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鎮外,一個偏僻的山溝,并不像有人迹的地方,卻竟然建有一座茅草屋。
屋中有昏暗的燭火晃動,突然傳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詛咒聲。
“該死!該死!哪裏來的臭小子!竟敢多管閑事!我要你死!我要你全家死絕!子孫十八代全都慘死!”
……
任府。
“師父,那裏還有一根嗎?那怎麽不挖出來?”
秋生指着正門下的位置。
“現在還不能挖。”
毛曉方應子一句,看向任老爺:“任老爺,如果我沒猜錯,任老太爺生前不是當過大官,就是上過戰場?”
任老爺連連點頭:“對對,呃,沒當多大的官,倒是在當年的綠營中當過一名千總,曾帶兵剿過匪,那是先父最生平最得意的事了。”
毛曉方點點頭:“那就沒錯了。”
秋生一臉疑惑:“師父,到底怎麽回事啊?”
“你們看,任老爺這座府邸好不好看?富不富貴?”
“那還用說,要是我有這麽一座房子,那還不娶上十個八個……咳咳……”
秋生一臉向往,突然看到一旁的任小姐,趕緊閉上嘴。
毛曉方搖頭,看向花恺:“花先生,你有沒有看出什麽?”
花恺掃了一眼四周:“這房子的布局,倒是有些像陰宅。”
“你又知道了?”
文才怼了一句。
别人看剛才花恺打僵屍的表現,這時都對他隐隐有些敬畏,隻有他沒心沒肺,腦回路和腸子全都是筆直的,一張似傻實賤的嘴,怼天怼地怼師父,何況是花恺?
毛曉方和花恺都已經懶得理這個渾人,毛曉方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不僅是陰宅,還是兇宅。”
他指着四周:“當年這風水先生肯定是告訴任老爺你,這花園是按着七星聚财的格局來修建的。”
“是啊是啊。”
任老爺連連點頭:“當年先父還因爲信不過他,還找了好幾位先生來看過,都沒有問題啊,确實都說是七星聚财,這這……這怎麽會是兇宅呢?”
“他說的沒錯,任老太爺找來的先生也沒看錯,這的确是七星聚财,可加上這幾根釘子,還有那副惡鬼圖……”
他指着正門上方的那副浮雕:“這陽宅也就變成了陰宅,七星聚财,就成了七星引煞!”
任老爺臉色一變:“啊?惡鬼圖?當年那風水先生說的是雷公鎮煞啊!”
衆人擡頭看那浮雕,雕的是一個醜陋之極的人,手中高舉一把大錘。
要說他是雷公,倒也不是對不上,反正民間傳說中,雷公就是挺醜的。
不過那一股兇惡陰鸷之氣,怎麽也不像天神,倒真像是地獄的惡鬼。
這風水先生,竟然能忽悠得了任老太爺一家都信了這是什麽雷公,把這麽邪門的浮雕弄在自家大門口,不是這任老太爺腦子太不好使,就是這風水先生太有本事。
毛曉方沒有賣關子,繼續道:“七星引煞,也叫七沖引煞局,俗稱鬼釘棺、人丹爐……”
任老爺身子又抖了抖,隻聽這些詞就讓他心中發寒。
文才搶着道:“師父,鬼釘棺我知道,這鬼拿任老爺家當棺材釘嘛,這人丹爐又是什麽?”
毛曉方斜了他一眼,雖然他是胡說八道,但也說中了幾分,隻是鬼釘棺并沒有這麽簡單,不過怕現在說出來會吓到任老爺父女,也就沒解釋。
“人丹,是赤靈派的一種說法。據說他們這一派,曾經有人拿活人煉成靈丹,吃了之後能延年益壽,增長修爲,這種丹,叫赤靈丹,這也是他們那一派名字的由來。”
毛曉方斜睨他一眼:“活人煉的丹,當然就是人丹了,那人丹爐是什麽,不用我說了吧?”
