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恺出了那座院落所在的巷子,便看到前方轉角處有一個躲躲藏藏的身影在向自己招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不由有些失笑,腳步還是挪了過去。
那身影一把将他拖入轉角,花恺無語道:“小侄女,又不是做賊,你這是幹什麽?”
這身影竟然是個嬌俏的少女,赫然便是楊家九妹,楊延瑛。
“小叔父,這次我讓你看那個人,可是擔了大幹系的!這可是皇帝要保護的人。”
楊延瑛不滿地噘了噘嘴,守着那院子裏女人的,竟然就是她,花恺也真是佩服這個趙恒,也真能想得到。
以趙恒對這女人的重視程度,自然不可能讓她獨自一人住在這樣的地方,就棄之不顧,但他還真想不到,那守護的人竟會是楊九妹。
來的時候,以他的修爲,這散布在院落四周的人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也發現了其中的楊九妹,雖然他就沒打算徹底避開趙恒耳目,但這點也方便了他許多。
花恺笑道:“我說你堂堂一個女将軍,怎麽竟是到這麽個地方來當差?”
别看楊延瑛是個少女,可一樣是有官職在身,頭上還有個校尉的頭銜,說她是女将軍也不算錯。
她有些不滿道:“你以爲我想啊?我爹讓我來的,說這人與聖上有關,務必要保護好。”
“對了,小叔父你怎麽會到這兒來?那女人到底是誰?”
“你不知道?”
她搖頭:“不知道,我爹隻讓我來保護她,也不許與她接觸。”
“那就聽你爹的話吧,小孩子知道那麽多不好。我隻能說,這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你要能跟她攀上關系,你下半輩子就有好日子過了。”
花恺若有所指地道。
如他所說,若是真和這女人交好,不說她楊九妹,怕是整個天波府都至少會安享數十年榮華,再不複原本的悲壯。
誰讓這女人名叫劉娥,青史上鼎鼎大名的劉後。
這女人的一生就是個傳奇。
她自出生不久,便父母雙亡,襁褓中便成了孤女,寄養在親戚家中。
終究是寄人籬下,年歲稍長,便成了歌女,早早就嫁了人,丈夫是一個銀匠,成親不久,就帶着她來到開封謀生。
若是就此下去,她恐怕一輩子都是一個普通婦人,但是古人說得好: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烈火才能煉就真金。
她一生凄苦并沒有就此結束,來到開封後,她丈夫礙于生計,便要将她賣掉,輾轉流離中,被人送給當時不審韓王的趙恒,也不知道是因爲她真的迷人,還是王八對綠豆,對上眼了,趙恒一見之下,便對她極爲喜愛。
之後她的命運,也并沒有因爲攀上了帝王貴胄而飛黃騰達。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又是再嫁之身,别說放在帝王之家,就是放到現代,又能有幾個家庭能接受?
一個出身卑賤且來曆不明的民女,被當時的趙二發現後,便令趙恒将她逐出了韓王府。
也不知趙恒是不是真的愛極了這女子,雖然不敢違抗皇命父命,卻甘冒奇險,暗中将她藏了起來。
若依着原本的曆史,在趙恒即皇帝位後,便找了個機會将劉娥接回了宮。
從此這個女人便開始了她的傳奇一生,從毫無名分,到成爲大宋太後,垂簾聽政,臨朝稱制
滿朝上下,事無巨細,盡決于她手。
更有朝臣稱她爲當代武則天,獻《武後臨朝圖》,想讓她效武後故事,登基稱帝。
雖然因爲種種原因,劉娥拒絕了,但其實當初她除了這最後一步,已經與皇帝沒什麽區别了。
在太廟大典中,她甚至身穿天子衮服、戴天子冠冕,以天子禮儀祭大宋曆代帝王。
雖然至死都沒有稱帝,但是論及手段、功績,她怕是絲毫不弱于武曌。尤其是她從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幾乎是以一人之力做到如此程度,更是令人贊歎。
花恺正在腦轉動着關于劉娥的事情,楊延瑛因他的話撇了撇,小聲嘀咕道:“不就是個外室嗎?有什麽了不起。”
“喲,你不傻啊?”
花恺調侃道,心裏卻是一陣古怪,楊業呀楊業,沒想到你還是這種人,竟然還幫着皇帝養外室,連你自己閨女都知道了,一世英名啊……
話又說回來,這種事情都能托付,這趙恒對楊家的信任還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行了,叔叔我先走了,這次多謝你了,小侄女。”
花恺說完就要離去。
“你就這麽走了!我怎麽回去交代啊?”
他隻是揮了揮手道:“如實交代。”
他這次來得全無遮掩,肯定是不可能瞞過趙恒的,這也是因爲他根本不想瞞,要讓劉娥進宮,還就得讓他知道自己來過。
原本的曆史上,趙恒即位後就找回了劉娥,而現在的發展卻有點面目全非,也不知道劉娥究竟還能不能進宮。
不管如何,這也正好給了他機會,正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奇貨可居。
劉娥這人,若是像他所知的那樣,還是個知道感恩、念舊情的人,哪怕不是也沒什麽所謂。
她一無外戚,二無門閥,完全是無依無靠的一個孤女,曆史中的她,在成爲皇後之後,爲了得到一個可靠能用的人,甚至将當初賣了自己的前夫找來,賜姓爲劉,當成自己的娘家人來使,由此可知,她是有多孤。
若是自己能助她成事,她怕是不得不依靠自己,絕對舍不得放棄自己這樣的一個助力,好處不言而喻,又何止是對付區區一個潘皇後。
……
“咚!咚!咚!……!”
開封府衙前,久已未響起的鳴冤鼓,今日竟然再次響起,而敲響它的人,是一個帶着兩個孩童的年輕婦人。
此時她滿目凄涼,舉着鼓槌,每一下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冤枉啊——!”
一聲冤枉,喊得聲嘶力竭,令聞者驚心。
不知又發生了何事,此時的她已全無先前的左右掙紮,隻有無窮凄怨。
府衙中正在議事的包拯公孫等人,也聽聞了鼓聲、冤聲,俱是一驚。
包拯不由從座上站起,望向門外:“何人喊冤?竟如此凄怨哀絕?”
黑臉一凝:“想必喊冤之人必是滿腹冤屈,憤恨難平。”
“王朝馬漢!将擊鼓之人帶進衙中,即刻升堂!”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