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上,漸漸出現了一個身影。
鈴聲,來人,都引起了雙方的注意。
那是一個人,倒騎着一頭黑驢,那清脆的鈴聲,就是來自那頭驢脖頸上挂着的一個鈴铛。
騎驢的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長得豐神如玉,容貌之俊秀,天下少有。
那人側身騎在驢背上,半靠着驢頸,意态悠閑之極,還捧着一本書,全神貫注、目不轉睛地盯着,連眼前的慘像也似乎完全看不到。
在黑驢的腦袋上,還蹲着一隻雪白的狐狸,這本不出奇,也就是讓人多看兩眼。
出奇的是,這隻狐狸兩隻前爪還抓着一根棍子,棍子上系着一根長繩,繩的另一端,綁着一根胡蘿蔔,吊在黑驢眼前。
美食在前,黑驢卻隻能看,不能吃,狐狸不時晃動棍子,竟然控制着驢子乖乖前行,不時轉向。
那年輕人也絲毫不在意,悠然在騎在驢背上,一心看着書,完全不管這一狐一驢。
此時山道上,那镖隊之人,隻剩下镖頭尤自奮戰,其餘人雖未全死絕,但還能站着的,百多人中,已經隻剩下十來個了。
可怕的是,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死在那妙齡女子手上,而是死在自己人手裏,還有一些,更是被镖頭自己殺死。
若非如此,此刻他已經死了。
這個突然闖了出來的騎驢年輕人,讓兩人神色各異。
那妙齡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那镖頭本是心中希冀,待看清來人後,卻是閃過一絲失望。
這人容貌之俊秀,哪怕是他行走江湖多年也不多見,隻是氣息不顯,又年紀輕輕,隻以爲這是個書呆子。
眼前妖女行事詭異,心狠手毒,镖頭不忍他無辜遭難,便焦聲高喊:“那呆書生!想要命的速速離去!”
妙齡女子卻是一聲嬌呼:“啊!救命!救我!”
兩人這一前一後,倒像是镖頭在威脅那年輕人,那女子卻是見着了救星般。
十幾個手執利刃的壯漢,圍着一個千嬌百媚的妙齡女子。
這樣的一幕,換了任何一個熱血的男兒看了,都免不了會偏向美人,以爲他們是在行不義之事,從而義憤填膺,若是武林中人,恐怕當即就要行俠仗義了。
事情卻出乎兩方的意料。
那年輕人似乎充耳不聞,依舊盯着手中的書,目不轉睛。
黑驢悠悠地從道旁經過,一人一狐一驢,就這麽對這遍地的屍體血泊,視若無睹。
若說他是瞎子,難不成手上拿着的書是假的不成?
說他是聾子,倒還有幾分可能。
眼睜睜看着這個奇怪的組合擦身而過。
那镖頭雖然有些驚異,心下也是一松。
那妙齡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眼珠一轉,纖腰一扭,便要脫出镖頭的刀勢,同時嬌聲喊道:“公子,救救我啊!”
她有傾城之貌,清麗中帶着媚态,聲音似能勾魂奪魄,又作楚楚可憐之态,别說男人,恐怕女人見了都不忍見死不救。
但那騎驢人依然充耳不聞一般,别說救人,眼睛都沒從手上的書中移開過。
倒是那隻狐狸,往這邊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兩邊人都感覺這狐狸眼中似乎帶着一絲……鄙視?
妙齡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惱恨。
那镖頭心中驚異,他手下這群镖師沒一個能抵擋這妖女的妖媚邪術,就連他自己時刻謹守心神,都免不了心神動搖。
這還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書呆。
“妖女還想害人!”
镖頭暴喝一聲,一刀劈來。
妙齡女子原本媚意橫流的雙眼,微微閃過一絲冷意,便又複萬種風情。
“這位大哥,如此欺辱一個弱女子,可非英雄所爲。”
纖腰輕擺,輕紗舞動。
笑聲勾魂,舞姿奪魄。
剩餘的十幾個镖師頓時停下攻勢,面現迷醉之色。
連那镖頭也眼現迷茫,嘴角不自覺地現出一縷癡笑,刀勢頓緩。
媚影旋動間,十幾個镖師已經紛紛倒地,隻剩下镖頭呆立原地,還在苦苦掙紮,看那情勢,恐怕也是女子心存戲耍,否則這镖頭也同樣堅持不得許久。
“公子,你怎的如此心狠,置我于不顧,可真讓人傷心死了。唉,也罷,公子你長得如此俊俏,小女子可舍不得讓你走呀。”
聲音軟糯勾人,如情人在耳邊低語,似嗔似怨,看着騎着黑驢的年輕人,雲袖一抖,赫然探出數丈,卷向黑驢背上之人。
雲袖舒卷,眨眼将那年輕書生卷了起來。
難不成看走了眼?
妙齡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如此輕易便得手,讓她十分意外。
哼,無論如何,敢如此無視本姑娘,實在罪不可恕。
女子心中惱恨,玉手微震,便将那書生從黑驢背上扯得飛起,長袖牽扯着倒卷而回。
她沒有看到,她這一舉動,黑驢頭上的狐狸很人性化地翻了個白眼,一爪子拍在腦門上,閉眼撇頭。
似乎有什麽不忍再看一樣。
被人“綁”到眼前,那書生此時才如夢初醒一般,看了一眼纏着自己的長绫,“茫然”地擡起頭:“小姑娘,你綁我幹什麽?”
妙齡女子正擺出一副似喜似嗔、楚楚可人的模樣,卻沒想到這書呆如此不解風情。
“公子,哎呀,你非要我說出口嗎?”
她玉手掩面,一副含羞帶媚之态。
“哦,你喜歡我啊?”
書生恍然大悟,神情如常。
“……”妙齡女子神色一滞,眼角微微抽動。
轉瞬間又雙手掩面:“你這人,這種話怎麽能說出口?真羞死人了。”
一雙媚眼如絲,從指間透出,若是尋常人,恐怕就是情絲牽纏,難以逃脫。
那書生卻是視若無睹,忽然探出手,一扯長绫,女子猝不及防,竟然被他拉了過來。
書生大手一攬,直接将她抱在懷裏,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撫過,垂下頭在她唇邊輕輕一嗅。
臉上現出一絲陶醉,滿意地贊道:“嗯,真是個美人。”
“??”妙齡女子此刻已經懵了。
那近在咫尺的男人氣息,讓她驚叫了一聲,頓時想要從他懷裏掙紮出來,卻發現那一隻手便如鐵箍一般,根本難以動搖分毫。
“唉,明明是個雛兒,偏偏要扮什麽**蕩婦,還要來招惹我,你就不怕把自己都給賠了?”
隻聽耳邊傳來書生的歎息,頓時心中一沉,哪還不知道她非但走了眼,這眼還走大了。
心中微微一亂,便又平複。
美目微轉,便又媚眼如絲,嬌羞一笑,嗔道:“公子說的什麽話?兩情相悅,偏讓你說得如此難聽。公子若是喜歡,小女子歡喜得緊,又說什麽怕不怕,賠不賠的?”
“哦?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