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得太遠,并沒有聽到什麽話語,但以她對花恺的了解,他不可能這麽輕易放手,也不可能讓人像提溜着小雞仔似地把自己帶走。
隻能有一個原因,他不得不放手,身不由己。
諸葛正我看了一眼傅宗書,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走了過去,緩緩擡起一掌,将一絲真氣打入傅宗書體内,便抓着他飛身而去。
朱無視在原地神色陰晴不定。
囚了三十年的古三通此去如龍入大海,他本視爲手到擒來、囊中之物的花恺,也似乎脫出了掌控,心中極爲不甘,可事已至此,卻也隻能拂袖離去。
驚世之戰,就此落下帷幕,無數江湖中人都還恍若置身夢中。
曲終人散,可這一戰的影響,卻還是醞釀中的風暴,在不久的将來,必将席卷整個江湖。
……
京城外郊。
“小姑娘,你跟着老子作甚?”
挾着花恺奔行中的古三通忽然從空中飄落,回首喝問。
不多時,一個白影飛射而至。
“放下他!”
練霓裳直接拔出長劍,直指古三通。
“嘿嘿,女娃兒輕功不賴,竟然能跟上老子。”
古三通嘿然笑道:“你不認得老子嗎?”
“不敗頑童,古三通。”
見花恺在他手裏不言不語,又目緊閉,練霓裳目中暗藏憂慮,隻是面上并不顯現,冷笑道。
“知道老子名頭,還敢拿劍指着老子,你找死嗎?”
練霓裳隻是冷笑不語,森冷的劍氣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膽氣!”
古三通不怒反喜,目光在兩人間來回轉動:“看來你和這小子關系不淺啊,嘿,這小子也是好福氣,竟然有你這樣的紅顔知己。”
說着,臉色卻又突然一沉:“不過,你要老子放下,老子偏不放,你能奈我何!”
練霓裳大怒,就要挺劍刺來,一直狀似昏迷的花恺忽然睜開眼睛:“古三通,你不想見兒子了?”
“大哥!你沒事吧?”
花恺笑了笑,卻有些虛浮的模樣:“霓裳,古前輩沒有惡意,你不必緊張。”
古三通惡聲道:“哼!那可未必,你若是不快點給老子解釋清楚,老子不但有惡意,還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恺冷笑道:“你若不好好伺候好我,小爺若掉了一根頭發,可就沒人帶你去找兒子了。”
“你……!”
古三通一口惡氣上湧,偏偏還發作不得,好懸沒憋出口血來。
“好好好,你小子記住,如果不能給老子一個滿意的解釋,哼哼!”
古三通橫眉毛豎眼睛,喘着粗氣,最後隻能眼睛一瞪:“女娃兒,不想他死就别廢話,趕緊讓開!”
說罷又飛身而起,練霓裳自然也緊跟了上去。
古三通身法不見出奇之處,隻是邁開兩腿狂奔,卻讓精擅天山輕功絕學穿花繞樹的練霓裳趕得氣息急促,才勉強跟上。
不多時,便進了一個樹林,到了一個破敗的小屋之前。
古三通雖然披頭散發,衣衫褴褛,自天牢破困而出,卻一直是威風凜凜若天神,如今見了這個不起眼的破敗小屋,神色卻有些異常,竟露出濃濃緬懷與傷感。
“沒想到三十多年過去了,此處竟然還是半點未變……”
花恺的聲音更爲虛弱:“你要懷古傷今,也得選個好時候,把小爺拖死了你上哪裏找兒子?”
古三通神情一滞,臉色頓時一臭:“哼!我看你這小子邪門得緊,受了這樣的傷勢還面若無事,竟然還能說話,老子能拖得死你?”
練霓裳神色微變:“古……前輩,我大哥究竟怎麽回事?”
古三通臉色發臭,哼哼唧唧道:“哼,這小子中了姓傅的傷心小箭,竟然不死,真是禍害遺千年。”
“傷心小箭?”
練霓裳眉頭微皺,卻想不起這是什麽武功,隻是見花恺的确有些虛弱的樣子,不勉擔憂道:“大哥……”
“霓裳,不用擔心,你哥哥本事大得緊,區區小傷算不得什麽。”
花恺輕笑,隻是看起來已經有些勉強。
“胡吹大氣!哼!”
古三通現在看着花恺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橫豎是不順眼。
“哼。”
練霓裳早已不滿他的惡聲惡氣,長眉揚起,就想要伸手接過花恺。
古三通冷笑:“嘿嘿,女娃兒,你若不想他死,就把這臭小子拿走。”
說罷,不管愣住的練霓裳,提着花恺就往破屋裏走。
屋中與外面看的一樣簡陋,不過倒是桌椅床榻俱全,隻是多年未有人住,積着厚厚的灰塵。
古三通震袖一拂,屋中頓時刮起一道輕風,滿屋灰塵飛旋,卻半點不能靠近他周身。
眨眼的功夫就将屋中積塵清掃幹淨。
練霓裳剛想進屋,便聽到古三通聲音傳出:“女娃兒,守住門戶,莫讓人驚擾了老子,包括你,否則這臭小子死了可不關老子事!”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站在了屋外,美目暗藏憂思,卻也不敢松懈,時刻注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這一站就是一天一夜,練霓裳也未曾挪動過一寸,隻是在屋外閉目靜立。
隻是至今仍舊不見屋中有動靜,内裏卻不想面上般冷靜,早已心焦如焚。
若不是記着古三通的話,屋中也尚有呼息之聲傳出,以她的暴烈的性子,早已按耐不住闖了進去。
忽然,她神色一厲,抽劍在手,指着他們先前來時的林中方向喝道:“誰!出來!”
“練姑娘,又見面了。”
這是一個溫和清淡的聲音,随之而來的,是無情那坐着輪椅的孤高的身影,身旁還跟着四個劍童。
練霓裳眉間微不可察的一皺。
哪怕無情對她有恩,但現在卻是非常時期,她無法容忍一絲意外和任何的潛在威脅存在,而無情的武功不在她之下,卻突然出現在這裏,這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不過畢竟是她的恩人,她也不能冷臉相待,隻好試探道:“無情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神情雖隐蔽,卻瞞不過無情的雙眼,他能在短短時間内找到幾人的行蹤,自然明白發生了何事,也不放在心上,微微側首對一旁的劍童示意,一個劍童走上前來,手上還托着一個盒子,躬身遞了過來。
練霓裳疑惑道:“這是什麽?”
“十三兇的随身之物。”
無情微微笑道:“花兄已将十三兇首級讓于盛某,這些東西盛某卻不能據爲己有,如今物歸原主。”
練霓裳略感意外,卻也接了過來。
“多謝,隻不過區區小事,怎麽還勞煩無情公子親自前來?”
她道了聲謝,不經意地說道,她心中依然不放心。
“練姑娘不必如此,盛某此來,除了物歸原主,還有兩事想提醒花兄與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