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市人民醫院,副院長辦公室。
項棟梁坐在辦公桌後,桌子上擺放着豆漿、油條,一遍看春城市的新聞,一遍吃着油條,從昨天開始,他就不在路邊攤吃早餐了,而是選擇打包回來吃,至于是因爲工作忙,還是因爲怕被人看見,那就隻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春城市的新聞每天都有關于禽流感病症的報道,其中不乏指責醫院救治不利導緻死亡的言論,還有一些群衆網友的聲讨,項棟梁越看越堵得慌,不由自主的多喝了兩口豆漿,仿佛想要将這些郁悶的新聞都順着豆漿陷下去。
“咚咚咚……”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
項棟梁将剩下的小半截油條栽進嘴裏,用紙巾擦了擦手,這才說道:“進來。”
“咯吱……”一聲,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打開了,一個男子走了進來,這個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正剛。
“正剛來啦。”
“項院長,我是來給您彙報工作的。”秦正剛笑了笑,原本昨天下班前,他就想着,給項棟梁彙報一下針灸治療的事,奈何,項棟梁昨天有事,沒有時間見他。
“坐下說。”項棟梁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昨天下午,我跟着林飛學習了針灸治理法,其餘的四位禽流感患者,都已經進行了針灸治療。”秦正剛說道。
“你覺得怎麽樣,林飛的針灸治療法,你學了幾成?”項棟梁問道。
“十成。”秦正剛說道。
“呵呵,你還挺有信心的。”項棟梁笑道。
“您别忘了,我可是專業的。”秦正剛自信滿滿的說道。
“那在沒有林飛的情況下,你現在能獨立的個禽流感患者進行針灸治療嗎?”項棟梁追問道。
“沒問題。”秦正剛正色道。
“你确定?”
“昨天的四位禽流感患者,除了第一位是林飛實施的針灸治療,其餘的三位都是由我來針灸的。”秦正剛說道。
“哦,這麽快就上手了。”項棟梁有些驚訝。
“針灸的穴位并不多,手法也不複雜,不難學。”秦正剛說道。
“行,那我就等着你的治療成果了。”項棟梁道。
“等我給四位禽流感患者複診後,我會再來給您報告的。”秦正剛說道。
“看看吧,今天要是不忙,我跟你一起去。”項棟梁說道。
“咚咚咚……”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
“咯吱……”一聲,門開了,韓敬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出什麽事了?”項棟梁皺眉問道。
“項院長,又有禽流感患者想要出院了。”韓敬東說道。
“哪個病房的?爲什麽要出院。”項棟梁問道。
“是那四個服用中藥的禽流感患者之一,他說自己的病好了,詢問我辦出院手續的事。”韓敬東說道。
“他現在在哪了?”項棟梁站起身來,這可是個好消息。
“還在病房裏,他隻是說自己的病好了,向我詢問當天能不能辦理出院手續,并沒有現在離開醫院。”韓敬東說道。
“他今天做身體檢查了嗎?”項棟梁問道。
“做了,剛拿到結果不久,各項檢測指标都正常了,所以才考慮出院的事。”韓敬東問道。
“真沒想到,這針灸治療這麽頂用,昨天剛進行了針灸,今天就又有病人痊愈了。”項棟梁有些詫異,有了張海燕的例子,他對于這件事的可信度,增加了不少。
“是呀,我也沒想到,隻是進行了簡單的針灸,居然效果這麽好。”秦正剛也有些不敢相信。
“正剛,你不是說,昨天的四位禽流感患者,有三位是你負責針灸的嗎?說不定今天要出院的,就是你負責治療的病人,要真是那樣的話,你可就立了大功了。”項棟梁笑道。
秦正剛也想到了這裏,眼睛一亮,問道:“韓護士,那個病人叫什麽名字?”
“鄭保國!”
