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架勢,項棟梁站在門口,也不敢貿然進去。
“咯吱……”一聲,屋子的門打開了,或許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林飛走了出來,呵斥道:“二哈,别叫了。”
“嗷嗷……”汪小飛回應了一聲,随後回到自己的狗窩,趴在地上,一雙大眼睛,依舊在盯着項棟梁。
“項院長,您進來吧,我在這,它不敢叫了。”林飛迎接了上去,擋在了一人一狗之間。
項棟梁經常在小區裏見汪小飛,知道對方不是一隻兇狗,再加上林飛也在院子裏,當即也就不害怕了,徑直走進了院子裏,爲了緩解剛才的尴尬,笑道:“真沒看出來,你家這隻哈士奇,平常看起來吊兒郎當的,關鍵時刻還真能看門。”
“它呀,就是喜歡瞎咋呼。”林飛附和了一聲,随後領着項棟梁進了家門。
汪小飛是個好奇的性子,也閑不住,看到家裏來了外人,也想跟着回去,結果被林飛給趕了回來,頓時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嚎叫:“嗚嗷……”
……
進門後,項棟梁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林安棟兩口子都放下手中的活,來到客廳裏迎接項棟梁。
“項院長,您可真是稀客呀,快請進。”林安棟十分熱情的招呼道。
“老林,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咱們都是一個院裏住着的鄰居,我算什麽稀客呀。”項棟梁道。
“項院長,您先做,我正燒着菜呢,一會讓您嘗嘗我的手藝。”汪月霞道。
“好。”項棟梁道。
“項院長,我最近剛買了點紅茶,您嘗嘗味道怎麽樣?”林安棟一邊說着,一邊請對方坐到沙發上。
“我以前喜歡喝綠茶,現在上了歲數,也喜歡上喝紅茶了。”項棟梁說道。
“嘗嘗味道怎麽樣,好的話,一會走的時候帶上點。”林安棟說道。
“我嘗嘗。”項棟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今天帶着任務來的,說實話,還真沒有什麽品茶的心思,隻是習慣性的客套了兩句,随後,将話題引到了正事上。
“老林,我們去香江請治療禽流感專家的事,林飛應該都告訴你們了吧。”項棟梁說道。
“回來才告訴我們,一開始我們還不信,現在看到您來了,才覺得應該是真的。”林安棟說道。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親自跟你們商量一下,我們幾個市醫院的領導考慮過之後,準備聘請林飛當顧問,讓他協助市醫院治療禽流感患者,不知道你們支不支持。”項棟梁說道。
“項院長,林飛畢竟隻是一個獸醫,您真覺得他能夠勝任此事。”林安棟說道。
“實話跟您說,院裏的其他領導,對此也抱有一定的疑慮,但是,市醫院的情況你也應該知道一些,目前一直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而林飛已經治愈了一位禽流感患者,就證明他的治療方法是有效的,現在的情況這麽危機,也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顧慮了,總設計師說過,别管是黑貓還是白貓,隻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項棟梁說道。
“林飛,你有什麽想法。”林安棟話鋒一轉問道。
作爲林飛的父親,有些話林安棟不好說,反而是作爲當事人的林飛更容易說,即便有說的不妥的地方,林安棟也能開口補救,還有回還的餘地,畢竟項棟梁是汪月霞的領導,不好把人得罪了。
“我既然有這個能力,也想盡一份自己的力,我跟項伯伯之前也談過這件事,願意幫着市醫院治療禽流感病人。”林飛說道。
項棟梁點點頭,說道:“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市醫院也會全力配合你的。”
