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用不着請示高層雲雲。
這是在同張軒打官腔呢！
在張軒同意加入他下面的編劇團隊之前，他是不可能向高層推薦張軒的，等下小孩子又反悔了，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腳？
換一個思路，今天以張軒所展露出來的才華，即便是張軒隻是一時靈光乍現，王天琳這樣的TVB老臣子，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因爲張軒寫的這本劇本是曆史題材的偵探劇，對編劇的各方面知識，要求都是極高的，寫都市的編劇的知識底蘊和寫曆史的，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都市人人都能寫，身邊發生的事情，結合熱點話題，然後經過藝術加工，都是都市劇本，而曆史至少要有曆史文化爲根基，非等閑能提筆。
都市和曆史，各有各的長處吧，都市需要劇情更加精緻，更加牛逼，曆史需要有深厚的知識功底，上下五千年，必須把古代的氛圍營造出來。
王天琳需要爲TVB拉攏住張軒這個人才，因爲像張軒這樣的人，就是潛在的危機！
王天琳自然不希望類似于張軒這種編劇界的新星，真的跑到亞視去，從而成爲TVB的對手。
對于王天琳和他身後的TVB，一年開一萬塊錢兩萬塊錢，這麽點工資就能徹底消除一個隐患，并且拉住一個有潛力的新人，一正一反，簡直是賺大發了，這筆買賣自然很值得做。
人家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張軒暗忖：自己如果處在王天琳的地位，未見得願意跟一個臨時演員廢話這麽久，老王已經很有大将風度了，不能不識趣。
雖然今天早晨，張軒還在爲隻要能夠獲得每一個月一千塊錢的收入就滿意的心态所左右，但是當這種機會真的到了他的面前的時候，張軒又不滿足了。
人就是這樣，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張軒現在想要在不簽約的情況下上自己的劇本，變成劇集！
因爲，他似乎已經看見娛樂圈的大門爲自己開了一條縫，已經看見曙光了。
張軒不看重錢，看重的是自由，不想被合約綁住，成爲TVB的打工仔，見事情一時半會不可能有進展了，隻得對王天琳點頭道：“好吧，謝謝琳叔，那我先出去了。”
“好。”王天琳笑道，忽然想起了什麽，從抽屜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張軒，“等一下，這個你收好，以後，有什麽事情，你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這上面，有我辦公室的電話和家裏的電話，你要是有什麽新的想法，随時可以找我，我很願意同年輕人一起探讨劇本的。”
張軒順手接過了王天琳的名片，禮貌的笑了笑，随手便揣入兜内，沒有再去看趙雅姿，徑直出了王天琳的辦公室！
張軒現在的腦子亂的很。
現在就算是趙雅姿脫光了，他也未見得有心情看，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爲主，有了錢，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作爲一個成熟的靈魂，張軒自然不會被王天琳表現出的和藹所蒙蔽！
社會上，什麽最大？
情誼和利益。
張軒和王天琳顯然還達不到講情誼的關系，人家對他的态度轉變，就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利益。
張軒聳了聳肩，黯然一笑。
看來，現實世界的事情并不單純。
還要簽約？
他信王天琳的話，去亞視，肯定也是這麽一套流程，一個大公司，沒有一套流程的話，動辄幾千員工，沒有一套完善的規章制度約束，不是亂套了？
但是，五年合約，真的時間太長了。
說好自己開公司，自己拍電影，然後成立自己的電影公司，然後拼命賺大錢，比印鈔機速度還快的路徑呢？
其實，王天琳沒有把話說完！
王天琳是故意不說清楚的，這也是張軒在這個圈子沒有朋友，沒有人帶路的悲哀。
關于劇本。
還有一種買斷的方式！
就是作者不留姓名，将作品完全賣給公司，就像是菜市場賣菜一樣，雖然觀衆不知道作者是誰，但是業界的人還是可以知道的，隻是，買斷需要更大的面子和人脈！
