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人稱西嶽,素與東嶽泰山并稱。
《水經·渭水注》有載:“其高五千仞,削成四方,遠而望之,又若花狀。”
古時“花”、“華”通用,故“華山”即“花山”。
古籍中載此地爲“軒轅黃帝會群仙之所”,自秦始皇首祭華山,曆代帝王多有祭西嶽者。
天下名山,此必占一席之地。
提到華山,就不得不想到它的“險”。
但現在,花恺還得在這“險”字頭上加一個字……
冷!
在現世,他不是沒有去過華山,可那個華山和這個華山怎麽完全不一樣啊。
他敢打賭,這華山比現世中的那座至少要高上幾倍。
上面積雪終年不化,成片成片的冰川雪峰,完全是一片冰雪的世界。他很想問一句,爲什麽這中原大地會存在這種地方?這樣的地方就算不是南北極,也該是在西邊那片高原上吧?
别問他怎麽知道,上山近一年,他就沒有見積雪化過,說冰天雪地有些誇張,但終年銀妝素裹卻是無疑。
這裏沒有他所知道的那座宏大的、幾乎連綿覆蓋整個華山的純陽宮,隻有傳說中的純陽觀。
就在華山深處,坐忘峰上。
三面都是連綿無盡的山脈,前臨一道無底的深淵,将唯一通向外界的出入口攔斷,就像天神劃下的一道禁區,橫絕塵世。
這種所在,飛鳥都要絕迹,也難怪世間多有傳聞,卻從來無人得見。
旭日初升,天地間的第一縷晨曦劃破了昏暗的夜幕。
一座小小的道觀就建在坐忘峰那雪白的峰頂,花恺身穿一襲單薄的藍白道袍,從道觀中步出。
風雪彌漫,他竟絲毫不覺寒冷,反而感覺隐隐有些躁熱。
觀門一開,一隻白色大狗汪汪大吼,如一道白色的電光閃出,在雪地上狂奔,吐着舌頭,搖頭甩尾,發了瘋似的撒潑,一轉眼,就跑遠了去,雪白的身軀與冰雪融爲一體,再難看見。
道觀往前數十步,就已經是懸崖絕壁,往下數丈,就是一片雲煙滾滾,讓人如同置身一片雲海仙境。
但花恺知道,穿過這層雲煙,下面就是那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就像潛藏地底的巨獸,張開黑幽幽的巨口。
“唉……”
看着瞬間遠去的白慫,花恺輕歎一口氣,陡然縱身一躍。
并不是想不開要投崖自盡,卻見他雙臂大張,衣衫獵獵,如大鳥般在雲海上滑翔。
十餘丈後,去勢漸緩,眼看就要下墜,左右腳尖各自相互在腳背連點,身形便違背常理陡然向上竄升。
接連數次,袍袖飄飄,落于數十丈外的一處崖壁,突出的一塊巨大平整的懸岩上。
花恺得意地一甩袍袖,坐上懸岩上的一塊形貌古怪的巨石。
這裏叫望仙岩,坐在這個方位,正好正對着初升的朝陽,之前是他那兩個便宜師兄修煉純陽功的所在,不過人家現在等級太高,早已經不需要,自他來後,也就成了他的地盤。
盤坐在怪石上,一念空靈,心若止水,眼如古井無波,隻是靜靜注視着那道青天雲海一線間的金弧,萬道金紅霞光綻放,一瞬之間鋪滿了這天地。
丹田這中,一縷縷純陽之氣升騰,隐隐間,竟與這初升的朝陽氣息相近。
至大,至純,至陽。
毫無燥熱淩虐之意,與這朝陽給天地間帶來生機般,他的身體也在這縷縷純陽之氣中一點一滴地完善着,每一滴血、每一寸肉,無不蘊藏着龐大的生機。
他并不是像小說裏寫的一樣,是爲了吸收什麽天地靈氣,太陽精華,隻是感受那一絲初陽的浩瀚之韻,得到那至大、至純、至陽的意境,使自己體内真氣化爲純粹的純陽之氣。