秦正剛愣了,這個名字他并不陌生,甚至腦子裏已經出現了鄭保國的簡曆,但是讓他郁悶的是,他負責針灸治療的三位病人裏,并不包括鄭保國,這個鄭保國恰恰是林飛負責針灸治療的患者。
“正剛,發什麽呆呀,不會是立刻功,高興壞了吧。”項棟梁打趣道,在他看來,秦正剛是專業的中醫,系統的學習過針灸治療,真要論起針灸的技術,絕對要比林飛那個獸醫強,況且,林飛昨天隻負責給一個禽流感患者治療,而剩下的三名禽流感患者,都是秦正剛負責針灸治療的,但看概率,那也是秦正剛的要高的多。
秦正剛耷拉着臉,露出一抹苦笑:“項院長,這個病人,不是我負責針灸治療的。”
“啊……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禽流感病人是林飛負責針灸治療的那位。”項棟梁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居然猜錯了。
秦正剛點了點頭,此時,他心裏也有些不得勁,不應該這樣呀,明明自己的針灸技術不比林飛差,針灸的穴位和方法也相同,針灸的病人也比林飛多,怎麽看都是自己更占優勢,怎麽結果,反倒是林飛僅負責的那位禽流感患者痊愈了?
“正剛,你确定,将林飛的針灸治療方法完全學會了?”項棟梁質疑道。
“項院長,這一點我敢保證,絕對錯不了。”秦正剛笃定道。
“如果你們兩人針灸治療的方法是一樣的,那麽給病人針灸治療的效果應該也是相同的,偏偏林飛負責針灸治療的那位病人就好了,難道僅僅是巧合?”項棟梁嘀咕道。
“項院長,要不我去見見那位病人,給他進行一次複診,畢竟,他自己覺得自己痊愈了,但還沒有經過醫生的确認。”秦正剛說道。
“咱們一起去。”項棟梁說道,禽流感患者被治愈是一件大事,他要親自去确認。
“好。”秦正剛應道,他也想早點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兩人用的治療方法相同,偏偏林飛的病人治愈了。
“敬東,你給林飛打電話,讓他也過來。”項棟梁吩咐道。
沒多久,在韓敬東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鄭保國的病房,看到項棟梁這位副院長親自過來看它,鄭保國心裏還有些激動,然而寒暄過後,卻左顧右盼了起來,問起了一句讓衆人尴尬的事:“項院長,林醫生沒來嗎?”
“林醫生比較忙,一會才能過來。”項棟梁說道。
“诶呀,項院長我能痊愈,真得感謝貴醫院的照顧,尤其是林醫生,醫術真是這個。”鄭保國一條大拇指說道。
“呵呵。”項棟梁幹笑了一聲,問道:“鄭先生,聽韓護士說,你的身體已經痊愈了?”
“是呀,各項指标都正常了,身體的症狀也消除了,我正想着今天再讓林醫生幫我複診一下,如果沒事的話,就準備出院了。”鄭保國說道。
“鄭先生,你的檢測報告呢,我幫您看看。”秦正剛提議道。
“哦,您是……秦醫生。”鄭保國點點頭,随後将今天剛剛檢測報告交給了對方。
秦正剛拿着檢測報告,将上面的檢測數據仔細的看了一番,過了良久之後,才對着項棟梁點了點頭。
看到秦正剛的示意,項棟梁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别管是林飛治好的,還是秦正剛治好的,多痊愈一名禽流感患者總歸是好的。
“秦醫生,我的檢測報告,沒有問題吧。”鄭保國問道。
“目前來看,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秦正剛說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鄭保國笑道。
秦正剛看了一眼旁邊的項棟梁,随後點點頭,道:“可以了。”
“诶呦,太好了。”鄭保國一拍大腿,仿佛又想起了什麽,道:“要不,我臨走時,再讓林醫術幫我複查一下。”
鄭保國打心眼裏還是更信任林飛,他很清楚,真正治好自己禽流感的人,不是這位項院長,更不是秦正剛,而是那位給自己針灸的林醫生。
“項院長,林醫生什麽時候來呀?”就在此時,跟鄭保國同一個病房的禽流感患者問道,他也是林飛負責治療的患者之一。
項棟梁扭頭望去,立刻認出了這名患者,出于醫生職業的本能,腦子裏浮現了對方的病曆,知道對方叫金達民。
“你找林醫生有什麽事,我也能幫你解決。”項棟梁笑道。