誰也不會随随便便把機會給一個新人。
隻有大牌編劇和大牌演員，才能簽訂自由的多的部頭合約，一部戲一部戲的接工作。
但是，幾乎所有人都是先熬過五年，這麽一個路徑過來的。
五年如果發展的不好，還得再來個五年。
很多TVB的演員跑了二三十年的龍套，始終是配角，就是這麽來的。
還有，公司爲了留住明星，甚至會在一些明星的合同要到期的時候，故意冷凍一段時間，讓明星被迫提前續約！
明星最需要的就是曝光度，一段時間不在螢光幕上出現，對明星是很傷的，觀衆的忘性很大，尤其不是特别紅的明星，都吃不消公司這一套。
明星和公司之間打官司，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如果今天張軒和王胖晶調換一個位置，張軒是王天琳的兒子王胖晶的話，即便是不簽約，王天琳也同樣可以分分鍾就讓張軒的劇本以買斷的方式通過，隻是留下的是他王天琳的名字，而不是張軒或者王胖晶的名字，就這麽簡單。
還是路。
張軒在娛樂圈的路，别說是通，連門都還沒有摸到呢。
張軒現在就是想不明白，爲什麽在重生之前看過的那些個小白小說，小白作者們總是願意将這些叱咤風雲的娛樂圈大公司和公司大佬們，都弄得跟豬圈中的母豬一般？
光是一個中層的王天琳，在控制手段上，完爆他張軒，可以說，一點問題沒有。
張軒感覺自己在王天琳面前，就是一個真正的孩子。
小人物。
蝼蟻般的小人物。
每一個圈子的形CD是一環一環的勢力，一層一層的格局，套中有套，層次分明的。
劇本的事情晦暗不明，張軒想起了薛賀上午跟自己說的，當臨時演員不能長時間找不到人！
張軒在王天琳這裏耽擱了一個多鍾頭，得趕緊趕回自己的臨時演員等待區，在沒有想好下一步怎麽做之前，自己臨時演員的工作，還必須要繼續。
“這樣的人，現在就趕走啦，頭一天開工，兩三個小時都不見鬼影。”盧國康大聲對每天下午照例來片場巡視一圈的牛哥道，“要麽大家以後都像新來的這個家夥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喔。”
牛哥皺了皺眉頭，“真的走了這麽久？”
其實張軒才不見了一個鍾頭左右，本來薛賀是可以爲張軒作證的，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出聲。
“每個人都這樣的話，還成什麽規矩？臨時演員這邊，明明已經這麽多人了，還加這種不知所謂的小鬼進來做什麽？”盧國康一邊說着，一邊煽動其他人，“你們說，是不是？”
“對啊，又不是什麽大明星介紹來的人，這種沒有規矩的小鬼，還是趕走算了。”
“如果每個人都這樣的話，那我以後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才來第一天就這樣，牛哥，你現在是什麽人都往這裏領，當這裏是幼稚園？”
“早看出來那個小鬼不行，醜的要死，看着就讨人厭。”
不少人紛紛附和盧國康的話道。
牛哥聽衆人都這麽說，點點頭，眼珠子一瞪，“好，我現在就趕他走，你們等下碰見他，跟他說，以後不用來了。”
盧國康見牛哥同意趕新來的小孩走，冷笑一聲，陰冷的撇了撇嘴，卻也沒有太當回事，盧國康本來就沒有将張軒這種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的少年放在眼裏。
牛哥說完便往外走，張軒此時正好進來，兩個人恰好撞上。
牛哥冷冷的看了眼張軒，“嗯，你來的正好，你出去兩三個小時，上哪裏去了？”
張軒覺得好笑，“中午開工是一點鍾，現在才剛剛兩點多一點，開工都沒有到兩個小時，哪裏有兩三個小時？這裏連上廁所都不能去嗎？”
衆人聽張軒這麽說，也覺得好笑，起哄歸起哄，但是張軒人站在這裏，倒是沒有人再借勢踩他。
牛哥看向衆人，心說惡人都讓我一個人做？你們剛才不是都說的很起勁的？
“你上個廁所上一個小時，也誇張了點吧？這麽喜歡上廁所，就幹脆回家去上個夠呗。”盧國康說話了。
“我回不回家，輪的到你說話？”張軒笑了，盧國康這種人，他見的多了，這個社會，到處是小人，自己沒有本事，還成天想着害人。
盧國康一拍牛哥的肩膀，“牛哥，看見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個家夥是哪個大導演家的親戚呢，留他在這裏，以後大家都不守規矩，不要怪我們。”
