,便猜出原由大概,更讓他痛悔不已。
如此左右爲難,矛盾之極,種種打擊,更讓他心神昏沉,哪裏做得出抉擇來?
隻能看着兩相激鬥,練霓裳險象橫生,心中焦急,卻不知該如何阻止。
有一名武當弟子在一旁觀察許久,見得卓一航模樣,眼珠一轉,便湊了過來。
“掌門師兄,這玉羅刹如此兇狠,幾位長老都被逼得使出了拼命的打法,您就真要眼睜睜看着長老們命喪魔女劍下嗎?”
卓一航原本看着場中的撕殺,心下大急。
武當諸人十數柄長劍穿空,劍光劍氣上下左右縱橫來去,幾乎每一劍都貼着練霓裳周身,咽喉、胸口、小腹等等各處要害掠過,兇險之極。
練霓裳險象環生,腳步淩亂,手中長劍卻也數次化出寒芒點向武當四老咽喉,無堅不摧的手爪也有數次抓向武當諸弟子百彙、心口等要害,雖未成功,卻也在幾位弟子身上留下道道血肉模糊的抓痕。
正不知所措,聽了這話,更是心中痛苦,不過轉頭看了這弟子一眼,神情頓時一變。
平時他都是溫潤如玉的公子書生,見了這人,卻少有地冷淡。
這名弟子名叫耿紹南,是紅雲座下弟子,爲人狂傲。
曾得罪過練霓裳,被她削去兩指,與她有斷指之仇,恨之入骨,時刻想報這仇恨。
上回練霓裳上武當,與武當四老等人大打出手,便是他在一旁用言語相激,騙得卓一航出手用暗器打向練霓裳,使得練霓裳悲怒而去。
練霓裳一生的悲劇,其實原因并不單一,她的強硬,卓一航的軟弱,武當四老的頑固不化,都是其中因由。
但導火索卻在于耿紹南這個人。
卓一航再是胸懷開闊,心中對這耿紹南也是不滿。
眼下對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不由警惕道:“你休想再诓我對練姐姐出手。”
耿紹南“掌門師兄,你是本派掌門,我怎敢诓你?而且我知道您心念玉羅刹,自然不會逼您對她出手。我有一法,能令雙方罷鬥,就看掌門師兄願不願了。”
卓一航早就想讓雙方罷鬥,隻是苦于無法,聞言頓時追問道:“什麽辦法?”
“掌門師兄,您往那看。”耿紹南指着被圍在中央,像個沒事人似的花恺道。
卓一航不解:“怎麽?”
“那是和玉羅刹同來之人,這玉羅刹心高氣傲,少有能入她眼之人,别人想要她多看一眼也是難能,更何況如此親密同行?此人必與她關系匪淺,若是把他擒下,練霓裳投鼠忌器,必定不敢再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