“項院長,我想問問,今天我還需不需要做針灸治療?”金達民問道。
“怎麽,你很喜歡這種治療方法,覺得這種治療方法,很有效?”項棟梁追問道。
“那肯定有效呀,張海燕、老鄭和我,都是林醫生的病人,張海燕是第一個使用針灸治療的,結果人家第二天就好了,出院了,昨天老鄭也進行針灸治療了,結果人家的病也好了,要是沒用的話,也不可能這麽巧呀,我也想早點好,要不,您給林醫生說說,讓他今天也給我針灸一下。”金達民笑着說道。
“我聽秦醫生說,他昨天也給你進行了針灸治療,治療的方法跟林醫生是相同的,你感覺效果怎麽樣?”項棟梁說道。
“針是紮了,但是……這效果吧,也沒啥特别的感覺。”金達民說道。
聽到這話,秦正剛臉色一紅,他剛才還在項棟梁面前說大話,說自己是專業的,針灸技術不比林飛差,結果,卻被病人當面吐槽了。
項棟梁神色微變,道:“人與人的身體情況是不同的,有些人适合針灸,有些人不适合,回去我跟林醫生商量一下,會針對你的情況,做出最合理的治療方案。”
“項院長,那就麻煩您了。”金達民讪笑了一下,作爲一個病人,本就處于弱勢地位,他也不願意說的太狠得罪人。
出了病房,項棟梁背着手,大步向前走,心裏也不知在琢磨什麽,至于秦正剛則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後面,一句話也不敢說。
到了那間給林飛準備的臨時辦公室後,林飛還沒有到,屋子裏隻有項棟梁和秦正剛,這才忍不住歎息道:“看來,這個小林子,還是藏了一手的,我越來越看不透這小子了。”
“項院長,你是說,林飛在并沒有将針灸治療的全部方案教給我,所以我負責針灸的病人,才沒有起色。”秦正剛順着對方的思路說下去,不過,他倒是不太認同這一點,第一,他跟林飛從小就認識,對于林飛的人品還是很信任的,再者,他也相信自己的醫術。
當時,林飛在給鄭保國治療的時候,秦正剛一直都在身旁,他自然将林飛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裏,将林飛的針灸治療過程都記載了心裏,不可能有什麽區别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項棟梁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之前,林飛用針灸治療的方法,治好了第一位禽流感患者的時候,我就提議過,想讓醫院的醫生學習這種治療方法,不過一開始被林飛拒絕了,用他的話來說,這種針灸治療方法有些特殊,講究的是以氣運針,一般的針灸師,根本無法掌握這種技能。”
“以氣運針?”秦正剛嘀咕道。
“你也知道這種針灸的方法?”項棟梁問道。
“不知道,不過,昨天聽林飛提起了。”秦正剛道。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林飛并沒有騙咱們,這種針灸技能,的确不是一般的針灸師能掌握的,這個以氣運針才是關鍵,如果連你都沒聽過,恐怕咱們春城也沒有幾個針灸師,能達到這種水平。”項棟梁分析道。
“要不,一會等林飛來了,我再向他讨教一下,讓他教教我以氣運針的關鍵。”秦正剛說道。
項棟梁搖了搖頭:“我聽林飛說過,想要學習以氣運針,首先你體内得有勁氣,說白了就是要修煉氣功,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那您打算怎麽辦?”秦正剛問道。
“針灸治療的事,暫且擱置吧。”項棟梁沉思了片刻,歎息道。
“啊……”秦正剛愣住了,他原本還想憑着這個機會,在醫院裏露一把臉,讓自己的履曆好看一些,隻要能給醫院立功了,提拔自己也就沒人說閑話了,誰曾想,好運氣才不過兩天,這就要結束了。
“哎……”項棟梁又歎息了一聲,他聽林飛說過,以氣運針消耗很大,他最多一天隻能用一次,而春城市人民醫院有幾百名禽流感患者,得等到什麽時候。
不患多寡患不均,如果這種治療方法無法普及,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再使用,否則,一旦讓禽流感患者知道這種情況,春城市人民醫院非得被拆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