林飛正準備找個由頭,提出自己想要找個代言人的事,沒曾想項棟梁卻主動開口說道:“林子,下了飛機之後,我讓醫院的領導看了一下那份合同,他們對合同上的内容,提出了一些意見,想要改動一下。”
“什麽意見?”林飛說道。
“你也應該清楚,你是個獸醫,給人看病的話,在法律上是不受到保護的,很容易引發官司,所以我們希望,你的信息盡量做到保密。”項棟梁說道。
“項伯伯,您的意思是說,即便是我拿出的治療方法,也不會讓别人知道。”林飛道。
“嗯,就是這個意思。”項棟梁點點頭,一臉擔憂的望着林飛,生怕林飛愛慕名聲不願意同意。
在這一點上院方也有自己的顧慮,林飛畢竟隻是個獸醫,如果林飛真的能治療禽流感病症,固然能夠治療好禽流感患者,但事情一旦傳出去,也會給春城市人民醫院帶來很壞的影響,會讓人覺得春城市人民醫院的醫生都是一群廢物,醫術還比不上一個獸醫,以後還有誰回來市醫院看病。
所以,經過市醫院領導的一緻讨論,錢可以給林飛,但,這件事一定要絕對保密,這也是項棟梁今天到訪的最大目的。
林飛愣了一下,項棟梁的這個提議,倒是跟他有些不謀而合,他也不希望自己出名,到時候,隻能是弊大于利,而春城市人民醫院有着同樣的顧慮,對林飛反而是一件好事。
“項院長,那三百萬的診費?”林飛試探道。
“隻要你能拿出治療禽流感的方案,同時做到保密,錢不是問題。”項棟梁道。
林飛沉吟了片刻,感覺到項棟梁的語氣,比在飛機上笃定了很多,顯然應該是跟醫院裏的其他領導達成了一緻。
“就算治療方案上不署我的名字,那總得有個人吧,不知道貴醫院想把這份功勞,安排到哪個人身上?”林飛說道。
項棟梁望了一眼廚房的方向,笑道:“林子,你有什麽人選嗎?”
林飛笑了笑,他知道項棟梁的意思,覺得自己有可能想将功勞讓給自己的母親,奈何林飛并不打算這麽做,因爲汪月霞是春城市人民醫院的醫生,又是林飛的母親,如果在治療方案上署她的名,春城市人民醫院很有可能會賴掉那三百萬元的費用,林飛到時候有理都說不清,第一他不能告自己的母親,第二,也沒人會相信他。
在大衆看來,汪月霞這個做醫生的母親,肯定會比當兒子的獸醫的醫術高明,到時候法院會如何判,不問自知,林飛隻能是自讨沒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又不是醫院的領導,能有什麽想法。”林飛搖搖頭,不接茬。
項棟梁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林飛會這麽光棍。
“項院長他一個孩子能懂什麽,還是您說吧。”林安棟說道。
“經過我們院領導的讨論,這個署名,最好不要寫一個人的名字,而是歸功到整個治療禽流感的專家小組,當成是整個專家組的集體功勞,你們覺得怎麽樣?”項棟梁問道。
“那合同方面怎麽改動?”林飛道。
“院領導的想法是,能不能将診費的金額,改動成三萬。”項棟梁道。
“這是什麽意思,貴醫院不是想賴賬吧。”林飛道。
“當然不是了,三百萬還是要照付的,但是寫在合同裏,這個數字有些太誇張,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肯定要拿來做文章的。”項棟梁說道。
春城市醫院也有自己的考慮,用三百萬的診費雇傭一個獸醫,怎麽看都是有問題的,一旦留下了書面證據,對于醫院方面将是很大的隐患,所以,院領導想要将這件事私下了解,而不是黑紙白字的寫出來。
“項院長,照您的說法,這個合同簽了還有什麽意思,到時候,貴醫院隻支付三萬塊錢,我有理也說不清呀。”林飛道。
“你放心,我來擔保這件事,隻要你的治療費方法有效,我們醫院肯定會支付你三百萬的診費,我們醫院不缺錢,你也算是我們醫院的人,不會坑自己人的。”項棟梁說道。
林飛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項伯伯,我相信您的人品,但這事,不能這麽辦。”
“那你有什麽想法,也可以提出來,隻要不寫在書面上就行。”項棟梁提議道。
林飛遲疑了一下,沒想到回了春城,事情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到底是項棟梁跟市醫院的領導談過之後,才有了這個決定,還是說,項棟梁早就有這種想法,隻是想等自己回了春城再說?
