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恺頓時跳起來,将沒吃完的東西胡亂往包裏一塞,拔腿就往路上跑。
“喂!前面的人等等!喂!”
原來他看到小道上有兩輛牛車在行進,天知道在山裏都快變成野人的他,這時候見到有人多激動。
前面的牛車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叫,車上有人回頭看了一眼,牛車嘎吱嘎吱地慢慢停了下來。
花恺氣喘噓噓地跑到一輛牛車跟前。
這車上坐了六七個漢子,除了坐在前頭趕車的年紀大些,是一個衣着樸素的中年漢子,其他幾個全是年輕健壯的小夥兒。
中年漢子衣着雖然樸素,手上也有着厚厚老繭,但是穿得還是長衫,頭上戴着一個璞頭,透着幾分儒雅氣。
不像後面幾個壯漢子穿的都是短衫,裸露着兩支粗壯的手臂。
後面一輛車上還坐着三個穿着襦裙的女人,一大兩小。這是花恺爲什麽敢這麽冒失就追上來的原因,要是什麽歹人不至于會帶着三個女人,其中還有兩個小蘿莉。
而且兩輛車上都大包小包地拉着滿滿的雜物。
中年漢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花恺,看了眼身邊蹲着的白慫,心中暗道了一句“好大的尨(mang二聲)”,随即和氣地道:“這位小郎可是在喚我等?”
“?”
花恺一下有點蒙,他敢肯定漢子說的是漢語,可是帶着濃重方言味道,似乎是洛陽那一帶的口音,但和現代的發音差别很大。
現代洛陽話跟普通話雖然不相同,但他還能聽懂,但是中年漢子的話他勉強聽個半懂就不容易。
他隻能自顧自說道:“我是山裏出來的,想往有人的地方去,你們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我!”花恺生怕他們聽不明白,指了指自己,又指指遠處的山,就差手舞足蹈地解釋了:“山裏來的,帶我,一起走!”
中年漢子呵呵笑道:“小郎不用如此,我聽得懂。”
花恺依然發蒙,直到中年漢子重複了好幾遍他才明白,幸好遇到的這人脾氣好,一般人非被煩死不可。
花恺怕他不答應,從懷裏掏出一顆小拇指大小的銀豆子,遞給中年漢子道:“讓我搭個順風車吧,我付錢。”
中年人看了一眼銀豆子,眼中透些驚異,上下仔細地打量起花恺來,此時花恺早就脫下了那件有點風騷的袍衫,身上穿的是一套沖鋒衣,背上背個奇怪的大袋子,在他眼中要多怪異有多怪異,還沾滿了泥濘,已經看不出衣服的材質,狼狽得很。
還有沾了一身泥的白慫,原本象牙般潔白光滑的長毛,都揪成了一坨一坨,要多醜有多醜,早不複“威風的萌物”模樣。
不過也正是因爲他倆奇怪又狼狽的模樣,讓中年人有些相信這個連官話都不會說的人是個山裏的野人。但這随手拿出的銀豆子,又讓他心裏多了許多猜測。
也不知他怎麽想,擡手一攔道:“小郎這是做甚?”
兩人的對話其實沒有這麽順暢,有點雞同鴨講的意思,花恺說的話中年人還大多都明白,但是中年人說話,基本一句話要重複外帶解釋花恺才能明白意思。
“銀子你拿回去,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不過是順路一程,不礙的,無需如此,你就坐到後面那車去吧。”
中年漢子指了指後面的牛車道。
花恺松了口氣,心中慶幸,果然是個樸實的時代,要擱現世,在路邊想搭個順風車何其艱難呀。
他是真走不動了,心中感激,便照着不知哪學來的一些古禮,兩手交疊在身前,對着中年躬身施了一禮:“多謝了。”
中年見狀,颔首回應,眼中同時又閃過一絲詫異。
後面那輛牛車拿着鞭趕車的竟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也就是一大兩小中的那個“大”。
花恺對着後車上的三個女人又施了一禮,便坐上了她們的另一邊。
這個時代的風氣似乎很開放,不但能讓他一個陌生男子和女眷同車,在他坐上車後,一大齡女和倆小蘿莉就一直在好奇地看着他,反倒是以前一直惹人注目、堪稱撩妹神器的白慫,淪落成了泥狗就沒人關注了,隻能寂寞地趴在花恺身邊。
倆小蘿莉還好,有些怯生生的,每每看他一眼就躲一下,将自己圓嘟嘟粉嫩嫩的小臉藏在大齡女身後,然後又露出半邊小胖臉偷偷地看一眼。
這個大齡女就過分了,自打他上車眼睛就跟粘他身上似的,一直盯着他看,那眼神,就差說一句“哇,這棵大白菜長得好神奇哦!”。
“咳!”花恺重重幹咳了一下,想提醒她“你過糞了哦”。
隻不過人家充耳不聞一樣,依舊我行我素。
“小姑娘……”花恺在看到大小三個女娃和那個中年身上的穿着時,已經大概猜到這是什麽時代了,就是這個世界是不是他所想的那個,還有待确認。
中年身上的長衫,圓領、右衽、窄袖,女娃身上穿着短襦裙,加半臂,肩繞帔帛,就是像壁畫中飛天身上披的那種長長的帛帶一樣,這種裝扮模樣,也隻有那個号稱巍巍盛世的大唐了。
“那個……你看夠了嗎?”
花恺如此直接的打臉,大齡女不惱也不羞,照樣盯着他,手捧圓潤的下巴歪着腦袋,一副正經的語氣道:“你好髒哩。”
花恺臉上頓時一僵,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她身後的還悄悄伸出了兩顆小腦袋,圓嘟嘟的小臉兒上,眨巴着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重重地點了一下小腦袋,很認同大齡女的話。
正不知道怎麽回應,大齡女又說了:“你是野人嗎?野人是不是都不洗澡哩?”
花恺僵硬地将頭所扭到一邊,哼!不跟你玩!
“這隻尨是你養的嗎?長得好大呀,就是醜點了,還跟你一樣不洗澡,好髒。”
隻不過大齡女不是他不理會就安份的人,小嘴一張就說個沒完。
花恺好無奈呀,隻能開口,想要搶回話題主導權,免得這姑娘越說越歪。
“這位小娘,怎麽稱呼?”
“稱呼?你是問我閨名嗎?”大齡女眨了眨一雙大眼睛,她的姿色倒是不低,姿容秀麗,清淡樸素,那雙大眼睛像是純淨的山泉,天真無邪。
這類女孩其實是花恺最害怕的,就算再美他也不敢起什麽心思,反而躲都躲不及。
她倒是大方,直接說道:“我叫張月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