文才還沒反應過來,秋生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那風水先生是把任老爺家當成了煉丹爐,把任老太爺當成丹來煉啊!”
“不錯,所謂七沖,就是七沖門。”
花恺道:“可是《黃帝八十一難經中》提到的七沖門?”
這《黃帝八十一難經》也稱《難經》,是基于《靈柩》、《素問》二經之上,提出的八十一個難題的問答,歸納成經。
花恺如今遍讀儒道釋各家經典,醫家雜論、諸子百家也涉獵不少,一聽就想到了這點。
毛曉方贊賞笑道:“不錯。唇是飛門,齒是戶門,舌根會厭是吸門,胃是贲門,太倉下口是幽門,大小腸是闌門,會陰下極是魄門。”
“赤靈丹沒有那麽容易煉,也隻是傳說中有人煉成過,所以無業赤靈派一般都隻能用這方法來煉屍養鬼。”
“七星引煞,就是在人活着的時候,引陰氣怨氣,從這人的七沖而入,七沖門是活人用來吃喝拉撒的,這樣一來,就相當于天天吃的喝的都是陰氣怨氣,這是要把活人當屍來煉養。”
“這也是爲什麽任老太爺在下葬後,區區二十年,就變成了僵屍,而且一醒就這麽兇,其實任老太爺在生前,就已經被養成了半個僵屍。”
“隻不過,陰氣怨氣是鬼吃的!活人吃了,哪怕有這七星引煞局在,也是鎮不住的,必須是八字純陰,身上又有能鎮得住這些陰氣怨氣的東西。”
“任老太爺恰好八字純陰,又曾帶兵打仗,身上煞氣極重,勉強能鎮得住,不過,恐怕也鎮不久,死的時候,應該不超過四十歲……”
“撲通!”
任老爺已經受不住接二連三的驚吓,撲通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爸爸!”
任婷婷趕忙蹲下不住寬慰。
半晌,任老爺老哭喊着:“九叔啊!我們家可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跟他也沒有血海深仇,就是強買了他一塊地,他怎麽就這麽狠毒,這樣害我們家啊!”
他父親當年死時,還真的隻有三十來歲,而且是無疾無病而終,當時他們家中還有人奇怪。
“唉。”
毛曉方歎了一口氣:“你們搶了别人一個能蔭及子孫的好穴,跟讓斷子絕孫差不了多少了,這仇還不夠大啊?”
又搖搖頭:“不過以現在的情況看來,那個蜻蜓點**,恐怕也是那風水先生早有預謀的,以他的本事,讓你們全家死光都是輕而易舉,還不會露半點痕迹,你們哪裏有本事把這塊地從他手裏搶來?”
“這地,怕是他自己設了局,送到你們手上,還讓你們自以爲占了便宜。”
在場衆人不由對那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風水先生感到渾身不寒而栗。
這種不聲不響,就能害人全家,甚至是子孫後代的手段,真的是防不勝防,可怕之極。
連花恺都不由心驚。
這風水先生的心機手段不說,但這種殺人于無形的風水局,哪怕是他也感到忌憚。
若是有人對他用這種手段,他也絕對察覺不出來,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文才急道:“哎呀,這人也太毒了,師父,你能不能把他找出來啊?要不然以後婷婷還會不會被他害了呀?”
任老爺先是一懼,又反應過來:“不對,那風水先生當年在先父過身不久,就已經死了啊。”
毛曉方道:“你親眼所見?”
任老爺愣了愣,然後搖搖頭:“那倒不是,是聽說的。”
“那就對了,剛才若沒有人暗中做手腳,這任老太爺也沒這麽難對付,風水先生肯定沒死。”
“啊!那怎麽辦啊?九叔,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
毛曉方點頭道:“我以前聽說,赤靈派的人都是行事歹毒,惹了許多仇家,才被人滅門,沒想到還有傳人。這個人的确太惡毒了,你不說,我也要把他找出來!”
“秋生文才,準備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