“您要不想簽合同也可以,那就先讓我幫一個禽流感患者看病,如果我的治療方法有效,貴醫院就将三百萬支付給我,我也願意将我的治療方案告訴貴醫院。”林飛道。
“這個……”項棟梁皺了皺眉。
“項伯伯,莫非不相信我的人品?”林飛反問道。
項棟梁露出一抹苦笑,涉及到三百萬,談什麽人品都是虛的,他怕的事,林飛的治療方法對個别的禽流感患者有效,未必就一定對所有的禽流感患者有效,萬一錢給了,治療方法對其他的禽流感患者無效,豈不是白花了,他怎麽跟醫院交代。
“一名病人有些少,至少要十名患者,才能排除偶然概率。”項棟梁說道。
“十名太多了,三名。”林飛道。
治療的病人越多,治療方法越容易暴露,萬一被有心的醫生窺探到治療方法,那林飛的三百萬豈不是打了水漂。
“五名。”項棟梁開口說道,憑借他的醫術,隻要時刻觀察病人的情況,就能知道林飛的治療方法是否有效,哪怕治愈率不能達到百分之百,但至少有正确的治療方法,總比向現在向無頭蒼蠅一樣的好。
“等我治好了五名病人,就立即轉賬,然後我會将治療方法告訴貴醫院。”林飛道。
項棟梁沉吟了片刻,道:“行,就這麽決定了。”
做出這個決定,項棟梁也承擔了很大的風險,林飛是他找到的,用三百萬的費用聘請林飛,也是他一例主張的,如果真發生什麽意外,醫院也肯定會讓他承擔責任。
從新談妥了條件,項棟梁也踏實了不少,聘請一個獸醫來給醫院的病人治病,這種事一旦被外人得知,整個醫院的名聲就完了,現在的方案,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項伯伯,這一次成立的禽流感治療專家組的負責人是誰呀?”林飛問道。
項棟梁露出一抹苦笑,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
“那我就放心了,有您的支持,治療的成功率肯定會高上不少。”林飛笑道。
“到了醫院,有什麽問題都可以提,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項棟梁說道。
其實,負責禽流感專家小組這件事,對于項棟梁來說是危機和機遇并存的,如果無法找到治療禽流感的方法,緻使太多的禽流感患者死亡,項棟梁肯定會被醫院拿出來頂缸,同理,如果項棟梁找到了治療禽流感的方法,那也是大功一件,甚至有轉正的可能。
當然,現在項棟梁的當務之急,還是全力輔助林飛,希望早日找到治療禽流感的有效方法,否則,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開飯了,大家準備吃飯吧。”就在此時,汪月霞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招呼道。
其實,剛才在廚房裏,他也聽到了林飛三人的談話,但是她一直都沒有露面,主要是因爲她的身份太尴尬,作爲林飛的母親,她的心裏肯定更偏向兒子,但同時她又是市醫院的醫生,如果當着副院長的面提出異議,損害了醫院的利益,那以後她在醫院也會很難做,現在她沒有參與到談判中,反倒是最好的結果。
這道飯菜很豐盛,事情談妥了,項棟梁也踏實了不少,在林安棟夫婦的招呼下,項棟梁飯吃了不少,酒也沒少喝,好在他酒量頗佳,倒也不會耽誤事。
吃飯閑談時,汪月霞看似無意的問道:“項院長,聽說咱們院長快要退休了?”
“嗯。”項棟梁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呦,那您是不是應該加加擔子了。”林安棟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筷子,關心道。
項棟梁喝了一口酒,沒有回答,隻是笑着,瞅了瞅一旁的林飛。