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恺站在周府後院,睜開雙眼。
從那個鬼地方回來兩天了,他仍然沒弄清楚“鑽”進他身體裏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他隻能隐隐感受到體内似乎有着什麽,當他用心去感受時,隐隐約約似是一團朦胧的光,卻始終無法看清。
看來,是必須要盡快将天眼練成,達到内照之境才行,否則他很難心安。
雖然不認爲那位華先生會害他,但他實在不習慣自己的身體裏有什麽不明不白的東西。
長出了一口氣,看向身旁。
那把從他手上丢了一次的偃月刀正插在地上,這玩意是後來在廢墟中發現的。
提起長刀,入手極重,刀上冷光泫泫,青龍隐現,鋒銳之氣撲面生寒。
本來他對燕大胡子還有些不好意思,就想讓他把這刀拿走,這大胡子卻不屑地呸了聲,直接打開那隻破破爛爛的劍匣,把花恺都眼睛都閃瞎了。
這老小子雖然看着破落,身家可着實厚實。
一個劍匣中竟藏了許多東西,數十柄可分化萬劍的金色小劍,能誅邪破魔的金針,純金的金剛經,還有一柄神秘軒轅神劍,讓他都嫉妒。
這柄偃月刀雖然不凡,但還真入不了他的眼。
花恺也就老實不客氣地拿了回來。
他正好也在尋找合适的兵刃,雖然他不使刀,但這刀的材質卻很是不凡,倒是可以等回去,看能不能找個人,将這刀給融了鑄成劍。
雖然這一次沒能将那位華先生救回,還因爲召喚疏樓龍宿,耗光了所有源力,明顯虧了血本,就打了圈醬油。
但其實他也不是沒有收獲。
除這把刀,老僧所傳的那篇經文,和身體中那不知底細的東西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從那幾人的鬥争中,也許悟出了對他很重要,也是他缺少的東西。
“神”的詭異神力,老僧的化身大佛,尤其是疏樓龍宿的儒門華威與滿江紅,都是驚世之能,但都不是他需要的。
真正讓他有所得的,是華仲道的至純之念、浩然正氣。
這與他所修的武道意志有着極大的共通之處。
他所修的純陽功的意志顯化,便是一輪純陽大日,雖然至大至陽,威能無限,卻正因爲如此,才過于高遠,凡人難以觸及。
别說意志外顯,呼吸乾坤,幹涉陰陽,便是入門,也不是尋常人做到的。
哪怕是他有種種優勢,如今才小有所成,能勉強引起天地共鳴,意志顯化,幹涉物質,但在面對邪祟陰物時,雖也有誅邪破魔之力,卻依然有些過于耗費力氣。
等于是要用堅石才能擊碎雞蛋,運千斤才能撥動四兩。
而華仲道以區區凡人之身,卻能與“神靈”相抗,盡管代價極大,卻着實不可思議。
這并不是說純陽功、抑或說純陽功與華仲道的浩然正氣孰優孰劣。
在花恺看來,路是人走的,道途高低,隻因人而異,永遠沒有絕對的。
如純陽功,大抵可能是一條由人到“仙”的蛻變道路。
這條路不止崎岖坎坷,想要走上這條路,還非得是世間難尋,萬中無一的人傑。
而浩然正氣,卻是人走的一條路。
天行建,君子以自強不息。
這是一條凡人自強的道路,而且,似乎是每一個人都能走的路。
且不提這些大而泛之的東西,對花恺來說,浩然正氣在對付陰祟邪魔之物的威力,就足以補足他最大的短闆。
而華仲道至剛至純的意志,才是最令他動容,也最令他垂涎。
若是他的武道意志也能如此凝煉,恐怕不僅能解決他目前的短闆,屆時甚至有可能一個眼神就能殺人,“瞪誰誰死”就不是扯淡了。
不過獲益歸獲益,知道了卻等于輕易就能達到這樣的程度。
想要如同華仲道一般,将自己的精神念頭凝煉升華到如此境界,絕不是等閑誰都能做到的。
這其中的法門倒不是什麽諱莫如深的功法奧秘,于華仲道來說,不外乎“修齊治平”四字。
說容易也容易,不艱難也艱難,所以說這是一條人人可行,又非人人可行的路,靠的就是積累和堅持。
堅持住了,積累夠了,總會有成果,卻非一時可就。
倒是老僧給他的那篇經文,似乎很有點意思,這篇經文名爲《萬法唯心,無二無差》。
這經文也不知是何人所作,看似就是一篇普通的佛經。
但花恺得傳的,卻有着老僧的注解:這篇經文中蘊藏着十種神通。
雖有十神通,但老僧百年修持,也僅僅修成其中“一二”。
所謂一二,就是勉強爲“一”,不足“二”。
他所化百丈金佛,便是十神通中的《體用自在》。
至于花恺曾經問過老僧與他的相遇是因緣際會,還是心有謀算,答案便出自另一個神通“因果無差”。
老僧身化百丈金佛,代價卻是金身寂滅,涅槃入化,所謂的《體用自在》神通,也算不得完全修成。
而對于與他的相遇,也隻是一種冥冥中的感應,這《因果無差》更算不上修成。
兩者相加,也就僅僅勉強能算是“一”了。
兩門神通都極爲神奇,尤其是後者,涉及因果之道,能知過去未來,絕對可稱爲大神通。
隻不過花恺很清楚,這東西就算剖開來擺在面前,恐怕也不是誰都能拿得起的,更别說僅僅是一篇經文?
以老僧的深厚佛法,百年精修,也不過勉強摸到一絲皮毛,便可見一斑。
如此神通,雖然艱難,但花恺也不會因此輕易放棄,隻不過此時,他更感興趣的是第三門神通。
除此二者外,老僧還提到另一種神通,他雖未修成,但金光寺卻曾有一位前輩高僧修持,名爲《權實雙行》。
佛門經義中,權者,爲方便,爲假;實者,爲真。
兩者合稱權實,也稱真假。
金光寺那名前輩高僧,曾以此神通,化出一具權身、假身,也可以叫做身外化身。
權實二身,同源同本,又權外無實,實外無權,默契一旨,無礙雙行。
通俗地說,就是兩個完全自我、完全不同的“自己”。
倒與傳說中的“一氣化三清”有些殊途同歸之義。
那位前輩高僧權實二身雙行,雙身照映,一身佛法與修爲之精深,在金光寺之中今古無二,便是觸碰了兩門神通的老僧也自承不如。
雙身雙行相照,可以印證不同所學、不同道路,已經極爲難得。
對花恺來說,這門神通價值更是無法估量。
他的道路,必然是穿行于諸天萬界,若能有一具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