一年來的修煉,他不說參透了武學的奧秘,卻也對于自己所練的武學有了自己的見解。
得益于三寶符,他一開始就了解了人身本源的奧秘,純陽功雖然博大精深,他依然隻是學得皮毛,但這并不影響他了解其中的本質。
所爲的内功,不外乎精血化氣,氣壯精血,精氣還神,神以爲禦這一過程。
與三寶符并沒有本質的區别。
依舊脫不出精、氣、神這三者樊籬,本質爲三寶的錘煉與應用。
隻不過不同的功夫,自然有不一樣的神妙。
他以意境煉心,以心煉神功,說來有些雲山霧罩,不知所謂,三個字可以概括:不科學。
但實際上他早已醒悟,此世的武學之道,走的根本是唯心這條路,與現世所謂的科學完全背道而馳,要是什麽都想着用科學來解釋,甚至存着諸如科學練武、科學修仙的念頭,那就趁早自殺得了,免得走火入魔,生死不由己。
說來他的純陽真氣早已經達到一重完滿,體内百竅俱通、純淨無垢,身清、氣清、心清,自成一片清靜天地,此所謂“一氣化三清”,爲純陽功第一重“化三清”之境。
說來能這麽快達到這種境界,也得益于他那所謂的“玲珑之體”。
這個什麽體也隻是從老呂那兒聽來的,他很确信自己絕對不是那種天生寶玉,這“玲珑之體”估計脫不開兩個源頭。
一是三寶符,不過雖然三寶符神奇,練到高深處也應該有這作用,但以他平日裏那種比蝸牛都慢幾百倍一樣的體驗,估計不可能是這原因。
八成就是穿越那莫名其妙的一下,讓他年輕了近十歲,再來個“玲珑之體”也不奇怪了。就連白慫這貨,也産生了莫名的變化,竟然能在這海拔數千米的高山雪峰之上來去自如,雖然它本就是高山犬種,可還沒至于像現在這種強壯。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任憑它在這絕峰之上撒歡胡鬧,一般的狗恐怕連這氣溫都難以承受。
言歸正傳。
雖然有個什麽體,“化三清”也早已完滿,可卻依然遲遲無法進入第二重“沖陰陽”之境,說到底還是因爲他沒能真正踏上“唯心”這條路。
花恺心無旁骛,古井無波的雙眼中隻有初陽映照。
就在那輪大日完全浮現,整個躍出雲海之上,那浩瀚的生機,那至大至陽至純的意境,使他心靈都在顫抖,那不是懼怕,是感動。
從這一絲感動中,他捕捉到了那縷意境。
不是突然暴發的運氣光環,是一點一滴的積累,是水到渠成,臨門一腳。
金紅的日輪印在眼中,似乎替換了黑色瞳孔,平添一絲莫名的浩瀚威嚴氣息。
純陽之氣已經充塞體内清靜天地,滾滾翻騰湧動,流轉四肢百脈。
原本透明氤氲的氣息,不知産生了什麽樣的變化,漸漸帶上了一絲絲熾白的金芒,璀璨奪目。
那是旭日的顔色。
一絲、兩絲……直至所有真氣全部充斥了熾白金芒,似乎達到了某種極緻,再次發生了轉變,熾白中隐透紅光。
此刻,花恺全身每一寸都在震動,從裏到外,都有絲絲聲響透出,筋骨顫鳴,血流奔湧,由小到大,從清脆到沉悶。
陡然化作一聲輕隆隆巨響,從肉身,到心靈,似春雷乍破。
熾白的純陽之氣翻湧,如海納百川,湧入氣海,一絲一縷,漸漸勾勒出一輪大日的形象,綻放無量光芒。
旭日初生,其道大光。
至此,他沖破了桎梏,正式進入純陽功第二重:沖陰陽。
正應了那幾句口訣:
氣回丹自結,壺中配坎離。
陰陽生返複,普化一聲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