“你走吧，我辭退你了。”牛哥煩不勝煩，看出來盧國康是一定要趕新來的張軒走，盧國康是當紅小生呂良韋家的親戚，而這個張軒隻是小龍套周星弛的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街坊，很好取舍，況且，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這個牛哥在這裏混的年數不短了，自然知道怎麽做人。
張軒眯眼看了看牛哥，又看了看盧國康，瞬間明白了一切，暗道好險，幸好勞資去見了王天琳，要不然，這一下是鐵定和TVB無緣了！
在允許的情況下，張軒的首選還是TVB，因爲人脈這一塊，TVB太強了，老牌霸主不是吹出來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香港明星，都出自TVB。
“你要趕我走？好，等我先打個電話。”張軒淡然道。
“切，你打給港督都沒有用。”盧國康冷笑一聲，“牛哥，就讓他打電話。這小鬼，還嫌不夠丢人，就當着他親戚的面給他趕走，讓他知道，這裏誰是大佬？”
牛哥搖搖頭，看着張軒，嚣張道：“算了，你這種貨色，能認識什麽人？你打給周星弛沒有用的，那天我是給他一個面子，他自己都是沒有什麽台詞的小龍套，你打給他，不是爲難他？實話跟你說，我不用賣他面子的。”
“周星弛？哈哈哈，聽都沒有聽過喔。”盧國康捧場笑道：“牛哥，是幹什麽的啊？跑龍套的？跑龍套的能這麽不出名，我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啊？”
“就是北鬥雙雄裏面那個演傻瓜的啦。”牛哥歎口氣，抱着手，一副替張軒感到羞愧的表情，覺得這個小孩子真的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簡直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其他的臨時演員也跟着好笑，别看牛哥隻是一個片場管臨時演員的，但是牛哥真的要趕一個人走，除非是大牌演員或者導演說情才有用。
張軒更是覺得好笑，這個吊毛居然以爲自己是打給周星弛。
“喂，琳叔嗎？”張軒用臨時演員等待區的座機撥通了王天琳辦公室的電話，張軒剛剛離開王天琳辦公室不久，知道王天琳一定還在辦公室。
王天琳正在和趙雅姿談事情呢，接到張軒的電話，頓時驚喜，以爲小孩子這麽快就不沉住氣了，要做自己的徒弟，要進入TVB的編輯團隊了呢，“哦，剛才那個阿軒啊？什麽事情？”
“嗯，是我，您的耳力真好，一下子就聽出來了，琳叔，臨時演員裏面有一個叫盧國康的人，他和牛哥聯手，要把我趕走。”張軒直接道，“他們說我兩三個小時找不到人，我不知道，我剛才就去你那裏坐了那麽一會兒功夫，能有兩三個小時嗎？”
盧國康和牛哥對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哪個人是琳叔，反正，他們是無論如何不會聯想到王天琳頭上去的，不過，被人當面告狀，還直接點到自己的名字，還是有些心虛。
小鬼真的認識什麽大人物？
“有這種事情？這個阿牛，好，我馬上下來。”這種事情，對于王天琳來說，真的是屁大的事情了，如果TVB是一個王國的話，好像是讓一個省長下來鄉鎮級别的單位處理問題了，臨時演員這種機構，連鄉鎮都很勉強，應該說是村子差不多，讓一個省長去跟村子談事情，能怎麽樣？
王天琳挂了電話，本來他盡可以讓阿牛聽電話，或者直接喊個人下去，根本不用親自下來的，但是王天琳在張軒走後，又看了張軒寫的劇本，越看越是喜歡，要親自下來一趟，也有讨好小孩子的意思在裏面。
娛樂圈的每一層是怎麽個情況，王天琳這種一步步熬上來的人，怎麽會不清楚呢？
王天琳要讓張軒嘗嘗娛樂圈的甜頭，吃苦頭，嘗甜頭，反複的弄一弄小孩，小孩就老實了。
張軒挂了電話，悠閑的看着牛哥和盧國康。
牛哥怔了怔，擠出一個冷笑，“琳叔是誰？還有電話？”
這個年代，座機都是很精貴的，不是普通人能擁有電話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東東，故而，牛哥有此一問。
張軒笑道：“别急，你馬上就會知道是誰，保持剛才的那副氣勢啊，一定要保持住，你也是，你們兩個都給我再嚣張一點！對啦，就是現在這樣，嘴巴歪起來，對對，眉毛再飛高一些，對對，演技很不錯。很好，一定要保持住啰。”
張軒對着盧國康和牛哥比手劃腳，居然找到了當導演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