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恺對這些兵痞流氓一樣的宋兵沒什麽好感,本不想理會,不過半身甲撲上來就磕頭,還磕得滿臉血,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倒讓他一頭霧水。
眉頭一皺:“好好說話!我沒那麽多功夫看你當磕頭蟲。”
半身甲急忙抹了一把臉,鼻涕眼淚和血都混在了一起,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看得花恺胃液都有些翻湧了一下。
不過接下來半身甲的話就讓他怒氣一陣陣的上湧。
“混蛋!”
花恺直接跳下馬,一腳将半身甲踹得在地上滾了幾下。
“住手!你幹什麽!”
潰兵中有一人也是身披鐵甲,在一衆潰兵尤爲醒目,顯然是其中頭領一級人物。
看見花恺一腳踢翻半身甲,這人跳出來用手中樸刀指着花恺怒喝。
他四周還有十幾個獨臂軍卒,見了這一幕紛紛臉色驚恐,也顧不上這人是自家都頭,當下就有幾個撲了上來将他死死拉住,其中一個還死死捂住他的嘴,完全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
“唔!唔!”
這人驚怒不已,想掙脫開,但這些獨臂軍卒全然不理會,他們一條斷臂的傷可還沒好,那天的恐懼和斷臂上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們,不想死,就别惹毛眼前這個殺星。
花恺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指着滾在地上的半身甲怒喝道:“剛才我還以爲你們是潰兵,沒想到還高看了你們,你們隻是一群不戰而逃的垃圾,上回罵你們目無家國、心無百姓,真是一點都沒有罵錯。”
幾個獨臂軍卒連滾帶爬地趴到半身甲面前,對花恺求道:“小爺饒命!我等平日雖貪些錢财,做過惡事,也不敢說自己不怕死,但絕不敢在此時貪生啊!”
半身甲推開幾名手下士卒,又頂着張糊臉爬到花恺跟前:“少俠罵得對,我不是個東西,但我這些手下都是我強帶着跑的,不關他們的事,還請少俠救他們一命,救安靖堡衆兄弟一命,我願就此以死謝罪!”
說罷,竟是直接拔出一人腰刀就要往脖子上一抹。
“铛!”
一縷勁風從花恺指間彈出,長刀脫手飛出,掉落地上。
“我可沒答應你,怎麽?要以死相逼嗎?”
半身甲臉上一急,不知所措。
花恺翻身上馬,就在半身甲絕望地以爲他要走時,卻看到他隻是騎着馬緩緩穿過一衆軍卒,走出幾步便停了下來。
“啊!你們幹什麽?想造反嗎!”
這時那個倒黴都頭總算從幾個軍卒中掙脫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吼道。
“還有你!陳彪,你瘋了!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你求他幹什麽?”
半身甲陳彪臉色大變,連滾帶爬跑了過去:“都頭!别說了!你就信我一回,這位少俠是唯一能救出兄弟們的人,你千萬不能冒犯了。”
都頭啐了一口:“呸!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還是個小白臉,他有什麽本事?陳彪,你是不是斷了一臂失心瘋了!”
陳彪氣急:“哎呀!不是……”
花恺并沒有理會後面的争吵,隻是騎在馬上靜靜地看着遠處。
不過他們也很快想被扼住脖頸的鴨子,說不出話來了。
一陣馬蹄聲滾滾,數十騎人馬出現在衆人視野中,一眼看去,約有二三十之數。
雖然兩邊人數相差并不大,但所有宋軍士卒臉上都露出了絕望的神色,隻有那十幾個獨臂軍卒雖然絕望,卻還隐隐有一絲期盼地望向前面那一人一騎。
以他們之前經曆過的一幕來看,如果這人肯出手,那他們或許還有救。
雖然他們當時的十數步卒遠遠不能和眼前這數十契丹精騎相提并論,但當初看他出手也一樣是遊刃有餘,根本沒像盡了全力的樣子,哪怕全力施爲下,敵不過這數十契丹精騎,但有他帶領,他們也一樣還有數十兄弟在,想殺出條血路應該不是不可能才對。
契丹騎兵眨眼就已臨近,帶着呼喝和狂笑。
看見一人一馬攔在逃跑宋兵之前的花恺,根本沒有詢問的意思,當下就有幾個契丹騎士張弓搭箭,向他射來幾道勁矢。
幾支箭矢并不能讓花恺神色稍動,右手在腰間一抹,長劍化出一朵劍花,叮叮幾聲,輕描淡寫般就将箭矢刺落。
對面契丹騎兵微微一驚,當中一個看似是頭領,面上隻是一滞,便用契丹話怒罵了幾句,擡手一揮,所有騎士都張起勁弓。
花恺眉頭一皺,本來他因爲誤殺了許多遼兵,此時再次見到遼人,并不想再下殺手,卻沒想這些遼人如此兇悍,一照面便是不死不休。
雖然因爲之前的誤殺存了幾分愧疚,但他可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人,更何況區區幾分愧疚罷了,還不足以讓他對想殺自己的人留手。
人直接就從馬背上翻落,幾個閃動間便殺入了契丹騎士中。
騎士群中亮起一道道霜寒劍光,鮮血伴随着一聲聲慘叫飙射。
另一面的宋兵臉上漸漸升起驚恐之色,夾雜着之前還沒消散的絕望,怪異之極,尤其是那位都頭,此時已經暗暗悔恨自己剛才的嘴賤。
二三十個契丹騎兵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解決,長劍一揮,甩落幾滴劍上沾染的血,回到馬背上。
陳彪最先從這場幾乎是單方面的屠殺中反應過來,又撲通一下趴到了花恺跟前:“謝少俠救命之恩!”
花恺眉頭一皺:“你這人還真是丢軍人的臉,動不動就下跪,宋軍的膝蓋都這麽軟麽?”
陳彪好像沒聽到一般,再次做起了磕頭蟲:“小的的确不配少俠相救,但安靖堡的兄弟不一樣,他們都是爲保護浴血死戰不退的勇士,求少俠救求他們!”
“陳彪!你求他作甚?就算他有點本事,也不過能殺幾個遊兵散勇,安靖堡可有數百精銳遼軍,他去了又能幹什麽?”
陳彪額頭冒汗:“都頭别再說了!少俠,都頭并非有意冒犯少俠,他隻是……”
“好了,我沒興趣知道一個逃兵的想法。”
那都頭臉上怒氣一閃,花恺一個淡淡的眼光掃過:“别用你那低劣的激将法,小心弄巧成拙,還枉丢了性命。”
說罷也不管他那難看的臉色:“你,還能騎馬的話就上馬帶路,若是沒有膽子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管這閑事。”
陳彪一愣,随即大喜:“謝少俠!”
說罷連滾帶爬地上了一匹契丹騎士留下的戰馬,他隻剩一隻手臂,連上馬都費了不小的勁。
花恺淡淡地掃了一眼,心裏倒是對這個家夥有了些許改觀,原本以爲他貪婪又怕死,一無是處,現在看來,貪婪怕死不錯,倒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這同袍之義還有點。
陳彪上馬後,對着其他宋兵揮手道:“兄弟們,上馬!我們回去救人!”
看着一個個往馬上爬的宋兵,花恺拍了拍額頭:“我說,你們想幹什麽?都下來!”
陳彪一愣:“少俠……”
“行了,别廢話,這些戰馬可是我的戰利品,你們都給我看好了,還有那些契丹人身上的兵甲,全給我收集起來,和戰馬一起,給我送到安靖堡去。”
開玩笑,這麽多東西花恺可舍不得浪費,等找個機會就收進空間裏,也算一筆收獲。
陳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